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陈屿江也一只手从黎仰夏季校服短袖的领口中深入。

        黎仰心里一惊打开他的死猪蹄。

        “干嘛。”

        “吃豆腐。”

        黎仰撇了撇嘴，白眼差点翻出天际。

        “有样学样真快，为什么不挑好的学？”

        “我专挑好的学。”

        陈屿江把被打开的那只手重新放到她的肩上，又缓缓上移到她的头，一只手把她的头拢过，靠在他的胳膊上。

        动作不算很亲昵，也只微微让黎仰有个依靠，这一点足以让黎仰放下心里所有的戒备，稍带安心的放松一会了。

        “黎仰。”

        黎仰没有说话，只是用鼻腔稍微应了一下。

        “没事，就想喊你的名字。”

        陈屿江看着黎仰喝得绯红的脸，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以后活的快乐就好。”

        黎仰微微把身子挪开，她不知道如何回应，也不知道现在这样是不是正确的，但是起码现在她感受倒了一刻安心和享受，甚至是心定。

        “我以后会一直都是的。”

        陈屿江看着黎仰额间被刘海碎发遮住隐隐露出点疤痕，他没有伸手去摸，而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疤？”

        黎仰心里触及了什么，点了点头，目光呆滞，没有再看他。

        “你还有被欺负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有。”

        黎仰坦然般叹了口气

        “逃的时候磕到了桌角。”

        其实，黎仰撒谎了，逃？当她被摁在那里的时候，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而陈屿江的表情好像什么都猜到了一般。

        “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我应该向那年的我道歉，我太怯懦了。”

        那年黎仰十三岁，父母的离异没有将她打倒，但是父母都不想选择养她，或者说，都没有能力养她，却让她从骨子里的高傲，沾染了严重的自卑。

        黎仰那年的感觉和现在没什么差别，安静成了她一直的个性，也就是那年，黎仰被一个男生追求，那个男生的名字，黎仰一直刻在脑海里成了抹不掉的痛——刘宇昂。

        “累嘛，喝水吗？”

        那年那个男生，黎仰第一次见时他只说了这一句话，那是在体育课上。

        后来那个男生便开始追求这个被班里称为好脾气的代名词的女孩。

        黎仰骨子的三观不允许早恋的发生，也许是她认为爱情是不幸的吧，每次都会礼貌的拒绝。

        “就是她！”

        黎仰只听到这么一句话，就被三五个班里不学无术的女孩拉进了厕所里，学校的厕所少数带有单独的隔间，黎仰就这样被拉了进去。

        为首的那个女孩，黎仰现在都依然清晰的记得她化着浓妆的面孔。

        一个又一个噩梦在她的夜里侵袭，在那个阴冷潮湿的破房子里慢慢滋长，在黎仰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更加恐惧。

        黎仰就这样被摁在地上，一个又一个的巴掌，不知道在她脸上扇了多少次，一个又一个的脚印，让白净的校服布满尘污。

        “就这个贱人，天天装纯，恶心死我了。”

        “勾搭男人可有一套了，不知道刘宇昂是咱们李姐的吗，真恶心。”

        一人一句下三滥的脏话，在黎仰的耳边回荡，她耳边一直响起嗡嗡的声音，她不知所措的流着眼泪，却被拿着烫水灌在脸上，上面盖着教室内清理卫生的抹布，一双双恶毒的手捂住她的脸，那种将要溺毙的感觉，让黎仰有些放弃求生欲望。

        她们恶毒，她们内心可怖，她们把人本能的变态欲，发泄在旁人身上。

        当她们松手时，黎仰已经溺得昏迷在地上，却又被拖出去，最后不知为什么，门口传来一声四分五裂的巨响，几个女孩停止了口中的污秽语言，抓起书包吓得往外跑，走前将接近已经接近无意识的黎仰猛的推到洗拖把的池子上，迷糊中一阵巨痛，彻底让她昏迷，醒来后额角被纱布包起，全身没一块好皮，整张脸肿得不像样，连她自己看了都忍不住觉得膈应，最后的她转学了。

        她懦弱了，不去追究。

        她害怕了，不敢去回忆。

        黎仰没再回答他，只是莞尔一笑，现在就是她最好的人生。

        陈屿江又看了看她，侧脸比正脸要更修饰脸型，更显小巧。

        “为什么打修楷晨？”

        黎仰还是开口了，显然陈屿江脸上有些不爽。

        “跟你汇报那么清楚，有必要？”

        黎仰想了那么久的问题，被陈屿江一句话打发，倒有些不甘。

        “你说我是你女朋友。”

        “就是因为他对我女朋友有想发，才该打。”

        黎仰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所以，是因为我喽。”

        “别太看得起你，也不完全。”

        黎仰又偏过头去。

        “也好。”

        陈屿江看着她带着些调戏的笑

        “你倒是希望我完全为了你？”

        陈屿江眼眸中看向黎仰带着些光亮。

        “不希望。”

        “还喝多久？”

        黎仰见陈屿江没有回答，又开口：

        “明天要上课。”

        陈屿江应了一句，站起身淡淡地对黎仰说了一句：

        “还吃早饭吗？自己记得买。”

        黎仰点了下头，从台阶上站起来，习惯性拍了拍身上，然后就往家里的方向走。

        黎仰一路上发着愣，边开小差边走，她专注力本就不强，平时也经常晃神。

        她脑子思绪乱糟糟的，她跟陈屿江的关系说亲密吧，吻都吻过，说不亲密吧，认识时间也不长。

        可是，也就是这样一个男孩子让她疲惫的心，得到短暂的放松。

        黎仰索性没再想，她摸了摸兜里的钱，去超市买了速冻的水饺，她不爱在外面吃早点，因为味道太咸，她口味清淡，早饭大多数都是小米粥。

        黎仰从路边停放的车辆上的窗户影上看到路边的黑影，她提高了警惕。

        黎仰不动声色地把手深入兜里，一直紧紧握住一直放在兜里的□□。

        黎仰眼神中没有多余的情感色彩，只是依然坚定的往前走。

        车后的脚步很轻，但影子却被黎仰一眼看穿，是个很健硕的男性，单手插兜。

        黎仰深吸了一口气，没敢停下脚步，直到黎仰感觉影子越拉越近，直到快要紧紧贴在她身后，她摸出那把匕首，迅速往后方挥去。

        直到鲜血淋出，男人的手臂被划出一道的口子，黎仰猛然抬头。

        陈屿江！！

        黎仰看着他，她有些惊慌了，如果他出事，那她以后连生活费都没了。

        面前的人半天不说话，黎仰也不知所措。

        “要是不说话就当你没事了啊？”

        陈屿江也没想到黎仰出手那么敏捷，没有一丝顾虑。

        陈屿江还是没开口，只是把手臂放在黎仰眼下，借着昏暗的路灯光，照着。

        那把匕首，是从那件事之后买的，很久了，一直被黎仰带着身上防卫，今天是第一次使用，所以有些不熟悉，伤口不算深。

        “我不是故意的。”

        陈屿江认真想了一会，说：

        “去我家还是去你家。”

        黎仰一脸震惊，这男的该不会真打算睡她吧！！？

        陈屿江看见黎仰脸上表情的不理解，嫌弃地说：“你家近，走吧。”

        黎仰哪敢往前走。

        “别。”

        陈屿江看见黎仰脸上一副，要睡她就等于要她死的表情，冷冷地说道：“不他妈睡你。”

        “哦。”

        黎仰还是没往前走一步，陈屿江有些不耐烦。

        “黎仰，我胳膊很疼。”

        黎仰心软了。

        黎仰牙一咬，带着陈屿江走进了那条熟悉的小巷。

        身后的人紧跟着她，在要进家门时，黎仰犹豫了。

        陈屿江看出来了她的犹豫，故作可怜。

        “我本来想送你回家的，没想到你这么牛逼。”

        陈屿江一脸人畜无害的说，黎仰更尴尬了。

        开了门。

        黎仰轻车熟路去房间，陈屿江一个人四处打量，他猜的黎仰租的屋子简陋，也没多环顾，走向她在的房间躺在床上就想闭上眼休息。

        黎仰拿出药箱，无奈的去拍他起来：“胳膊伸出来给你上药，然后快滚，我这个小地方容不下你。”

        陈屿江虽然很累了，但是还是坐了起来，露出伤口。

        黎仰有点无奈，她用棉签沾了消毒水一点点往上擦。

        陈屿江再一次看到了黎仰额角的疤，陈屿江还是开口了，他想告诉黎仰，他不止认识了她这一个星期，是五年四个月，他还是决定坦诚了，他想赌一次，他也不想欺骗黎仰。

        “头上的疤是因为李烟吗？”

        黎仰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露出惊慌的表情。

        她震惊的看着陈屿江。

        “你认识她？”

        “黎仰，因为我见过你无比自信的模样，还记得吗？在和城。”

        黎仰脑子里有片刻的转不过来，她立马仔细的盯着陈屿江看，关于面前的男人自己丝毫没有记忆。

        “你怎么知道？”

        她眼中的不可置信明显挂在脸上。

        陈屿江猜到她的反应，只是继续陈述。

        “那年，我初三，你初一，你被李烟她们堵在厕所的时候，门口的杯子是我扔过去砸碎的。”

        黎仰一瞬间有些错愕，她以为那声巨响只是有人接水时，误打碎了杯子。没想到是有人故意救了她，还是陈屿江。

        黎仰控制不住的落泪。

        黎仰点了头，这个时候她才知道，陈屿江老家也是和城的，她咬了咬唇。

        好像她和陈屿江就是天生注定要相遇。

        李烟那个时候在和城中学，算是大姐大的存在，即使是已经高三的黎仰，回忆起来还是历历在目。

        李烟欺负的人不在少数，她看谁不顺眼对她来说，就是顺手教训的事，那么多人，她应该早就记不起来了，可是黎仰记得，一辈子都记得。

        黎仰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滑落。

        陈屿江料到了她会是这个过激反应，他心疼，不该揭开她的伤疤。

        但是他还是要继续说，毕竟当初李烟一行人的处分是在全校通报的，出于保护，没人知道她们欺凌的是谁，但是陈屿江知道，所以陈屿江才会一直耿耿于怀。

        这颗种子，在时隔五年看见那样的黎仰的时候，破芽了。

        陈屿江另一只手拢过黎仰的腰际。

        “别回忆，黎仰，我都明白，你的一切苦衷和怯懦我都明白。”

        陈屿江说的艰难，红了眼，但他是决意要在今晚告诉黎仰的。

        如果，在我没陪在你身边前，你遭受过伤害，那你可以因为有我在而随时选择再去讨回公道。

        “你要明白，善恶一定都有报。”

        善恶有报这话说给黎仰听也说给他自己。

        黎仰满脑子都是那年那个一晃而过的身影，高挺而又充满安全感。

        黎仰挂满了泪水，没有知道这对她意味着什么，他是救了她的，如果没有他，接下来再会发生什么，黎仰不敢想象，她又要花多久才能抚平呢。

        没有任何亲人能帮助她，在事情发生后，李烟的父母给了一大笔钱给黎仰的父亲和学校，黎仰什么都不知情，当她下定决心追究时，老师只说了句：还小，都过去了，你家里那边也都不追究了。

        没人能理解她！所有人都在劝她忘记，可是她要是都忘记了还能有谁记得？

        黎仰是如何扛过来的，她一辈子都记得。

        黎仰忍不住的颤抖，好像是看见了很多年没见的故人，嗓音带着哽咽：“陈屿江，如果那年是你救了我，我想……我会是心甘情愿当你女朋友的。”

        陈屿江握紧了她还是颤抖的手，他想这一刻，他是不需要说话的。

        黎仰终究还是不敢在回忆起那时的滋味，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庆幸自己逃离那个学校罢了。

        甚至多了些自嘲，因为她醒后庆幸的是医药费由学校的保险承担。

        黎仰睫毛沾着泪水，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五年多的煎熬和坚强，一瞬间都有人理解了，没人能体会，那种被欺凌过却依然跟欺凌者共处一校的感受。

        黎仰永远不想回忆起和城的时光，那是她永远不堪回首的记忆。

        陈屿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是安慰也是心疼。

        黎仰抬头看他，鼻尖红红的，泪沾在唇边，极其美艳的眸子盯着他不移开。

        “真的吗？陈屿江？你真的在和城认识我？”

        陈屿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现在的样子太诱人了，灯光洒下，在她的侧脸，她带着委屈和惊讶的盯着他看，嘴巴依然是红嫩嫩的，他受不住。

        黎仰只记得那个吻来得很突然，唇瓣包含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心跳的好快，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她闭上眼，陈屿江一只手扣上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他舌尖缓慢探入，又轻轻撬开黎仰的唇，黎仰被死死摁住，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过了五分钟，黎仰又一声轻微的喘息声过后，陈屿江放开了黎仰。

        他感觉自己再吻下去自己一定会控制不住。

        黎仰被放开的时候，脸上带着红晕，她还是盯着陈屿江的脸看，眸色中满是委屈。

        “你干什么？”

        “再盯着我，你就去我家睡，我家东西全。”

        陈屿江所说的什么东西，黎仰自然听懂了。

        黎仰立马摇头，伸手气愤的打他：“你帮过我就可以随便占我便宜了？”

        陈屿江还是继续握着她的手，小小的，热热的，陈屿江满脸笑容的盯着黎仰：

        “刚才有人说心甘情愿的当我女朋友，我亲我女朋友你还骂我啊。”

        黎仰顿时脸像火烧一样，不想记起自己刚才说的话。

        黎仰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面好像放下了许多。

        她问他：“离高考没多长时间了吧。”

        “应该还有个把月吧。”

        黎仰突然笑了。

        “那像你这样谈情说爱的，是不是太影响了。”

        “不是我，是我们。”

        黎仰敛了敛笑容，又故意问他：“毕业了去哪？”

        陈屿江眼神看向别处，不去直视她，摇摇头。

        “到时候再说吧。”

        下一句，黎仰低着头淡笑，是一种意味深长的笑：“陈屿江，你想瞒我，你话里的漏洞就别让我听出来，你比我大两岁，却跟我同级，如果我来鸣城有理由，那你的理由呢？今年是我在竹贤高中的第三年，你第三年才见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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