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说亲

“大嫂，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人生大事，我和孝全总归要商量商量，再说了也要看梅娘愿意不愿意，我们家又不是那等钱用的人家，要卖了闺女给儿子娶媳妇的人家，匆匆忙忙就把女儿随便给嫁了，你说是不是？”沈赵氏脸上带笑地回赵王氏，心里思忖着如何拒绝了自家的大嫂，又不抹了人家的面子，毕竟是自己的嫂子，低头不见抬头见，说的对象也是亲戚，着实有些为难啊。

        闻言赵王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山里人娶媳妇不容易，所以聘金一般比普通人家高不少，所以很多过不下去的人家会贪图聘金将闺女嫁过去，沈赵氏这个话可以说是暗里拒绝她，可是想到娘家早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来给王顺娶亲了，这才把主意打到几个小姑身上，看能不能说服小姑将闺女嫁一个到自己娘家去，之所以先来找沈赵氏，主要是因为之前沈莲闹的那一出。

        沈莲这次私逃其实对沈家影响还是很大的，沈梅说亲上自然也就有了障碍，赵王氏这次敢上门说亲事，不管怎么样有个私逃的姐妹，对于沈梅的亲事其实很有影响的，赵王氏是盘算着这么一来，沈梅就不好出嫁，倒是能便宜了自己娘家侄子，这次上门来。

        “小姑，不是我说你，莲娘的事儿闹得风风雨雨的，只怕梅娘也是受影响的，我们是亲戚，自然明白梅娘的品行，可是人家哪里会知道，只怕一门心思想着莲娘是个胆大的，这梅娘做姐姐的又怎么会是个胆小的呢？只怕这说亲的路上也不好走啊，顺子和梅娘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不是？”赵王氏依然陪着笑开口。

        听到沈莲，沈赵氏一愣，忍不住就要落泪了，虽然答应了沈孝全不再提沈莲，可是她这个做娘的怎么可能彻底放下心来，如今也只敢没人的时候想一想，此刻被自家大嫂提起，心里有是一阵难过了。

        “大嫂，你说这莲娘到底去了哪里？怎么能这么狠心呢？都好几个月了，还是不肯回家，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怕被人害了，呜呜……”说着说着有忍不住哭了起来，弄得赵王氏一脸的尴尬，她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自家侄子的婚事，可不是为了沈家三丫头，这么一想就劝起沈赵氏来，劝着劝着就又扯到婚事上，沈赵氏也被赵王氏的迷魂汤灌得差不多了，竟然还真同意了下来，表示沈孝全回来了就把这个事儿定下来。

        达到了目的，赵王氏自然是心情好了不少，热情的帮着沈赵氏准备中饭什么的，沈赵氏对于自家嫂子的热络欣慰不少，往年回娘家向来是她帮着嫂子做事，嫂子是一次都没有帮过她，如今临到老了倒是让嫂子帮了一回，心里顿觉娘家人没亏待自己。

        所以沈赵氏也没亏待赵王氏，将家里一直公鸡给杀了加菜，刚把米饭烧好了，去村里讨花样的沈梅就回来了，她是准备回来帮自家娘亲准备做中饭的，自从自家大姐回来了，家里中午是一定要开火做一顿正经的中饭的，否则自家大姐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绝对没一句好话，有时候沈梅都觉得沈兰不是自家大姐了，脾气坏得让人无法忍受，难道有了孩子就会变了模样么？

        刚进屋就闻到饭菜香，沈梅愣了愣，不会是自己回来晚了，娘亲已经把饭菜烧好了吧，快步朝灶间走了过去，只见自己娘亲和大舅妈都在，于是笑着上前打招呼道：“大舅妈什么时候来的啊？”

        “刚来，梅娘都成大姑娘了啊，真是越来越俊了。”望着沈梅，赵王氏乐呵呵地开口，比起往日更亲近了一些。

        “长得俊有什么用，他舅妈快别夸她了，这梅娘倒是她们姐妹几个里最省心的了，脾气好又做得一手好饭菜，地里得活儿也不差。”沈赵氏倒是有几分王婆卖瓜得架势，听得赵王氏心里直撇嘴。

        “哪个说不是呢，倒是便宜了我家顺子。”赵王氏顺嘴回道。

        沈梅本来还被自家娘亲和舅妈说得不好意思，可是听了赵王氏的话，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舅妈是什么意思？

        “大嫂当着孩子的面说啥呢？”沈赵氏忍不住呵斥了一声，虽说自己是答应跟自家老头子商量下，可是大嫂这么一说，好像事情就说定了一样，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看我这张嘴就是藏不住话，小姑还勿怪。”赵王氏忙轻拍了自己的嘴巴一记，一脸的告饶。

        沈赵氏这才没说什么，沈梅却有些怏怏，看自己娘的样子就知道了，大舅妈今儿来肯定是说她的亲事，而且还是说王顺，她是见过王顺的，往日里去大舅家是碰到过几次，可是她连话都没跟那人说过，怎么娘就随便答应了呢？

        说实在的沈梅虽然不是什么心大的姑娘，可是让她往山里头跑，她心里是不大乐意的，可是此刻看到娘亲和大舅妈的架势，她心里就有些不好受，收了笑容，跟沈赵氏说了一声就出了灶间。

        “小姑，看到没？姑娘大了，都晓得害臊了。”另一边赵王氏乐呵呵地撞了下沈赵氏的胳膊，一脸暧昧地冲沈赵氏道。

        沈赵氏其实也听出闺女声音里的不开心，却没往心里去，只是跟赵王氏打哈哈应付了几句。

        话说沈梅拿了绣样往自己屋里走去，推开门发现自己家大姐躺床上睡觉，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她娘到底是怎么想的？之前为了莲娘的事情，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倒好随便什么人上门说亲竟然就一口答应了，想着想着忍不住落起了泪。

        其实躺床上的沈兰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目养神而已，她也知道自己最近脾气不好，怕自己嘴里吐不出好话得罪了舅妈让自个儿娘难做人，这才一个人跑屋里躺床上发呆，所以沈梅进来的时候，沈兰其实知道的，只是不愿意动而已。

        躺了半天也没听到开门的声音，就有些搞不懂了，于是睁开眼睛，发现沈梅竟然坐在窗前的桌子前掉金豆子，于是口吻不大好的开口：“哭什么哭？哪个欺负你了？你不会欺负回去啊？光会哭有个P用。”

        被沈兰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沈梅不禁打起嗝来，一脸诧异地望着床上坐起来的大姐。

        “嗝，你没睡啊？”

        “躺了一会儿，谁欺负你了啊？”

        被沈兰这么一问，沈梅又忍不住落泪了，一边打嗝一边落，却不肯开口。

        “沈梅，你哑了还是聋了啊？大姐问你话，给我好好回答，你装什么小白花？”望着沈梅的样子沈兰就来气，做什么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

        莫名被姐姐呵斥，沈梅更觉委屈了，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死命掉，掉得沈兰心烦。

        “再不说，把你丢出去，有话说话，没话不准哭。”霸道的沈兰恶狠狠地开口。

        “大姐，娘要把我嫁山里去，嗝，就是大舅妈娘家那个地方，几十里山路呢，呜呜……嗝……”虽然沈兰话不好听，可是沈梅也没人说，所以干脆就对着自家大姐说了。

        沈兰一僵，她不过是回屋里躺了一会儿，自家娘就把自家妹子给卖了？呃，不是卖了，是说亲了？在沈兰眼里这个世界的村落跟山里没两样，所以她搞不懂沈梅在哭什么，在她心里只有爱和不爱，至于条件什么的完全可以自己创造，所以她搞不懂沈梅在哭什么。

        “好了，别哭了，怎么回事儿，你先说给我听听，我在帮你想办法。”虽然沈兰最近作天作地，死命往死里作，可是对于一些正经事还是有脑子处理的。

        “我刚进屋，嗝，往日里从来不，嗝，夸我的大舅妈，嗝，破天荒地，嗝，夸我了，还说什么，嗝，便宜了王顺，嗝……”打嗝真心伤不起，这姑娘的话就被这打嗝给打得支离破碎了。

        沈兰听得一头得雾水，王顺是哪根葱哪颗蒜啊？沈兰就没听明白过来，于是直接道：“去把娘喊进来。”

        沈梅一愣，微微红了脸，她现在的样子怎么好出去见人啊？

        见沈梅没动，沈兰没好气地喊道：“还不快去，总要让我知道怎么回事吧？你不想嫁，还能有人逼你不成？再说了大姐也没想你那么早嫁人，怎么着也得等爹把地买了，屋子也盖了再说，要是按我们家现在的条件，你能说什么好人家？”

        闻言沈梅立马停了眼泪，大姐竟然要管她出嫁不出嫁的事，难怪她及笄后娘不管她，大姐一句话也没说，而且好像完全没看到她及笄一样，是因为想让家里好过了，然后才体面的把她嫁出去么？

        望着自家妹子一脸真相了的表情，沈兰特么想糊她一脸，她干什么了？沈梅要用这种表情看着她？

        擦了把眼泪，在自家大姐露出不耐烦的脸色前，沈梅忙拉开门走了出去，也不进灶间，就冲着灶间喊道：“娘，大姐叫你。”

        正在做饭的沈赵氏闻言立马露出郁闷的表情，对着赵王氏道：“兰娘怀着身子，夫婿不在家，脾气难免阴晴不定了些，大嫂多包涵，我去去就来。”

        赵王氏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示意她赶快去，于是沈赵氏就匆忙出了屋子，往沈梅屋里跑去。

        喊了沈赵氏，沈梅就又回到了屋里，一脸期盼地望着沈兰，希望大姐气场全开，干掉自家老娘，然后把这门亲事给推了。

        沈赵氏进了屋，沈梅默契地走过去关了门。

        “兰娘，你喊我做什么？你舅妈还在灶间呢，我还要做饭呢。”最近被女儿呼来喝去习惯了，沈赵氏完全要生气的样子。

        “舅妈来干什么？”沈兰也懒得拐弯抹角，直接就问道。

        沈赵氏不知道为什么免得闺女时一阵心虚，又见沈梅也在，不好直说，于是回道：“你舅妈就是来看我，咋了？”

        “娘，你也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你也知道，等春上过去了，就里就要盖新房子了，梅娘的亲事你心里好好掂量掂量，不要什么人来说你就点头，我们家已经不同往日了，梅娘和小薇以后是要做大户人家掌家媳妇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沈兰也懒得跟自己娘绕弯子了，她拿那么多钱出来给娘家使，可不是让他们去救济别人的，要不是因为梅娘及笄了，她怎么会这么急着拿钱给沈孝全买地建房子，就是不想梅娘随便出嫁，不说拿她去结交有权有势的人家，但是也不能拖了大家的后退。

        沈赵氏被女儿这么一说，一下子醒过神来了，梅娘的亲事还真不能着急啊，要不是大嫂说到莲娘，又说梅娘不好说人家，她怎么会稀里糊涂就答应了大嫂？这下可怎么办？沈赵氏此刻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

        于是沈赵氏期期艾艾地对着沈兰开口道：“那……你大舅妈这边，娘该怎么回啊？那可是你舅妈啊。”

        沈兰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回道：“你怎么跟她说的？有没有换八字、庚帖这些东西？”

        沈赵氏忙摇头，她再糊涂也知道这个事情要经过自家老头子啊，所以并没有完全答应自己大嫂。

        “你就说爹不同意，梅娘还小，要留家里几年，要是她再纠缠不清，就说要给梅娘招上门女婿，毕竟你和爹年纪都大了，海陵和小薇都小，我又是出嫁的，家里没人帮衬着不行，梅娘过些时候跟我走，既然要嫁到大户人家去，总不能大字不识一个，以后怎么管家？我会请先生教她读书写字，就是刺绣也要重新学起来，亲事上就不要瞎操心了。”沈兰果断地开口，“对了，如果同意上门，还要说清楚，得给我们家当十年的白工，把海陵养育成人。”

        虽然没完全说明白，沈赵氏也懂了沈兰的意思，就是不能暴露了家底，假意说要女婿上门帮着养一家老小，普通人家谁会同意？想一想沈赵氏就觉得女儿的主意绝妙啊。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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