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的刀锋

——“所以，你是喜欢梨花木，还是桃木”

        布加拉提听见这句话一时有点懵，毕竟他不是特别明白这二者有什么区别。

        但这不妨碍他对所属辖区的人进行管理。

        “这位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的话，可以先把脚放下来谈吗？”

        我听见陌生人的声音，有些不耐地眯了眯眼，向巷口望去——

        拉链封口的设计的西服的夹克和裤子口袋，遍布雨滴型的黑点装饰，梳着妹妹头，眼神沉着冷静的男人。

        我刚来到意大利，对passion的了解也并不多，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辨认出来面前的人是哪一号人物，但这没关系，因为脚下的男人喊出他名字的速度比我要快得多了。

        “布加拉提！”

        “是布加拉提啊！！”

        他们如同见了救世主一样欢呼雀跃起来，还不忘向我警告“那可是passion的布加拉提啊！识相的话，臭婆娘，快点放我们离开！”

        passion的人吗？那个可恨的组织的人吗？！

        我下意识地加重了脚踩的力度，从五岁开始就和花京院叔叔联系技巧与力量的我深知，这一脚下去，被踩的人可能会断四根肋骨。

        但在此之前，意外突生。

        ——“〔stickyfingers〕！”

        我看见了新的替身使者。

        可能是射程原因，他来不及向我发动攻击。可这也成功阻止了我向下踏的脚。

        “你也是替身使者！？”

        布加拉提见我能看见他的替身，略有惊愕。

        利益考量之下，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面对布加拉提抬手扬腕，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倒在地上的人也都趁乱逃走了。受露伴老师教诲，要在替身使者面前保持警惕与十二万分的谨慎。更何况，他可是passion的人，比脚下的杂鱼要重要的多。

        我才方踹出一脚，数道“アリアリアリアリ”的吼声便传入耳中，百十道强大拳风汇在一起，追逐着我的衣袂。

        ——好快的替身！

        主体为蓝白色，头戴附有尖刺的蓝色头盔的替身只是外貌看上去就要比我的〔清醒晨光〕更具有攻击力，这也是我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放出替身的原因。

        拳头不时“铛铛铛”地同我从街边拿起的钢棍碰撞，还有几发紧紧逼在我的鞋履前，最险的那一招，已经逼近面门，伤及肩膀。

        我的肩膀，被人拉开了半道拉链。

        这就是他布加拉提〔stickyfingers〕的替身能力吗？

        不及速度快得可怕，还能在敌人的身体上制造无法自动愈合的创口，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在我的肚子上开个任意门——这个家伙难道是无敌的吗？(才见到布姐就给对方上debuff的妹是屑)

        我已经是连退了数十步，方落地又侧翻而起，想跳过替身直攻布加拉提。在他的替身的攻击下，我迟早会被彻底“拉开”，需要想办法突围才行。

        暗巷居民的晾衣架和花盆十分适合我用来借力，翻空的瞬间手腕也被拉链拉开了，但没有关系，毕竟脚还是可以用的，摆脱他的替身去攻击他本人，这个是个绝佳的机会。

        我大喊出声：

        “〔清醒晨光〕！”

        璀璨而夺目的灵光横出一尺，布加拉提的替身便跟着退开一尺。蓦地，暗巷中有什么耀眼生花，比初升的太阳还要亮，布加拉提心中微微一震，面前女人的身影竟似在这光亮中消失。

        ——一道锋芒直击他命门。

        用〔清醒晨光〕的最强光相掩，我隐藏身形，尽量将自己的身形缩成一线。脚下孚转既济，闪过布加拉提替身击向我肩头的一击——这时我饱含怒气的铁棍已到，天光临身，我怒喝出声：

        “见鬼去吧！贩毒的走狗！”

        “你说什么？……唔！”

        “arrivederci！”

        布加拉提惊讶异常的声音与他替身的声音同时响起，他虽然吃了我一击，却没见到有什么其他的伤害……果然，还是因为力量太过弱小了吗？我透过他的眼睛，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神情，有恨，有愤怒，也有不甘。

        在我使出全力一击的时候，布加拉提的〔stickyfingers〕也击中了我，腹部被拉开了一道拉链，我的腿也动不了了。

        但布加拉提并未抓住这个机会对我发动攻击，而是蹲下身子，正视着我：

        “小姐，可以细细说明一下吗？〔贩毒〕这种事情。”

        我怒从心头起，为自己此时的无力，也为他表现出来的一派无辜：

        “是你们passion！害死了我的父亲……毒品，黑暗，血液……你们可真恶心。”

        “你可千万别对我说什么不知情啊……布加拉提先生，刚刚被你放跑的那几位，不就是吗？”

        作为对立面，我不应该说出任何夸赞对方的话，但是我不得不说，他的眼睛很漂亮，像大海一样。

        而现在，在我说完那番话之后，大海碎了。

        “我很抱歉……小姐，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有关毒品的事情。相信我，我对这种事情，同样的……深恶痛绝。”

        他伸手拉起我，顺便帮我解除了身上的拉链。

        他淡淡地对我说：“小姐你为了向passion复仇而选择攻击我，我非常理解，你是个值得钦佩的对手。”

        “我对组织已经有所怀疑了……据说，是有毒贩活动。”

        “我以自己的人格向您表示，绝对不会纵容毒品在这片土地蔓延，哪怕我作为‘passion’的一员。”

        我突然就觉得一阵力不从心，眼前幽光涣散开来，冥冥中听到了一种绳子断裂的一声声响——该死，他已经让我不得不去相信他了。

        “愿意细细谈一谈吗？小姐。”布加拉提向我伸出手。

        我拍开他的手，仍然保有警惕：“去街上谈——我可不愿意像我父亲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你们手中。”

        街上人比较多，不方便当众开始アリ，对我而言，这种保护聊胜于无。

        布加拉提答应了。

        他在我不远不近的地方，带着我走出小巷。宽阔的街道上有阳光、自由、和一点花的芬芳，这才让我生出了那么一点活着的真实感，或许又远不仅仅是活着。

        这个男人似乎在民间享有很高的声望，我所见到的大多数人都会微笑着招呼他“布加拉提”。他举手投足每一下都能扇起小股气流，然后扇进人的心里。

        我深深的明白，那些纯粹的，含着爱戴与敬重的眼神是作不了假的。

        “我相信你了。”

        我在他旁边嘟囔着：“布加拉提是吧，看上去你的确是个好人。”

        但他只是笑着，不做回答，用问句来回应我话：

        “所以，小姐你可以细细说说你刚刚所提到的事情吗？”

        “当然。”

        我大致描述了一下事情的发生，然后抬手将父亲的那枚钱币亮给他看。那上面除了passion字样，上面印着的小人头也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物，我颇为疲惫地对他说：

        “这个混蛋，你认识吗？”

        “……我从未见过这号人物，但我可以帮助你关注一下……包括其他势力。”

        他略微向我靠近了点，摸了摸我的头，我没有躲开。他的手掌宽厚有力，透过毛茸茸的发顶，在阳光下给了我温度与力量——就像多年前父亲对我做的一样，带着笑意，温柔明亮。

        太像了。

        他的声色，他的眼神，他的举措，一一与我躺在水中的父亲相重合。倘若我此时不相信他，日后布加拉提与他所说的话，必更将历历入我梦来。

        “我相信你。”我第二遍强调这句话。

        布加拉提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姑娘，她清澈的目光，像流动的水流上闪烁的光点，给人温柔的错觉。

        水流温润，其下亦有刀锋暗藏。

        “但是，我不会放弃向passion复仇……单个狙破看起来不太可能了……我会选择加入passion，内部分解。■■……我的名字……我相信你，布加拉提，也也请你不要阻止我。”我开口向他坦白：

        “我无法在时间的长河中垂钓，但我可以将对苦难的诘问化为觅渡的力量……迟早，迟早。”＊(此处引用出自雨果的长篇小说《九三年》)

        “可在死亡与重生之间，你注定得忍受命运暴虐的毒箭。”布加拉提似乎有些不忍。

        “那就算是本该由我来承受的痛苦……下一个涅磐，总该要期盼一下。”

        我这样肯定地对他说。

        布加拉提眼中的海洋又恢复了，他对我我笑了笑：“看■■你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学生，虽然很想劝你好好上课……但是，自己要走的道路，就由自己的意志来做决定吧。

        我会帮助你……进入passion，要怎么做，全看小姐你个人的想法。当然，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的小队的话，我会非常高兴。”

        ——自己要走的道路，就由自己的意志来做决定吧。

        布加拉提为我的前行下了个总结，幽深的眼眸下是万顷的潭水，深不见底。他的眼睛是深蓝色的，就像雨后初露阳光的大海那样深沉的蓝色。而此时，这片蓝色裹挟着我，给我力量。

        “算■■我欠了你布加拉提一个天大的人情吧。”

        我由衷地感谢这位我所仇视的□□成员。最初的恐惧和彷徨愤怒开始烟消云散。我存下了一点希望——有所行动的希望。

        之后，他为我引荐了波尔波，告诉我接受完试炼就可以加入passion。

        我在阳光下与他道别，行进的途中，风声和鸟声，呼唤和低吟，一同涌入耳中。

        是战斗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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