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腹黑宫言

这天，宫言接了个旧房改造的单子，业主是一对小夫妻，从校服到婚纱，很努力的工作买了这套二手房，和宫言聊天的时候，男孩一直握着女孩的手，眼里满是宠溺，全程都是以女孩的意见为主，宫言在他们的方案上根据预算在生活实用性方面做了一些调整，送走小夫妻，她就带着钥匙去现场，她静静的站在房子中间，把自己代入其中，仿佛自己就是这家的主人，沉浸式的感受主人的动线，生活需求，风格特点，然后按照户型结构在脑子里刻画出大概的方案，这套房子有些年头了，楼道感应灯不是很好，宫言想着一定要在他们家门口装一盏自家智控的灯，不用感应，不管谁先回家，门口暖暖的灯光总是会有归属感，知道家里有人等，有饭菜香，有爱！

        量完尺寸出来已是万家灯火，木子小心肝儿已经吃完饭在写作业了吧，宫言开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的兜圈子，路灯的灯影划过车窗映进车里，她的脸忽明忽暗，一行泪水在车窗上反着光，情绪上来的宫言没有发现后面一辆黑色奔驰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宫言把车子驶进人民广场的地面停车场，在远离车群人群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放低座椅躺下，拿出手绢盖在脸上，泪水在手绢的遮盖下恣意的流着，流过脸庞，滑过脖颈，濡湿了衣领·······

        那辆奔驰缓缓的滑进附近的停车位，车上的人摇下车窗熄了火，就那么隔着窗户静静的看着宝来车！车上的人是崇益，刚才在路上就看见宫言的车子，上次在他家一别已经快一个月了，他没有再看见宫言，他去5008门口转悠好几趟，那花园越来越充满生机了，但是宫言却没有再来！

        再崇益看来，遇上宫言，如果说一开始的擦身而过是缘分的开始，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次接触他都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拥有清冷高贵的气质但却又那么亲和温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又能温暖得融化一个冬天，是个谜！他想接近她，他想了解她，他想着那天在客厅安安静静插花的宫言，他想念那天在厨房气定神闲的宫言，他想念给他和重重带来欢乐的宫言！

        宫言插的花已经谢了，他再去买回玫瑰，和重重鼓捣半天也整理不出那个美意，多少个不眠夜，他翻出手机相册里拍好的那一个个花艺作品，禅意，仙气，随性，洒脱像极了创作者的性格，他多少次按开宫言的微信，朋友圈依然静默，他经常打了一大段字，又一个个删除！

        他不知道宫言近况如何，他想从重重和木子的通信中找出蛛丝马迹，但是那些文字一派祥和；他去了好几次王子程的办公室，除了被塞一嘴狗粮一无所获；不爱逛街的他愣是拉着小林逛遍整条中山街，就是不能偶遇宫言！

        幸好有重重，他打着重重的旗号小心翼翼的给宫言发微信，仔细斟酌着措辞，不敢太热烈，不敢太亲昵，怕宫言反感！每次手机有信息提示，他都希望是宫言有了回复，但是希望总是落空的，除了他发给宫言的那些信息，没有任何回音！

        宫言的车号他烂熟于心，当那个熟悉的号码出现在他的眼前时，他握方向盘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他不远不近的跟着，宫言在绕圈子，他有疑惑又不敢给她打电话，就那么跟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言降下车窗，拧开一瓶矿泉水洗了洗手绢擦了擦脸，唉，本就不大的眼睛又肿了，还好，一会回去木子已经睡觉了，不然又是一顿叨叨念！

        夏夜有些凉意，空气却异常清新，也许是广场树多的缘故吧！宫言调整好座椅，走下车子，夜深了，广场上人群已经散去，偶尔几个夜跑的经过，手臂上的小灯一闪一闪，草丛有叽叽咕咕的声音，是蟋蟀吧？宫言靠在车身上，静静的看着空旷的广场，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从六岁开始就没有过过的生日！

        六岁前，每年这一天，早晨总是会有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面条，爷爷还会包一个红包给她，奶奶会带着她去买一身新衣服买一双新鞋子，然后带着她去街上的店铺买零食，她是最喜欢娃哈哈ad钙奶的，奶奶总会买好几排，留着她慢慢喝！她坐在门槛上，穿着新衣服新鞋子，小脚一翘一翘，小口小口的吸着钙奶，幸福得要冒泡泡！

        后来，她回家了！她也有小心思，她也想和妹妹过生日一样，外公外婆，舅舅，舅妈们都来，那时候爸爸会做一大桌子菜，妈妈还会从市里定了蛋糕寄中巴车回来，她是有吃过那个奶油蛋糕的，一小小块，奶油又香又滑，蛋糕好松软甜甜的，手指碰到都是香香的，她能好几晚做梦都是在吃蛋糕！

        她会在自己生日的前几天有意无意的提起，终于生日来了，没有鸡蛋面，没有蛋糕只有竹笋炒肉，是啊，妈妈说如果没有她，妈妈生的就是个儿子，头一胎是儿子，她是能在街上横着走的，也就不要受爷爷奶奶的气，不要天天看着她这副哭丧脸！可是，爷爷奶奶从来没有嫌弃她生的是女儿啊！

        小学三年级，学校组织去看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全场除了宫言，大人小孩都哭成一片，那首经典的“世上只有妈妈好”的歌，宫言从来不唱，即使旋律烂熟于心也是不唱的，她不知道妈妈的爱是什么，她不知道妈妈怀抱里的幸福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有妈妈，但是还是一棵可怜的小草，风吹摇，雨打倒，她是妈妈眼里的癞皮狗，她站在那不动弹都会被嫌弃，她不是妈妈眼里的宝，她不是，从来不是·······

        哎呀，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了，太讨厌了，宫言摊开手绢盖住脸，大口大口的叹起气来，也许这样眼泪就能停住吧！她觉得今天的眼泪太多了，她蹲下身子，闭上眼睛，双手握拳，抱住肩膀，想让自己静下心来，静下来！

        那边从车窗里看着这一切的崇益沉默了，他莫名的心痛，他似乎能感受到宫言的无助，一如那晚福利院门口哭得声嘶力竭的自己，他不知道能不能上前，他不知道会不会唐突，他在犹豫，一晃神，他看见宫言蹲下了，他打开车门，快速的走了过去。

        “宫言！”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宫言睁开眼睛，崇益站在她的身前一脸关切！

        “宫言，你怎么了？”崇益伸出手想把她拉起来，宫言快速的抹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一抹笑容挂上了她的脸庞！

        “呀，好巧啊，崇总，你是来散步啊？”宫言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对着崇益打招呼！

        这个女人，掩饰都不会，平常那么冷淡，突然就这么热情的打招呼，自己不会觉得不正常吗？崇益在心里吐槽！

        “路过，看见你的车！”崇益轻声的说“看见你蹲着，以为有什么事情！”

        宫言也察觉自己的失态，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缓缓的说：“谢谢崇总关心，我沙子迷了眼睛，拿水洗洗眼睛！”说完，煞有介事的眨眨眼！

        “现在好些了吗？”演，陪你演，你这演技都能拿戛纳最佳女演员奖了，崇益看着那都要哭得肿成一条小缝的眼睛，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了，好了，谢谢，谢谢。”宫言退后两步，打开的车门挡住了她的后背，她尴尬的笑起来！

        崇益看着她快速跳开，心里有点难过，看到她被困在车门边又觉得好笑！

        “宫言，我又不是坏人，你别怕！”崇益满脸笑意“话说这么迟一个女孩子呆在这里不安全啊！”

        “哈哈哈哈，我是怕别人不安全！”说着，宫言转身进了车内，棒球棍，铁锤，长柄螺丝刀，甩棍，强光手电，指虎，辣椒喷雾，还有一包细细的绣花针，这些玩意儿就摆在宫言的车顶上，崇益心里感叹啊：真是奇女子！

        “我惨了，我觉得我不安全了！”崇益走到自己的后备箱前，打开里面的冰箱，拿出两瓶咖啡递给了宫言一瓶“我只有下了毒的饮料，你敢不敢喝？”

        宫言没有接，她摇摇头轻笑：“我不敢，毕竟不知道多少钱一瓶，还是喝我的吧！”

        打开自己的后备箱，摸出两瓶啤酒拿着纸巾把瓶口擦了擦，扔了一瓶过去，崇益稳稳接过，“呲”的一下拉开拉环！

        两个人就坐在自己的车上相互望着，一口一口的喝着啤酒，夜风，蛙鸣，虫鸣，树影，啤酒的麦香，各自满怀心事！

        “宫言！”

        “嗯！”

        崇益接不下去了，这时的宫言身上又蒙上了那层清冷，感觉她虽在身边，却隔着千万里！

        崇益心里有好多问题，崇益心里有好多思念，崇益心里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宫言说，但是却被封在喉头！

        “回去吧，不早了！”宫言喝完手中的啤酒，捏扁了投入不远处的垃圾桶，对着崇益说！

        “我让小林过来吧！”崇益掏出手机，却看见宫言已经锁好车往前走了！

        他关上车门快步追上宫言，宫言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说“我想走回去！”

        “我陪你走吧，这么迟了不安全，我让小林到中山路接我！”

        宫言不置可否，她背着自己的包踩着高跟鞋缓缓的走在前面，崇益跟上脚步和她并肩，宫言身上熟悉的香水味在夜风里侵进他的鼻腔，崇益的身体和心里都燥热起来！早先看见她独自流泪的时候就想冲过去拥住她，一如现在，不知她心里的难过是否减轻，不知是什么让她如此伤感，他想抱住她，任由时间停止，就抱着她就好！

        心里想着这些，身体也不自觉的往宫言身边靠近！

        “啊！”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崇益跳了起来，他停下脚步看向宫言，宫言手上举着绣花针一脸坏笑的看着他“安全距离，现在知道这些针怎么用了吧？”

        “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宫言！”崇益爽朗的笑声飘荡在这夜里，刚才的心思早就冲出九霄云外了，他只觉得这个宫言真是越来越可爱了！这些，应该就是他保护自己的手段吧！她说得没错，危险的是别人！

        这个晚上崇益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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