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46章 大卫与哥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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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在脑子里把后面仪式自己要做的步骤在脑海里重复了一遍,他抬起头看向祭坛,祝圣仪式已经到了尾声,大主教正把圣油涂在国王的额头上。
“愿上帝保佑您。”大主教向国王深施了一礼,看上去异常的顺从,与他半个月前的仪态大相径庭。
“殿下,快到时间了。”王子身边的侍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
爱德华微微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从自己的位置上离开,向侧廊走去,为之后将要进行的册封他为阿盖尔公爵的仪式做准备。
来到侧廊里,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罗伯特·达德利的身影从柱子的阴影里浮现了出来。
“殿下,出了点紧急情况。”罗伯特走上前来,凑到了爱德华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王子的眼睛骤然睁大了,“你确定吗?”
“至少现在嫌疑很大。”罗伯特说道,“伦诺克斯伯爵绝对有问题。”
“我想你明白这个仪式的意义,”爱德华的声音十分严肃,罗伯特感觉他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陛下不可能因为某种可能性就停止,你知道这会导致什么后果。”英格兰国王因为某种莫须有的威胁从教堂里像兔子一样逃走,这会彻底终结让苏格兰恢复稳定的希望——君主当众暴露出自己的虚弱,这完全是政治上的自杀。
“是的,我完全理解。”
“所以我要知道,你怎么想?”爱德华看着罗伯特的眼睛,“我需要你告诉我,你觉得我们如果留在教堂里,是否会面临着迫在眉睫的危险?”
罗伯特看着王子的蓝色眼睛,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不但决定着自己和家族的命运,还有他面前的这个人的命运。他狠狠的咬了咬嘴唇,嘴里的血腥味和痛感让他微微定了定神,他看着王子的眼睛:“我确定,殿下。”
“好。”王子点了点头,“陛下交给我,你去对付伦诺克斯伯爵。”他转过身,带着侍从向反方向走去。
罗伯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爱德华因为他的一句话让自己担上了这样大的风险,他有些喜出望外,然而更多的却是惶恐——如果他弄砸了一切……他狠命的摇了摇头,大步离去。
……
爱德华走回到自己的原位,身边的玛丽女士惊讶的看着他。她今天穿看红色的长裙,上面装饰着西班牙石榴,胸前依旧带着天主教的耶稣受难十字架——这几年国王对她的这种公然的反逆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爱德华,你怎么回来了?”她眉头皱起,“你的仪式马上就要……”
“出了点紧急状况。”爱德华打断了她的话,“请您立即带伊丽莎白公主离开教堂,侍卫们已经得到了命令,会带你们出去。”另一边的伊丽莎白公主吓了一跳,怯怯地抓住了姐姐的裙摆。而凯瑟琳·珀尔王后则惊讶地长大了嘴,看上去仿佛被呛到了一般,显得有些滑稽。玛丽女士伸出手握住了妹妹的手,“出什么事了?”她轻声问道。
“似乎有人要造反,这里非常危险。”爱德华对她说道,旁边的伊丽莎白公主似乎要叫出声来,但是玛丽女士一个严厉的眼神让她立即闭上了嘴。“你们必须马上离开。”王子看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
“那你怎么办?”玛丽女士看向自己的弟弟。
“我去通知陛下。”
“可你是王储,如果国王和王储同时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去通知他。”玛丽女士虽然厌恶自己的父亲,但并不想让他死去。“或者王后也可以。”她面无表情地看向第六任王后,王后的脸色有些苍白,她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你明白为什么。”王储看向自己的姐姐,他们都清楚国王疑心重重的性格,仅仅派一个侍卫是不可能说服国王从这个关键的仪式上逃离的,事实上他对于王后都不是全然信任。况且如果王储在他之前离开,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免不了被他怀疑。“我与父亲不同。”他抓住自己姐姐的胳膊,“我不认为女人继承王位一定会带来灾难,英格兰是一个岛屿,一旦有什么事情,勃艮第的玛丽的命运不会是你的命运。”他盯着玛丽女士的眼睛,“你会是一个好女王,你有钢铁般的意志,只要你能更宽容一些……现在按我说的去做吧。”
玛丽女士看着自己的弟弟,仿佛是第一次见到他一般。突然,她弯下腰,行了一个屈膝礼,“谨遵您的命令,殿下。”她拉着伊丽莎白公主从座位上离开,王后紧紧跟在她们身后,如同是害怕被母鸡抛弃的小鸡一般跟着自己的继女。
爱德华看着他们消失在侧廊里,他走到祭台不远处的阴影中,在大堂的另一侧,罗伯特·达德利正带着一队士兵站在那里,爱德华对他点了点头。他看向祭坛,伦诺克斯伯爵已经跪在地上,他手上拿着苏格兰的王冠,正要把它递给大主教,再由大主教把它放在国王的脑袋上王冠上有些陈年的锈迹,看上去就像染上了鲜血。在他身后是三位分别代表第一,第二和第三等级的代表——一位来自阿伯丁的主教,一位高地氏族的首领和一位爱丁堡的布匹商人。伦诺克斯伯爵半跪在地上,用机械的声音念着自己手里的请愿书。“于我主诞辰第一千五百四十六年,苏格兰议会恭敬地向最伟大最仁慈的亨利·都铎陛下进献这顶王冠,愿他以仁慈的态度对待他的子民,愿上帝保佑他统治绵长。”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看上去像是木偶戏里的傀儡一样,国王有些不满的微微皱了皱眉头,“我愿意接受这顶王冠,并宣誓为了苏格兰人民的福祉服务。”
大卫·比顿大主教伸出手来,就要接过王冠,突然他面前的伦诺克斯伯爵被人粗暴地按在地上,王冠从他的手里落下。他内心里如坠冰窟,一切都完了,国王都知道了。
然而他身边的国王却是一副惊诧莫名的样子,他看着自己的宠臣赫特福德伯爵和自己儿子的宠臣罗塞斯子爵罗伯特·达德利带着几名士兵,在他面前把苏格兰议会的议长打翻在地。他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一场政变,马上会有一名刺客冲上前来,用匕首或者长剑刺进他的胸膛,他向后退了一步,然而他的脚踩到了厚重的披风的下摆,他一个趔趄,几乎要摔倒在地上。然而就在这时,罗伯特·达德利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让国王免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摔倒。国王惊异地看着他,整个教堂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转瞬间的突变惊到了。
爱德华走上前来,他拿起地上的王冠,没有理会一旁呆若木鸡的大主教。他走到国王面前,单膝跪地,把王冠递到国王的面前,向国王使了个眼色。
亨利八世愣了片刻,立即领会了儿子的意思,他伸手接过王冠,自己把它带到了脑袋上。
“亨利八世和一世国王万岁!”爱德华喊道,这是国王的新称号,在英格兰他是英格兰和爱尔兰的国王,亨利八世;而在苏格兰,他是苏格兰国王亨利一世。
“亨利八世和一世国王,万岁!”人群也反应过来,纷纷从善如流地大喊。
……
沙漏里的最后一颗沙子落了下来,斯特金修士抬起头,望向地窖黑沉沉的天花板,即使在地下,欢呼声依然十分清晰。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病态的微笑,拿起了手边的那根沾了油的棉线,把它凑到了油灯上,线立即开始燃烧起来。他再次双膝跪地,开始祈祷。
……
爱德华凑到国王的耳边,“陛下,有危险,我们必须离开。”欢呼声震耳欲聋,确保没有其他人听得清他在说什么。“苏格兰人要造反,伦诺克斯伯爵是同谋,很可能还有诺福克父子,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国王看上去有些迷惘,仿佛一时无法理解他的意思。爱德华对罗伯特使了个眼色,于是罗伯特和赫特福德伯爵冲上前来,一人架着国王的一只胳膊,像大门冲去,王子跟随在他们后面。
两旁的人群惊恐的看着国王从大教堂里仓皇逃了出去,过了片刻,惊恐的人群如图潮水一样冲向大门,女士们尖叫着,有老人被推倒在地上,有人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翻过椅背。
赫特福德伯爵先是把国王塞进了陛下的马车,然后他自己抱着王子也钻进了车厢。“去城堡!”他指着不远处作为全城最高点的爱丁堡城堡,对车夫怒吼着。被吓到的车夫猛的一挥鞭子,六匹马拉着的马车在教堂前围观的人群惊恐的注视下向前狂奔。罗伯特·达德利骑着马,带领着一队骑兵紧紧跟随。
……
法国战舰布尔日商业号正停泊在福斯湾的浓雾当中,这里距离爱丁堡不过一英里远,但在这样的天气里,站在海边就连几十码远的地方都完全看不清,因此法国战舰的踪迹被完美的遮盖了。
德·埃普内尔男爵站在这艘卡拉克帆船的艉楼上,手里拿着一片破木片,这是这艘二十五炮战舰折断的后桅杆的一部分。他看了看不远处,这只小舰队剩下的五艘船个个看上去都残破不堪。当他们离开勒阿弗尔时候还是一只有着二十二艘船的舰队,而经过北海上的大风暴,他们当中的大多数已经沉没在海底,而这些船只的残片从荷兰海岸一直飘荡到挪威。这样的大风暴让装备精良的英格兰舰队都返回港口避风,这也才给了他们抵达这里的机会,然而所付出的代价却是令人震惊的。
“一切准备就绪,阁下。”他的副官走到他身旁。
“算上船员,只剩下一千人出头了。”男爵拍了拍副官的肩膀,“我本来预料到会有损失,您知道,我甚至可以接受损失四千人里的一半。可如今这种情况……”他叹了一口气,“坦白说,查理,我不觉得我们有多大机会。”
“这不是您的错。”副官说道,“而且只要那些苏格兰人能够做到他们所承诺的,我们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但愿如此。”男爵又叹了口气,“如果我们失败了,陛下会怎么说呢?”
“陛下知道这是一场赌博,而赌博就有输有赢。”副官宽慰道,“陛下不至于因为四千人这样规模的筹码大发雷霆的,法兰西还输得起这些。”他看了看男爵的脸色,又补充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毕竟他当年在帕多瓦可是把裤子都输得精光。
男爵警告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对方立即闭上了嘴。男爵转过头来,看着爱丁堡城的方向,“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呢?”他喃喃自语道,“如果那些苏格兰人没有成功,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原路回去吗?”他看着这只残破的舰队,这些受损的船只根本无法再来一次北海上的远航了,除此之外随着天气好转,英格兰人的巡逻船又会出海,如果他们遭到拦截怕是只能直接挂起白旗了……“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该怎么返回法国。”
“我想我们必须登陆。”副官说道,“这些船已经和漂在水上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只靠我们打英格兰人吗?”男爵嘲讽地笑了笑,“我欣赏您的勇气,我的朋友。”
“我只说我们必须登陆。”副官笑道,“至于登陆之后怎么办,您可是完全享有绝对的决定权。”
男爵冷冷地看了看自己的副官,但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但愿那些苏格兰人成功。”副官说道。
男爵点了点头,“但愿如此。”他两眼一动不动地盯着爱丁堡的方向,在他们头上,浓雾已经开始慢慢散去,太阳似乎要出来了。
……
年轻的斯特金修士狂热盯着燃烧的导火索——那一根长线已经烧尽,它所连接的二十几根细线也几乎烧到了尽头。他想起了大卫和哥利亚的故事,一个凡人击败了强大的巨人。如今,这一幕再次上演了,而这一次的大卫不是牧羊人,而是一个弱不禁风的修士,而这些细细的导火索就是他的投石器。轻轻一动手,英格兰王国这个巨人就灰飞烟灭,他笑了起来,也许千百年后他也会被人所崇拜,就像大卫一样。他想起了佛罗伦萨那尊著名的雕塑,修道院的档案室里有它的一幅铜版画,是从布拉格买来的。多么邪恶的作品!完全是欲望和罪孽的体现。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时候,他几乎是惊恐地跑出了档案馆,然而这罪孽追随着他,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那画里所画的,甚至在他的梦里,让他醒来时面红耳赤。他在雪地里疯狂地鞭打自己,企图为自己赎罪,然而最后他还是把那幅铜版画从档案室里偷了出来,还用它做了那种……罪恶的事情。也许今天他能够赎清自己的罪孽?然而他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千百年后的艺术家会如何描绘他自己?会不会也有人以为他就是那种……罪孽的模样?甚至会有人用那些作品去做一样的事情?这念头让他陷入无边的恐惧当中。
于是他再次跪伏在地,用更大的声音念起玫瑰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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