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

许光意不可能偷凝气丹，但他却对丢了灵气丹的事毫不知情，这就问题大了。
所以程翰海必须好好审问这次事。
许光意自知犯了大错并不敢隐瞒，连忙把今天所有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程翰海站在一旁聆听，时而打断询问几句，便又让许光意继续。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程翰海皱眉道：“也就是说今天进入过丹塔的一共三个人，这三人都有可疑。”
许光意道：“那个叫刘彬羽的和游师妹，他们进去时,我全程都跟着，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程翰海转头，怒道：“‘料想’？这个时候，你还敢给我说料想？那你料想到丹药会丢吗？”
许光意再不敢说话，低着头不语。
程翰海道：“这三人都有可疑，首先是这个刘彬羽，你说他进门时表现慌张，额头还有汗水，并且还差点撞翻了架子？”
“是。”许光意清楚地记得,只不过当时以为对方是第一次进丹塔，所以没太在意。
“这就很可疑了，一个人为什么会表现慌张？还不是因为心里有鬼。”
程翰海冷哼一声，“这人一听就很可疑，你当时竟然没仔细搜查他。”
许光意连忙说道：“弟子全程都看着他，他只是一个外门弟子，应该……”
“应该？！”程翰海勃然大怒，一脚踹翻许光意，“这个时候了,你还敢给我说应该？还有,你说你全程都看着他,你要是全程都看着，那他怎么会撞翻丹架？这还不是有你没注意到的时候。”
许光意心想就一个转身,哪能真的都全程关注呢。只不过现在他也不敢反驳，丹药丢了，就是他失职，所以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程翰海继续道：“他出去时，让黑皮鼬检查没？”
许光意赶紧重新跪好，说道：“检查过,没有问题。”
程翰海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黑皮鼬向来不会出问题，如果他当时身上其他地方藏有丹药，黑皮鼬肯定能闻出来。”
说到这里，他又问道：“但是就没有其他异常？”
许光意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对了，他身上有一股灵兽的气味。”
程翰海立即追问，“什么灵兽的气味？”
许光意摇头，“弟子不知，只知道有些臭，但具体是什么灵兽的，弟子不知道。”
程翰海皱眉，“黑皮鼬嗅觉灵敏，能捕捉到很多我们常人难以捕捉到的气味，这是它的优点，但也是它的缺点。
如果味道太大，它的嗅觉就会因受到冲击太大而失灵。哼哼，这个刘彬羽肯定有问题，凝气丹多半是他拿的。”
许光意皱眉道：“可是，他从进门到出去，一直都是弟子在陪同，他怎么可能上得了三楼，还能拿走丹药呢？”
程翰海也皱起了眉头，也是啊。
刘彬羽不过是外门弟子，境界多半还处在纳气境，要想从许光意这个归元境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显然不太可能。
许光意这时拱了拱手说道：“师伯，我还是怀疑那个叫李静安的。”
程翰海转过身，问道：“为何？”许光意拱了拱手，这才说道：“那个李静安虽然表现得十分呆傻木讷，但我觉得他并非痴傻之人。他之所以那么表现，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好让我误以为他是老实人。结果，就是我果然上当了，把他单独放了进去。”
程翰海想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说。”
许光意道：“当时我与师妹在外说话，而他是一个人进去的，而且还进去了很长时间。这个时间足以他去一趟三楼。”
程翰海猛然转身，“这么说是他了？”
许光意拱手道：“弟子只是猜测，并无实证。”
程翰海道：“他出去时可曾让黑皮鼬检查过？”
许光意点头，“检查过，但什么也没发现。”
程翰海又皱起了眉头，“这么说，也不大可能是他。”仔细一想，又疑惑道：“会不会是因为那时黑皮鼬鼻子已经失灵了，所以闻不出来。”
这是有可能的，如果一开始黑皮鼬的鼻子因为闻了刘彬羽身上的灵兽气味，被刺激坏了鼻子，也是有可能闻不出来李静安身上的丹药的。
这是程翰海的猜测。
但许光意立马摇头了，“应该不会。”
看到师伯朝自己看来，许光意立马解释，“如果那时黑皮鼬的鼻子坏了，那它就不可能又能闻出师妹身上的丹药了。这说不通。”
也是，如果黑皮鼬鼻子失灵了，又怎么会在几分钟后，又能闻出游建宁身上的气味呢。
难道就这几分钟，它的鼻子就好了？
这不太可能。
程翰海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么说来，既不是那个叫李静安的，也不是刘彬羽。因为他们出来时，都被黑皮鼬检查过，尤其是李静安，被检查时，身上是一颗丹药也没有的，而且几分钟后，游建宁的检查，还能帮忙证明此前，黑皮鼬的鼻子是没问题的。
既然不是他，那……
仔细想想，也只有刘彬羽的嫌疑最大，首先他进去时表现得很紧张，其次他还撞翻了一个架子，害得许光意不得不为了清点，把他支到一旁；最后就是他身上有气味，那气味有可能让黑皮鼬鼻子出现短暂失灵。
虽然它闻到了手上的丹药，说不定去闻其他丹药时，就已经闻不出来了。
这是有可能的，只不过……
他是怎么拿到凝气丹的呢？
程翰海想不明白，也懒得再想，把人抓起来问问就是了。
“先别管那么多，你马上去把这三个人给我抓来。”想了一下，又改口道：“把两个家伙抓来，让游建宁也过来一下。”
“是。”
许光意领命后，立即带了一众弟子让铁竹林赶来。
……
李静安洗完脚后，看游建宁又要往自己身上蹭，连忙一脚将其踢开，“别闹，该干正事了。”
游建宁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笑盈盈道：“我就是要干正事啊。”
李静安懒得和这个永远欲求不满的女人啰嗦，穿好鞋子就走了出去，“准备一下，开始表演吧。”
说完，他就跳窗溜走了。
等他走后，游建宁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这才走出竹楼，来到铁竹林外门弟子聚集的地方，双手叉腰喊道：“来人啊！来人！”
听到她声音的一些弟子立马跑了过来，询问道：“师姐，怎么了？”
游建宁道：“我有块玉牌掉了，是不是你们捡到了？”
“什么玉牌？我们不知道啊。”那些弟子一个个茫然，根本不知道游建宁在说什么。
游建宁说道：“我的玉牌，就是进丹塔的玉牌，我找不到了，是不是被你们拿了？”
“师姐，我们根本就没看到什么玉牌。也不敢拿啊？”一个个弟子，都纷纷叫冤。
“不是你们？那就弄掉了，你们给我去找找。”游建宁吩咐道。
“现在？”众弟子看了看时间，已经深夜了。
“现在怎么了？要是玉牌找不到，你们今晚就别想睡。少啰嗦，快去。”
游建宁刁蛮地吩咐了一声，那些人也不敢反对，纷纷在心里暗骂，然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打着火把或者操控火球术，在竹林里找了起来。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
许光意带着几个人来到铁竹林，他先让几个弟子去抓刘彬羽和李静安，自己则单独去找游建宁。
游建宁吩咐完那些人后，便回了竹楼睡觉。
李静安让她什么都不用管了，其余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她自然很听李静安的话，回到竹楼，便睡了过去。
另一边，李静安也早早地上了床，不过没有睡觉，而是在打坐。
他感受到凝气丹的药力在帮忙充斥着他的气海，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向气海涌去。
他依着那个感觉，慢慢发现自己好像突然能“看见”内腑了。
连气海里的气都能看见，只不过现在里面的气还很稀薄，像天上云烟一般虚无缥缈。
另外，他发现自己的经脉，好像也能被看见了，那些刚刚在气海产生的气，顺着那些经脉，迅速到达了他的四肢百骸。
使他浑身充满力量。
最让他惊奇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体的毛孔好像“张开”了，正在吸纳着天地之间的灵气。
这种感觉就像……
“纳气境！”
李静安连忙睁开眼，果然能清楚看见存在于天地之间的灵气，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既震惊，又喜悦。
高兴地振臂一挥，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
那墙壁顿时炸开，露出一个大窟窿。
这下，他更加震惊了。
之前他只是淬体境五重，正在冲击第六重象力。
原本他的力气，只有两三百斤，一拳绝对不可能打穿这堵墙，但现在……只怕他的力量已经有了几千斤。
虽然离潘达说的万斤之力还差了很远，但也注足以让他兴奋许多。
“我真的到了纳气境？”
李静安几乎有些不敢相信，原以为还要再修炼一年才能突破，却不想一转眼就达到了。
“不愧是三品丹药，丹药真是个好东西啊。”
李静安兴奋得不能自已，恨不得立马跑去找那个熊猫打一架。
但这时，陈德柱的声音却传了过来，“李静安，你搞什么？你怎么把墙打穿了？”
李静安笑道：“不要理我，我现在在梦游。”
“少在哪里给我啰批嗦，你明天最好给我修好，不然和你没完。”陈德柱生气说了一声，然后又闷头睡了过去。
“这头死猪。”
李静安懒得理会他，转身正要试试淬体境后续几重的效果，比如旗影，看看自己的速度有多快，燕返，看看自己有多灵活敏捷，然后是鬼息，看自己能憋气多长时间。
还有感知。
突然，他心念一动。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那脚步旁边还有一只蛐蛐在跳动，这些他都能“看”到。
“这就是感知？”
感知能放大一个人的五感，并打开第六感，一般称为天眼或者神识。
神识能够看到自己的内腑，能察觉到自身小天地的一切，极其周边事务。
是人由外到内的第一转变，也是人观看内在的第一感官。
也正是因为如此，感知才会被放在淬体境十重，只有当感知能力达到一个顶峰，人不局限于只用五感去观察世界，还能看到那些虚无的灵气时，人才能真正由外而内转化，进而修行通玄。
山下江湖草莽，大多不能修行的原因，便是如此。
因为他们始终执着于外在，无视，或者说不能“自视”本身，无法发现这世间的灵气，所以不能修行。
李静安吃了凝气丹，丹药的功效帮他一步登天，直接打开了气海，进入纳气境。
从而真正成为修行人，算是走了捷径。
也是因为丹药有这样强大的功效，所以才会如此昂贵。
世俗门阀，不乏其中有富可敌国之辈，但要想修炼成仙，益寿延年。
有再多的钱，也经不住消耗。
像一颗三品凝气丹，在山下的价格，只怕千万两都难买到一颗。
因为其功效强大，山下人只要根骨不是极差，八脉未断，体魄不残，服用这颗丹药，多半都能直接跨入纳气境，从而修行。
再不济，也有淬体境七八重的体魄。
益寿延年，无病无难活个百八十年，多半是没问题的。
李静安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心想进入外门后，一定要学习炼丹。
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应付这些人。
房门推开，进来四个外门弟子。
“你就是李静安？”其中一人问道。
“是。”李静安早料到有人会来，因此也并未反抗。
“带走！”那人招呼了一声，立刻有两人上前，要拿李静安。
李静安自然不会反抗，只是当他看到那两人朝自己抓来时，忽然发现对方的动作十分缓慢。
就像是一组慢镜头，慢慢地移动了过来。
李静安立即明白，这是旗影的功效。
达到旗影后，人的速度就会变得很快。
当然，这速度并不是仅仅指跑得快，还包括眼力速度，反应速度……
所以当他看到那两人只是以正常人的速度向自己抓来时，会觉得对方很慢。
他现在其实只要微微偏离一下，就能躲过两人的抓捕。
不过李静安没有那样做，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是知道他不会反抗，所以才用这么慢的速度来抓他。
但倘若自己反抗，只怕对方立即就会调动灵气，增快速度抓了。
到那时，自己就未必能躲过了。
出了院门。
几人正要离开，李静安听到陈德柱从床上下来，大概躲在了门口，应该是在观望。不过看了一会儿人，便又回去了，把人蒙在被子里，立马响起了呼噜声，假装什么事也不知道。
李静安苦笑了一声，果然是好兄弟。
……
一行人走了一会儿，刚开始是往炼丹阁方向走，但走了一半，突然收到一个消息，又倒了回来，最后来到了一片竹林处。
此时程翰海背负双手，眉头紧皱，今天发生的事，让他忧心不已。
旁边还站着其余一众弟子，不过除了最开始许光意带的那些弟子外，还有刑罚堂的人。
李静安看了这些人一眼，发现都不认识，但仔细一看，又发现了两张熟悉面孔。
一个是温玲，她穿着一件青色外门弟子衣服，手中握着一把剑，正皱着眉望向前方竹林。
在她的旁边，是另一个熟人，金九海。
金九海体魄看起来更加强壮了，手里也拿着一把剑，不过已经不是当初那把了。
另外，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套黑色劲装，这并不是宗门衣服，不过后背上倒是有宗门图案：一座简化版的青岭山脉图。
杂役弟子穿灰衣，外门弟子穿青衣，内门弟子便可以随便穿衣服了。
至于真传弟子，那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就算不穿衣服，估计也没人说。
此刻金九海这身装扮，明显说明他已经通过了内门弟子考核，成了内门弟子。
“想不到他们也来了。”
李静安后来也打听过，知道这两人灵谷的弟子，上次出去采集赤灵蛇果，便是结了灵谷的任务。
李静安原本是打算去看看两位师兄师姐的，但灵谷管理十分森严，他又只是一个杂役弟子，所以没机会进去，几人一直没见过面。
现在隔了大半年再见，李静安发现两人都“容光焕发”了些，心想多半他们的境界都精进了不少。
“师伯。”一名弟子走了过来，“刘彬羽已经死了，是中毒而死。”
“中毒？”程翰海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毒？”
“这个暂时还查不出来，需要交给灵谷的弟子看了才知道。”那弟子也是炼丹阁的，对医道之类的事并不是太了解。
“这里有灵谷的弟子吗？”
程翰海环顾了一圈问道。
几名灵谷的弟子对视了一眼，随后金九海走出，拱了拱手道：“程长老，弟子是灵谷的。”
程翰海指着刘彬羽的尸体道：“你去看看。”
“是。”
金九海再次拱手，快步走向刘彬羽的尸体旁检查了起来。
程翰海没去等他，而是转身来到李静安身旁，看了看他身上杂役弟子的服饰，问道：“你今天去过丹塔？”
听到他问话，不少弟子都看了过来。
温玲也在其中，她看到李静安，第一眼没看出来，等仔细瞧了瞧后，才认出了他，不由得心里一惊，觉得李静安现在好生英俊。
也是，原本李静安只是个十五岁的苦寒少年，头发杂乱，面黄肌瘦的，像个乞丐。
但现在就不同了，现在李静安来到宗门后，个子蹿了不少不说，皮肤也白了不少，再加上山上灵气充盈，寻常人只要待上一顿时间，就会被灵气温养，自然生出一股灵气，更何况李静安每天还吃丹药，灵气更甚。
半年来，李静安已经从当年的寒酸小子，变成如今的俊美少年郎了。
温玲看了好几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才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心里暗暗赞道：“好英俊的娃儿。”
李静安现在没空理她，只是望着程翰海，拱手尊敬道：“回长老的话，去过。”
“去干什么了？”程翰海一边问，一边盯着李静安的神情，捕捉其中的变化。
“回长老，游师姐让我进去帮她拿鞭子。”李静安神色几乎不变地回答。
他感受到眼前这个老人不太简单，目光就是一把利剑一样，好像要将他剖开。
他不敢大意，只得稳定心神，老实回答。
“只是拿鞭子？”程翰海又问，并且向前靠了一步，一股巨大的威压，瞬间席卷李静安周身。
人在巨大压力下，很难保持镇定，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
他要李静安顶着这股压力，回答问题。
“是。”李静安镇定回答，但额头还是被那股压力压出了不少汗水。
“是？我看不是！”程翰海声音陡然变大，并且加大了周身气场。
一股无形之力猛然向李静安精神攻去，似乎要将其击碎，“说！丹塔的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李静安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好似周围的空气都被一下抽干了般。
他竭力稳住心神，顶住压力，正要回答没有。
但突然一想，如果回答没有，岂不是说明自己知道丹塔出了事。
然而这一路走来，并没有人向自己说过这事，那自己突然表明“知晓”，岂不是正好说明此事与自己有关，自己不就暴露了吗？
他吓出一身冷汗，稍微稳定了些心神才说道：“弟子不知道发生了事，弟子只是进去帮师姐拿样东西出来而已，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程翰海望着李静安的眼睛，并未发现过多的端倪，又问道：“你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李静安连忙回答：“师姐让弟子进去拿她的鞭子，但弟子进去后，并没有找到鞭子。所以，什么也没拿就走了出来。”
程翰海问道：“你是怎么找找的？”
他想知道李静安有没有上楼。
李静安恭敬道：“弟子就是在架子上找了一遍，发现架子上没有，又趴在地上找了一遍，还是没有。”
程翰海眯眼问道：“你找了几楼？”
李静安道：“师姐并没上楼，所以弟子只找了一楼。”
程翰海继续追问：“你怎么知道你师姐没上楼？难道你也跟进去了？”
李静安答道：“弟子一直站在门外，是透过大门看到师姐没上楼的。”
程翰海点点头，收起周身的气场，神色也缓和了些，又拍了拍李静安的肩膀，“不必紧张，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对了，你找鞭子的时候，有看那些丹药吗？”
李静安谨慎道：“瞄过一眼，但没太注意。”
程翰海道：“那里面的东西都价值连城啊，就是放那些丹药的玉盒，也价值不菲啊。你觉得那些白玉盒怎么样？”
又是一个陷阱。
白玉盒只有三楼有，李静安无论是回答好看，还是不好看，都说明他上了三楼。
程翰海突然放缓神色，就是让李静安放松警惕，好让他露出马脚。
若是之前，李静安说不得就会上当，但经过一次这种问题陷阱后。
李静安变得谨慎了许多，回答道：“弟子并没有看到白玉盒，只是看到一些红盒子，不知道长老你说的那个白玉红怎么样。”
程翰海眉头皱起，没问出什么线索，让他有些烦闷。
这时，金九海走过来说道：“程长老，已经查明，中的是月角蝰蛇的毒。”
“月角蝰蛇？”程翰海皱了皱眉，“青岭山哪里来的月角蝰蛇？怎么会偏偏被咬死呢？”
月角蝰蛇虽然生存广泛，但青岭山附近还真没有。而且就算有，也不会让其随意成长，多半会给它加一道禁制，让其生活在灵兽峰。
灵兽峰大多灵兽都是如此，要么听话，听候差遣，要么施加禁制，供人取用。
与凡尘间的牛羊并无二样。
金九海拱了拱手回道：“他不是被咬死的。”
“不是咬死的？”程翰海纳闷，不是咬死的，那是怎么中的毒？
“他身上没有牙印，也没有其他伤口，弟子判断，不是被咬死的。”金九海仔细检查过刘彬羽的尸体，并没有发现任何伤口。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更像是……服毒而死。”
“服毒？”程翰海有些意外，月角蝰蛇的毒还能服用？
金九海解释道：“弟子看他心脏凸起，肺部有黑纹，这明显是中了月角蝰蛇的毒，但弟子没发现他身上有伤痕，只在腹部看到一团青绿黑气，又见到不少黑色纹路从腹部延伸至心脏处，这说明毒是从肚子到达心脏的。
所以是服毒！”
一般被月角蝰蛇咬后，会在被咬伤的地方出现一种类似黑线的纹路，那种纹路会从咬伤处，一直延伸到心脏，几乎几个呼吸便完成了，迅猛异常。
所以金九海看到黑色纹路是从刘彬羽的腹部延伸到他心脏处的，便猜测刘彬羽是服毒，而不是咬伤。
程翰海走过去看了一眼尸体，刘彬羽的衣服已经被人解开，坦露的胸膛上，果然有几天黑色的丝线，像墙体裂纹般爬着。
他皱了皱眉，感到这事不太简单。
这时，金九海又说道：“另外，弟子察觉到他腹部还有一缕残留的丹气。”
“丹气？”程翰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低头看去，果然在腹部黑雾中，有一缕淡淡的红色灵气。
他是炼丹阁的长老，自然一眼就能认出这是什么，“凝气丹？！”
他蹲下身，伸出右手成爪，聚集一股黄色真气，猛地朝刘彬羽腹部抓去，然后用力一扯，那股红色灵气便被扯了出来。
“果然是凝气丹的丹气，他死前服用过凝气丹，但丹药还未化尽，他就死了。”
程翰海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说就是刘彬羽偷的丹药，那他为什么要服毒呢？
另外，他的毒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又怎么会死在竹林呢？
一个个问题，让程翰海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最让他想不通的还是那枚丹药是怎么被偷出来的。
这几人出丹塔时都曾接受过检查，黑皮鼬不会出错，只要出去的人身上有丹药，它就一定能发现。
但……
这几人出去时，并没有问题。
“程师兄。”这时一个声音从林子外传来，很快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静安也转头看了过去，一下就认出了对方，原来就是几天前深深看过他一眼的那个老头。
老头是刑罚堂的长老，名叫夏灵之，冯一仑在杂役处的所作所为，大多得到过他的应允。
而且，得来的好处，也是他拿大头。
所以，上次那个青玄长老“抽”了冯一仑的修为，要把冯一仑赶出山门，算是断了他部分财路。
这让他十分郁闷，但面对青玄长老，他也无可奈何。
对方实力太高，虽然称他为师兄，但境界修为却在他之上。
青岭山境界在火魄境的，只有一人，是一位祖师，轻易不出山。
而余下的长老境界，大多都在金丹境，而金丹之中，最强的便是那个女子了，实力比掌门还高。
因此，即便是掌门，也要给三分薄面，更何况是他。
只不过，夏灵之明面上不敢与青玄长老作对，但暗地里却还是要使坏的。
听说风千崇是她的弟子后，他便吩咐杂役处的人为难风千崇。只是风千崇实力比较强，一般的杂役弟子还真不敢得罪他。
所以又只得做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处处给风千崇使绊子。
风千崇这段时间，算是受尽了折磨，偶尔抓到一两个使坏的，气不过将对方打了一顿，结果却反被污蔑，说他欺凌同门。
最后闹到刑罚堂去，去了刑罚堂还是夏灵之说了算。
所以结果往往就是那几人被不痛不痒批评一顿，而风千崇却因为欺凌同门，被关进了水牢，忍受地底寒水的侵蚀。
好比此刻，有个年轻小伙子正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方水潭中央，满脸寒气。
他还没到金丹境，自然免不了寒热的侵蚀。
对于夏灵之而言，这么对付风千崇，一是为了恶心青玄长老，二则是因为那件事本身就是风千崇引起的，他必须给对方一个教训。
不就是几颗灵石嘛，交了不就好了，非要搞出事来。
行，你搞我，那我当然要搞你了。
解决了风千崇，李静安自然也免不了。
虽然李静安没做什么，但当时李静安却站出来反对过冯一仑。
反对冯一仑就是反对他，这能容忍？
因此听说这件事后，夏灵之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趁机搞搞这个小辈，好让其余人知道，要想在山门里混，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夏师弟。”程翰海看到夏灵之后，勉强挤了一个笑容，“你怎么也来了？”
夏灵之道：“听说丹塔失窃了，这么大的事，执法师兄让我过来看看。情况怎么样？人找到了吗？”
程翰海抬了抬下吧，示意他往前面看。
夏灵之向刘彬羽一瞧，讶异道：“人死了？”
程翰海有些心力憔悴地说，“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是服毒而死。”
“服毒？”夏灵之也感到困惑，“怎么会服毒？”
程翰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夏灵之随便看了一眼，又瞥到站在一旁的李静安，问道：“他又是怎么回事？”
程翰海道：“他今天也进了丹塔，我以为他也与此事有关，但现在看来……应该与他没什么关系。”
丹药在刘彬羽身上找到了，而刘彬羽此前进过丹塔，还表现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所以，他猜测丹药就是被刘彬羽偷的。
至于刘彬羽怎么偷的，他暂时还不清楚。反正李静安多半与此时无关。
夏灵之皱了皱眉，连忙问道：“师兄，可调查清楚了？你怎么确定他与这件事没有关系？”
这口气带点质问的语气，让程翰海皱了皱眉，但还是向一旁一个弟子说道：“你给夏长老讲讲经过。”
那弟子应了一声，连忙把夏灵之领到一旁，开始讲白天发生的事。
李静安始终规矩站立，只是心里却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这个夏灵之明显来者不善，说不定一会儿就会找个什么由头来搞自己。
果不其然，夏灵之听完整件事后，立即对程翰海说道：“程师兄，我认为此事必定与他有关。”
“哦？此话何解？”程翰海转过头来，循声问道。
夏灵之看了李静安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风声息息，寒意寥寥。
李静安注意到夏灵之的目光，不禁皱了皱眉。
但现在他也没什么办法，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他已经尽量在摆脱自己的嫌疑了，如果对方还是能找出破绽，那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程师兄，按理说这三人都有嫌疑，但我觉得那小子的嫌疑最大。”夏灵之朝李静安指了指，随后说道：“这三人中，只有这小子离开过众人的视线，也有足够的时间跑上三楼，所以偷丹药的人，应该是他。”
程翰海皱捏动胡须，这个之前他也分析过，的确只有李静安有足够的时间上三楼。但有一点，是他无法解释的。
“可他出来时检查过，身上没有任何丹药，黑皮鼬总不可能出错吧。”
“黑皮鼬的确不太可能出错，但事事总有意外。”夏灵之道：“黑皮鼬终究只是一只二阶灵兽，说不定这小子找到了什么法子，瞒过了黑皮鼬。”
这种事虽然没听说过，但还的确有这种可能。
只是，程翰海又担心起另一件事来，他问道：“如果真是他做的，那游建宁这小丫头在其中起的作用……”
意思很明显，如果真要是李静安去偷的，那么放李静安进去，或者说给李静安打掩护的游建宁肯定也是同伙之一。
如果她也参与其中的话，那这件事就难办了。
涉及到长老，或者说阁主之女，就算是他俩，也不太敢随意审问。
夏灵之自然明白程翰海的意思，连忙说道：“这事我看多半与那丫头无关，她肯定是受了那小子的蒙蔽。”
一句话，直接把游建宁定为了受害者，将其剥离了出来。
程翰海心领神会，点头道：“的确，游建宁没有这么做的动机，看来的确是受了蒙蔽。”
夏灵之道：“眼下死了一个外门弟子，丹塔又失窃，我看着两件事都与那小子有关，至于他是怎么做的，就请程师兄把他交给我，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所谓满意答复就是让李静安一个人认罪，抗下所有的罪责，然后再把游建宁抛开。
“那就麻烦夏师弟了。”
程翰海明了，他也不想让这件事扩大，事情涉及到游建宁这个丫头，他这个做师伯的，只要一点没做好，肯定会惹来旁人议论。
说不定还有人攻讦他，说他是因为丢了当年的阁主之位，对游伯雄心存不满，所以才这般对待游建宁。
只是程翰海对游伯雄不满是真，但却没想过要对付他。
所以这件事，最好就是轻拿轻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李静安会不会屈打成招，是不是真的盗窃之人，都已经不重要了。
夏灵之得到答复后，嘴角笑了笑，转身对刑罚堂的弟子挥挥手，“来人，把他给我押回刑罚堂。”
“是。”
立刻有两名黑衣弟子前来，押住李静安。
李静安也不敢反抗，只能跟着他们去了。
程翰海看事情已经有了“结果”，便吩咐其余人把尸体处理一下，至于游建宁那边，自然是安抚几句，便不再理会。
游建宁听到李静安被抓后，也没有闹。李静安早就吩咐过她，要她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就是不知情，反正咬死与自己无关就可。
游建宁那小脑瓜很多事都想不明白，但既然是李静安的话，她自然不会不听。
离开铁竹林后，许光意问道：“师伯，难道真的是那小子偷的？”
程翰海知道许光意心中有疑问，但没想过多解释，便道：“事情有了结果就行了，这也是为了你好。”
话一说出来，许光意就明白了过来，李静安多半是被冤枉的，这件事可能另有隐情，至于最后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有了交代就行。
许光意深呼吸一口气，终究没说什么。师伯说的很对，这件事这样处理最好，不然他逃不了干系。
……
夜深，人不静。
李静安被两个刑罚堂的弟子推推搡搡押到了刑罚堂。
原本李静安以为马上要面对的是一番毒打折磨，却不想那两名弟子直接把他带到了一个洞窟中。
那洞窟很大，好似天然形成的，里面还有钟乳石。
并且除了钟乳石外，还有另外一种发光的石头，像水晶，红的，橙的，黄的……都有，五颜六色的。
洞窟的光亮，就是由它们提供。
李静安并没有见过这种石头，好奇问道：“两位师兄，这是什么石头啊？怎么还会发亮啊？”
只不过那两人似乎并不想理他，问了半天，也没个回应。
李静安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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