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公路是我哒

大概是担心我这种自打进组来就很少出门·出门买鸡蛋还需要地图指引·花钱心里从来就没点数(我觉得这个是重点)的家伙在街上表演《苦儿流浪记》，加丘开车停在了我身边。

        ——在托比欧寒暄微笑离开之后。

        男人下了车，身上不自觉还带着点冷意，表情相当难看，就像是猫猫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毛线球。

        我下意识地将手中还未吃完的struffoli供奉出去，一边询问：

        “怎么，是任务……啊不，采买出什么问题了吗？”

        回答我的是被扯进副驾驶的动作。

        他用手砸着车的方向盘，红框眼镜之下的眸子写满了烦躁：

        “自己看！……应该没有漏掉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后一句的气势要比前一句弱很多呢。

        不过，某种意义上，倒还真是相当可靠——至少车后座所摞起来的那高高的书可以证明这一切。

        在我趴在副驾驶座位上，侧头认真核对相关项目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突然开口：

        “不只是买东西。”

        “？”

        我方将手放在一册脆弱的线装书上，就听见身边的青年开始抱怨。

        “除了买东西还需要去交接一些情报啊……说住在山里就是住在山里好了，为什么要提出‘于森林之上''这种让人费解的话……啧，浪费时间的混蛋！”

        说到最后，他再度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

        之前听梅洛尼提过，加丘会有一点俗语不符合字面意思时的不理解，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会出错。

        “所以说，是有个住在山那头的家伙需要去找，而你又跑到了''森林之上''原木店里绕了远路这件事吗……等一下，有点冷了！”

        我现在感觉自己的手指几乎大理石地面一样寒冷——果然不该说出真相的吗？！

        别的猫猫炸毛都只是撸一下就好了，为什么这只猫猫炸毛还要放冷气啊？！

        但是，如果让他沉浸在这种情绪里开车的话，我有点担心方向盘会碎掉。

        于是，我将手覆上加丘的手。同替身能力一样，青年的肌肤甚至也透着凉意。带着冰一样的冷锐与海一样的激荡。

        睫毛像蝴蝶的触须，遮住了他蓝色的眸子。但这不重要，因为加丘的情绪外露得非常明显——

        “你这家伙又想做什么？！”

        “我说，介意我使用它么？”

        虽然冰冷，但长久的触碰之下，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海水在我的指尖下明显地瑟缩了一下。

        他飞快地甩开我的手，猛地靠边停下车，打开驾驶室的门大步迈下，示意我挪到他的位置上：

        “希望你的车技不要让我失望。”

        “当然。”

        ——————

        众所周知，我的父亲不是什么正常的商人。而我也有一些隐藏起来的小小癖好。

        之前住在露伴老师身边的时候，一直没法实现我开车的梦想，但在这方土地就完全不一样了啊。

        没有驾照就开车？——进了passion就不需要考虑这种事情了吧。

        将驾驶座调到了舒适的地方，我不忘侧过身去，想帮加丘把安全带系上。

        青年的身子在女人凑近的时候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将手拂开：

        “不需要。”

        “好的。”

        我垂眸看向仪表盘，只觉得这些条条框框束缚着人着实烦躁，如果速度够快的话，说不定回到据点的时候能和贝西一起摸两块夜宵尝尝。

        车这种马力强劲反应灵敏的机器，在驾驶之下就可以变得野蛮而柔驯——很快的，身边的风景变得模糊，加丘的喊话也变得轻而淡，随着呼啸的风一同飞向天边。

        拐上山道口的时候，我看着前方的路途已然没有什么车辆，直接将油门踩到了底——那种酣畅淋漓的尽兴感在此刻达到巅峰。

        那是一个纯粹的动的世界。

        车轮滚滚的辐辏，变得凶而迅疾的风，路旁的栏杆在极端的高速下连成弧度漂亮的线条，无数青山海浪为了这架小小的红云而回眸。

        之前花京院叔叔给我的评价是“脉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阳光”，那么此刻，我感觉自己彻头彻尾变成了血管流淌着汽油的意大利人——去飞，去驰骋！

        兴奋到极点的时候，连胃部也传来小小的痉挛。

        加丘在我旁边用极端古怪的神色看着我开车，想阻止却又怕贸然伸手直接酿成交通惨案，只好大声对我吼：

        “喂——你这家伙——应当知道这里不是蒙扎国家赛车场吧！”

        “我知道啊。”

        这不是国家赛车场，这是一次来自异乡旅人的小小享受和放纵，一种对自由与速度的追寻。

        仪表已经快压成直线了？那又有什么关系？

        汽车坏了最后需要赔？天塌下来有露伴老师给的钱担着嘛。

        “嘛，要加速了？”

        出于对没有系安全带的同伴的关心，我小小地提醒道。

        “加速？——喂！”

        加丘很难想象，在车子明明已经不堪重负的时候，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把车速再提上一个档的。

        瞬间，万物奔腾，树木也好飞鸟也罢，一切都变得更为模糊。因为车窗不要命的开着，连带着她黑色的头发也飞扬起来。

        冷冽的风吹进来，可加丘并没有什么感觉，相反，他甚至感到了温热。

        纵然风景穿梭如织，但夕阳不变。

        右窗亮着艳艳的夕阳，她的眼睛同余光重叠的那一瞬间，就像在火焰里飞舞的蝶。

        金蝶周边，甚至还有翻飞的余烬和纸页

        ——不对，为什么有纸页？

        黑发金眸的少女一脸餍足地驾驶着车辆，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之前挑出的那本脆弱的线装书稍稍置于窗外，烈风一扯，那纸片瞬间纷纷扬扬。

        “？！”

        该说好在她撒出去的不是纸钞吗？

        似乎是察觉到他疑惑的视线，女人开口含糊解释：

        “抱歉啊，我忘记了，这本之前就已经看过了，虽然这样子做是对学术的不尊重和对金钱的浪费，但就是想这么做啊——”

        白色的，印满文字的纷飞纸片。

        青绿的，被很快抛之脑后的山峰。

        倏忽起伏的，已经只能化为色块的房子。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程，却突然有了搏上性命的狠劲与疯意——当真奇怪。

        加丘只觉得此间世界被这辆红色小车就此剖开，过往的东西都沦为幻影，连带着心情也平静下来。

        激动但平静。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视线早已不在窗外模糊的风景，而渐渐转移到了那金蝶之上。

        一并飞舞而鼓动着的，是什么呢？

        ——————

        解决完消息对接，回据点的那条路，加丘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我开车了。

        这导致我还是没能赶上和贝西分享夜宵的时间。

        在刚打算拐上楼休息的时候，他已经飞速地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普罗修特和梅洛尼说完了。

        “汽车保养费从你的工资里扣哦。”

        这是霍尔马吉欧的幸灾乐祸。

        “……公路是你的了，但别忘了，命也是你的。”

        这是普罗修特满眼复杂的叮嘱。

        “但车是我的。”

        这是加丘紧跟在普罗修特话语之后的补充。

        意识到苦主还立在楼下，我站在台阶上冲蓝发猫猫笑了笑：

        “我的车技还不错，没有让你失望吧？”

        “……没有！”

        哇，突然叫的很大声呢。

        就在我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梅洛尼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往楼上带：

        “dimolto，你们的关系居然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有重要的事情，■■。”

        看见梅洛尼眸中的深色，我点点头跟他走上楼去。

        只是莫名其妙的，明明穿得很厚而且还待在房间里的我，居然感受到了比在外飙车吹风还要过的寒冷。

        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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