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洪村（中）

陈婆婆是陈鹤臣见过的老人里面最古怪难缠的人了，她对丝丝他们的态度还算好，但是一碰到沈之言和陈鹤臣，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了。

        “哟，又来找老婆子做那遭天谴的勾当来了。”

        “婆婆您说笑了。”

        “小伙子，你们两个是一对吧，他对你好不好啊。”

        “不是，婆婆，我们不是一对。”

        陈鹤臣有些无语了，陈婆婆明明看上去神志清醒，但是对着沈之言却恶语相向，对着陈鹤臣说一些让人误解的话。

        “您之前见过或者听说我和沈之言吗？”陈鹤臣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不然怎么就这么针对他们两个。

        “老婆子一个人在山里住了三十多年了，自然听得多见的广了。”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啊，您听听您说的话有逻辑关系吗？陈鹤臣无力吐槽了。

        “阿婆，我给你带了最近新出的的巧克力还有夹心糖，你先尝尝，喜欢的话我下次来多买点。”丝丝开始打圆场了，她对纪铣使了个眼色，纪铣当即领会。

        “走吧，我刚才看见后面有山鸡，我们去抓山鸡，晚上好好吃一顿。”纪铣拉着陈鹤臣往屋后面的树林走去。

        沈之言看着两人离开，一转刚才那那温和又无奈的脸色，厉声道：“陈氏，我看你这些年长的不只有年纪啊，胆子也大了！”

        “胆子大又怎么样？老太婆一把年纪了，早就不怕死了，这些年最怕的就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陈婆婆推开了丝丝拦着她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怒目而视：“就算你沈之言控制了我的思想，让我不能说出当年那件事，可是我还是可以拒绝你接下来让我做的事情。”

        “哦，是吗？你确定不愿意帮我做这件事吗？那可是陈鹤臣，你最疼爱的孩子，他现在要死了，你不帮他吗？”沈之言捋了捋头发，闲庭散步一般进了屋子。

        “丝丝，我……”陈婆婆嗫嚅着：“当初那个孩子跪在这里一天一夜，磕了无数个响头，头都流血了，才换来今天这个局面，可是我总是后悔啊，人都死了，这都有什么用，他真的会记得他的那份情义吗？就算记得，那又值什么！”

        “阿婆……”丝丝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她同情陈婆婆，同情多年前的那个人，但是，她和沈之言是一边的，她知道沈之言决定了什么就必须要做到，谁都阻止不了。

        大冬天的，还真让他们捉到了一只鸡，不过是家养的鸡，不知道怎么的，到了后山，原本他们是想带着鸡一起回去的，但是丝丝怕鸡，于是那只鸡被养在了陈婆婆家。

        “我们下次去，陈婆婆会不会已经把鸡吃了？”

        “阿婆是素食主义，她不吃鸡。”

        “哎，那她能把鸡养好吗？我们下次去，鸡不会饿死吗？”

        “闭嘴，不要问我这么愚蠢的问题。”

        “哎呀，我就是想和你说会儿话嘛。”

        “别学温永镌，用那么恶心的语气说话。”

        “……”

        陈鹤臣听着后面丝丝和纪铣你一句我一句，看了一眼至今沉默着的沈之言，他似乎心情不好。

        陈鹤臣和纪铣抓鸡回来后，就被沈之言拉着离开了，他至今也没告诉自己他和陈婆婆谈话的结果。

        不过看样子，情况并不乐观。

        他们回到住宅，每个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了。

        陈婆婆果然护食，他们去的时候，明明看见厨房里还有菜，陈婆婆却没提出让他们吃个午饭，来回走了趟山路，把吃过的东西都消化尽了。

        还好，陈鹤臣来之前准备了很多速食，几个人多少吃了点。

        沈之言说了句没胃口，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结果不太好？陈婆婆不愿意帮忙吗？”陈鹤臣挑了一块牛肉吃下，香辣爽滑，除了没什么牛肉味。

        “别担心，阿婆只是一时想不开，固执了点，她是个很心软的人。”丝丝安慰道。

        “是是是，阿婆人挺好嗯，还祝我和丝丝百年好合——嗷，丝丝，疼！”纪铣夸张地皱着脸，一边喊疼，一边紧紧握住了丝丝揪他耳朵的手，嘴角上扬。

        “嗯，没什么担心的。”陈鹤臣不想在饭桌上吃他们俩的狗粮，端着盒子去了外面的台阶下吃。

        今天的很多事情都透着古怪，陈婆婆那副样子不像是没见过他和沈之言。和沈之言有交情，他还能理解，沈之言毕竟去过很多地方，经历很多事情，说不定和陈婆婆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分。而他自己，虽然住在海洪村一段时间，但是记忆里却没有这个陈婆婆。

        说起他的记忆力，他又开始怀疑起来了，自己真的没有忘记过什么东西吗？难道陈婆婆是在自己忘掉的那段记忆里？

        陈鹤臣嗦了一口粉，嗯，冬天嗦粉还是挺香的。

        “好香啊。”

        “大哥哥，你吃的什么，我可以吃一点吗？”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突然从上方探头。

        “……”

        “很辣的，可以吃吗？”陈鹤臣不太清楚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吃辣，不过，这个孩子看着有点眼熟。

        “你家里人呢？你得让你爸妈来，他们允许了，我才能给你吃哦。”陈鹤臣收起筷子，盖上盒子，拦住了男孩伸过来的手。

        “陈鹤臣？”

        “妈妈，我想吃好吃的，哥哥说要你同意我才能吃，你快同意，快同意！”男孩拉扯着女人的手，来到陈鹤臣面前。

        “你是？”陈鹤臣有些疑惑，眼前这个女人似乎认识他。

        “小丽啊，我小丽，咱们小时候一起在溪边玩过家家的，当时豪强他们开抢我们底盘，就你一个人傻站在那里不走，被打得脸都破了。”女人拉开手上的衣服，露出一块暗色的疤，“我当时替你挡了一把，被石头砸到，现在那个疤还在。”

        “我好像有些印象了。”陈鹤臣腼腆一笑：“好多年没回来了，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丽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把孩子往后藏了藏，“我们这生孩子都早，我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没几年就结婚生孩了。你不一样，去了城里，看上去都比我们年轻多了。”

        陈鹤臣笑了笑，没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蹲下来对男孩说：“请你吃巧克力，这个比我刚才吃的东西好吃多了，那个只能大人吃，这个巧克力是小朋友也可以吃的。”

        小丽赶紧拍了拍男孩的头：“说谢谢叔叔。”

        男孩做了个鬼脸，拿了巧克力就跑。

        “这孩子，就是太活泼了。”小丽尴尬地笑了笑。

        “好久没回来了，我大伯二姑他们家还好吗？离开的时候太小了，现在都记不清他们家在哪里了。”陈鹤臣问道。

        “陈鹤臣，回来。”是沈之言在喊他。

        陈鹤臣回过头去，因此错过了小丽奇怪的表情。

        “外面太冷了，不要在外面吃饭。”沈之言把陈鹤臣的围巾围好，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给我做点吃的吧，有点想吃东西了，我一会儿还要出去办点事。”

        “哦，好。”陈鹤臣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小丽，那待会儿我们再聊，你找几个我们当时一起玩的同伴，我们随便聊聊。”

        “好的，那一会儿见。”小丽正想离开，却看见一双深棕色的眼睛盯着她，瞳孔深邃，像是漆黑的夜。

        她看清了那两个字的口型，迷迷糊糊地离开了。

        “怎么了，这个幻术师很棘手吗？不好抓？”

        “也不是，只是，在知道了一些事情后，我甚至觉得这个幻术师的做法很正义，好像没什么问题。”秦祁摇了摇头，向沈之言诉说着整件事的经过。

        他们系统从上个月开始就捕捉到这个地方有不寻常的梦境波动，具体筛选后，他们确定是海洪村一个叫江洪的男子被迫做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梦。

        梦境的影响因素有很多，最主要的还是现实和个人心理因素。按理说，这个男子不管从哪一种角度评估，都不应该做那样的梦。

        因此，秦祁被派出去进行实地考察。

        而经过调查推断，这次梦境事故的原因是一个幻术师使用了造幻手段——在现实生活中编造出类似的环境，一遍一遍上演，导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个男的很有可能精神崩溃，严重的话还会死亡。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秦祁可能还是会发表同情，但是，根据这两天秦祁在海洪村收集到的情报，江洪并不算一个好人，年轻时候吃喝嫖赌，不思进取，老了就靠自己的老婆在工厂打工养他，之前还他逼死了自己的女儿，又在女儿死后通过给她配冥婚，赚了一笔钱。

        这两天，秦祁想要上门见见江洪本人，却被邻居告知，江洪不在家好几天了，但也没人报警，毕竟邻居都觉得这种人死了才好。

        秦祁无奈，只能一边找人通知了江洪在县城电子厂打工的妻子，一边用无人机在海洪村进行搜寻。

        “是吗？那我们这次就当作正常事故去解决吧，既然那个男人罪有应得，就让他接受报应吧。”沈之言说。

        秦祁停下手中的无人机搜寻工作，这个无人机经过改造，能探测出所在区域是否存在异能者。

        无人机刚才通过了沈之言他们的住宅，很明显可以看出，无人机下有三个小红点，代表了三个异能者。

        他们这次来了四个人，只有三个异能者，而沈之言现在在他旁边，那多出来的一个红点是谁？

        还是……

        “既然这样，那你先在任务结束单上签个字吧，这边的事就算完结了。”秦祁向旁边的“沈之言”递了一支笔。

        “沈之言”神态自若地接过笔，在平板上签下字。

        就在那下笔的一刹那，秦祁和“沈之言”同时出了手，秦祁虽然动作快了点，但是扑了个空，他面前的“沈之言”凭空消失。

        疼痛在他的后脑勺漫开，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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