第29章 第29章

走了不知道多久，钟摇光也不记得自己劝了几回，总之是费了好大劲，四师兄才同意返道回去。

        从出门开始，四师兄就一直皱着一张脸，愁眉苦脸的，表情紧张得像一个送子远行的老父亲。

        “此去虚凡，千万小心。”

        四师兄往她手里塞着药包，不停叮嘱道：“不一定非要拿到秘宝，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直发烫，钟摇光举手遮住阳光，玩笑道：“去都去了，不拿到想要的我可不会回来。”

        “摇光……”四师兄紧皱着眉，还是不放心，说道：“还是我去吧，你留下来。”

        “师兄，别开玩笑了。虚凡山最重血脉亲源，师兄去了，就算得到秘宝也不一定能给二哥用。”钟摇光安抚他道：“师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而且，只有师兄你留下，我才能放心。”

        钟摇光牵住躁动的马，认真地看着师兄，道：“师兄，我哥哥就交给你了。”

        “我走了！”说完，她不再与师兄寒暄，利落上马。

        天气甚好，阳光灿烂。钟拙言望着远行的女孩背影，心中莫名发慌。

        这样肆意张扬不顾一切的背影，像极了四年前那个年幼的不顾众人阻挡的执意要进虚凡山找哥哥的小姑娘。

        “现在进去你会死的！”

        “死就死！”

        小六的怒吼根本盖不住女孩的声音，她紧紧握着自己的流光剑，双目通红，面容愤怒到有些狰狞，明明那样小那样脆弱的身体，可没有一个人能拉住她。

        四年过去，还是这一个人，理由依然是哥哥。

        钟拙言心里清楚她的想法，可他拦不住她。

        能拦住钟摇光的人，除了她的哥哥，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

        仿佛从前重现了一般，当年他不在她身边，现在他依然不在她身边。

        直到女孩背影彻底消失，再瞧不见那道蓝色身影，钟拙言才转身回去。

        密林幽深，入夜更为明显，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寂静的密林中，有一道难受的的痛呼声，一个少年突兀的出现了。

        他看起来痛极了，痛昏了头，看不见身下长满细刺的荆棘丛，跌跌撞撞地倒在上面。荆棘扎破衣服，刺破血肉，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仍紧抱着自己的头，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几分头疼。

        在少年跌倒的荆棘丛旁，有一个木制的古朴面具。

        直到日上三竿，少年才悠悠醒转，阳光过分强烈，刺得少年不敢睁开眼。

        浑身上下都痛，头疼得尤其厉害。他艰难地从荆棘丛里走出来，荆棘刺生得太多，割破了他的衣袖，他握着破烂的衣袖，摸索着找到自己的面具，动作不太利索地戴好。

        他很难受，但并不为自己的状态疑惑。

        想必又是蚀灵蛊发作了。

        少年环顾四周，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又走到什么鬼地方来了，连声鸟叫都听不见。可这明明是很陌生的地方，他却莫名感觉格外熟悉，就像是回到了儿时游玩的秘密之地。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找到了方向，他还未完全恢复，走路摇摇晃晃的，就这样走三步停一步地慢慢找着路。

        中途路过了一片桃林，大概是过了结果的季节，许多桃树都掉了大片叶子了，只几颗树上挂着两三个小小的可怜果子，实在是惨淡难看。

        少年不爱看这种画面，看了一眼便移开眼，但心里还是有些堵得慌，不由得加快了速度，想快点离开这个林子。

        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看见了边际，眼前的分岔路口让少年犹豫了起来，大风划过，带来了一阵细微的铃铛声，少年立时回头，不住打量自己身后。

        静静等了许久，始终没有发现其他动静，少年放松下来，重新看向眼前的两条路。

        左边这条明显走过很多次，被踩出了一条长长的道，连野草都不往上面长。

        少年心里有种感觉。

        这条就是出去的路。

        可是，不管心里预感多么强烈，他还是无法将视线从右边移走。

        右边这条路和左边完全不同，除了前面这一小截有清晰的道路，后面那长长的不知终点在何处的地方，全被杂草覆盖住了，看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走过了。

        唯一看起来比较特别的，大概就是路口的几座别致石像，不知是出自谁人手，刻痕已经看不太清了，少年走过去，忽然歪着头看着这几座石像。

        歪头才认出来石像刻的是什么，大的是一个憨厚的弥勒佛，小的看起来像个娃娃，刻出来了脸蛋笑容，身体衣饰还没完成。

        他伸手碰了碰娃娃的脸蛋，看向这条杂草丛生的路，毫不犹豫地提剑而去。

        待少年身影彻底消失在杂草丛中，一个紫色身影才慢慢摇着折扇走出来，带着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若是少年还在，便会听出此人身上的铃铛声正是他方才听过的细微铃铛声。

        是虚凡君。

        “真省事，都没我的出场机会了。”

        虚凡君笑容诡异，手中素白折扇在摇动中变了颜色。

        几笔漆黑笔墨凭空而来，漆墨变幻着形状，慢慢显出了几个字。

        “不拦他吗”

        虚凡君瞧见了折扇上的字，笑着轻敲了下扇面，说道：“为何要拦他，路已经走对了。”

        左边是出密林之路，出去便是梁溪。

        而右边……

        虚凡君猛地摇了摇折扇，将扇面上的字荡散。

        此路甚为漫长，而且路面崎岖，布满了杂草荆棘，就算脚步再快，也要个一天一夜才能走出去，没人喜欢这条路，故而也没什么人知道，这条路的终点是凉渊城。

        凉渊城普通，只有一处特别。

        城南处有座山，山下不生草木，山上不进飞鸟，格外诡谲怪诞，旁人不敢近。

        此山，名为虚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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