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已成定局

这几天接触下来，苏梓总算是摸清了夏靖淮的性子，似乎只要是不与夏子涵有关，他就总是笑意吟吟的。

        果然夏靖淮见到苏梓如此愤恨地整理衣衫，倒是也不恼，依旧一副欠揍的样子，挑着勾魂的凤眼，委屈巴巴地道：“苏姑娘就这么嫌弃我吗？”

        “你为什么不让我跟他说？”苏梓烦躁地瞥了夏靖淮一眼。

        除了刚来的那天，几人争执了几句，不过那时的夏子涵颓废得很，哪有兴趣听他们在说什么。

        接下来的这些天，她没有提案件的事情，夏靖淮和叶轩更是三缄其口。

        夏靖淮俊美绝伦的五官皱了两下，然后一脸悲悯世人的模样：“他现在都已经这个样子了，那桩案件又实在太过血腥，我只是怕吓到他，对他的病情不好。”

        苏梓挑眉：“哦？你这么关心他，他是你的亲大哥吧？”

        一身华贵文雅的黑色长袍，偏生在他的身上叫他穿出了几分风流气，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一步步朝苏梓靠了过来。

        “你干什么！别离我那么近！”苏梓一天中被抱了两次，现在更是犹如受惊之鸟快速地朝后退了三步。

        夏靖淮止步，折扇一开，痞痞一笑：“要是姑娘是为了想进我的府中给我当小妾，所以打听我的兄弟姐妹，我是很乐意跟你说的，不过要是是为了案子……”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也明白，要是为了案子，他自然是什么都不会交待的。

        苏梓冷笑了一声：“既然你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是凶手，也说夏子涵不是凶手，那你在心虚什么？”

        夏靖淮无辜道：“我不是说了嘛……我只是担心他的身体……”

        苏梓懒得再跟他废话，吩咐道：“等天色晚些的时候，你再把今天煎的药煎一副给他喝，我明日再来。”

        “哎……苏姑娘，你别急着走啊。”

        苏梓走到院子门前，听到后面千回百转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那些陪客的玉郎倌儿，身形不稳，差点栽了个跟头。

        苏梓走了之后，叶轩踏着轻功从院外飞了进来，一袭白衣，动作绝美，优雅贵气。

        “这么快就传好信了？”夏靖淮满脸的笑意仍旧没有收去，对着叶轩问道。

        叶轩面色不改，心中却微微一惊，他出来得突然，也并未跟夏靖淮说什么，他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叶轩微微点了点头：“嗯。”

        “听说药王谷的飞鸽能一日千里，估计后天你就能收到答复了吧？”夏靖淮走到院中的枯树前，突然回头道。

        叶轩按下心中的讶异，接着道：“嗯。”

        夏靖淮哈哈一笑，然后搭了搭叶轩的肩膀：“到时候记得把结果跟我说一下，我也想知道谷中各位长老是怎么看这件事的。”

        苏梓到底能不能治好大皇兄的腿？

        夏靖淮踢了踢落叶，进屋中去陪夏子涵了。

        院中只剩下一声月白袍子的叶轩，枯叶从他的身边滑过，似乎都不敢碰到他的衣角，怕毁坏了这抹谪仙之姿。

        叶轩望着院中的一地的枯叶，心中冥思。

        父亲，世人都道他处事风流，你也说他身边危机重重。

        但是我看倒是未必……

        这位殿下，心思实在细腻得很，又有谁人能算计得到他？

        恐怕，这朝中的局势，已经成了定局了吧？

        苏梓赶到了县衙里。

        县太爷和师爷正捧着一堆名单对比得焦头烂额。

        “如何，镇上的医馆人员中可有嫌疑的？”苏梓脚步轻浅，突然出现在师爷的身边，引得他叫声连连。

        “我有这么吓人？”苏梓无奈道。

        师爷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实在不是他的胆子小，只是前两天有几具没人认领的尸体，被官兵们运回了衙门的验尸房，他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只觉得毛骨悚然。

        眼珠向外爆出，腿骨畸形，一些尸体已经化成腐肉，上面腐蛆连连，看得直叫人恶心干呕，甚至想想还是后背一阵发凉。

        不过他是不觉得丢人的，这两天不止他一个人觉得阴风阵阵，就连那些八尺大个儿的官兵们，也有几个整日脸色恹恹的。

        还听说这苏姑娘在看到尸体的时候脸色半点都未曾变过，还一本正经地完成了验尸，师爷立即就肃然起敬。

        “不不不，苏姑娘不吓人，苏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我们按着你说的往下查，果然在镇上的医馆人员中找到了有嫌疑的人。”说着，师爷伸手拿了一本记录递给了苏梓。

        苏梓拿起来细细翻阅起来，看了一会儿，秀眉微蹙：“这是？那些死者的名单？”

        不，也不全是，上面记录的还有一些妇女儿童，但是死者却只是男性。

        师爷开口解释道：“这是镇上冷筑明冷大夫的诊治名单，这些死亡的死者除了双目被挖，腿骨碎裂之外，还有一个共同之处。”

        “他们生前都去冷大夫的那里看过病。”师爷还未说完，苏梓就已经合上了医册，“尸体全认领了吗？还有没来得及认领的话，带我去看看。”

        “啊？”师爷一提到尸体，就浑身难受，赶忙随手一指旁边站着的一个里正，“快，你带苏姑娘去看看。”

        被点到的小里正浑身一震，然后喏喏地应了声是，从师爷手里拿过钥匙，“苏姑娘，请跟我来。”

        苏梓跟着小里正走到了府衙后院的殓房外，小里正拿着钥匙打开了门，便有些瑟缩地站在一边。

        苏梓面色不改，一身无畏，当先一步就要跨进去。

        她本身就是个美人胚子，即使在面对阴暗的殓尸房时，面上也没有半点惧意，只是嫌着恶臭，轻蹙了一下眉头而已。

        小里正心里顿时敬佩起来，犹豫着道：“苏姑娘，要不，我陪你进去？”

        “不必。”苏梓说罢，回头望了小里正一眼，“你不用觉得羞愧，我本就是仵作，常年与这些尸体打交道，自然是见怪不怪了的，你以后也能做到如我一般面不改色。”

        小里正闻言，精神一震，后背都不由得挺直了一些，是的，他以后一定也要做到苏姑娘这样。

        再看苏梓时，她却已经提着裙摆进了殓房，纤纤背影，却似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活像救世活菩萨。

        小里正心里清楚，只要苏梓在，梅岭镇便没有破不了的案。

        苏梓一步步往里面走去，那几具尸体正摆放在整个殓房光线最充足的地方，倒是方便查看。

        她蹲下挑开了布，继续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些人的死相实在很惨，所以当她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就去看他们的眼睛，双腿。

        但是她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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