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姜琦贞踱步到监控视频前。

        狭窄的镜头里挤进两张脸，站在单元门前好奇张望，是她的养母和奶奶，两人风尘仆仆，应该是刚从县城赶来。

        姜琦贞一苦恼，就下意识咬嘴唇。她一个月前把家里人的电话全拉黑了，也没告诉过养父母她的住址，他们是怎么找来的？

        如果不是养父母逼她辍学回镇上嫁人，她也不会做绝跟家里断联系。

        原书中姜琦贞的童年轨迹和系统检测到的几乎大差不错。

        姜琦贞两岁走丢，人贩子假扮算命的说她八字与养父母有子女缘，能旺家里的子女运，于是养父母把她买了下来。

        不知是不是碰巧，两年后养母真生了个儿子，可第二年养父的小饭馆因经营不善倒闭，他开始沉迷赌博酗酒，姜家越来越穷，养母和奶奶也越来越爱拿姜琦贞撒气，轻辄辱骂，重辄殴打，逼着她干家务农活，还不让她读书。

        后来还是县城紧跟政策，女孩子必须去上学，还有补贴拿，姜琦贞才被养父母不情不愿送到学校。

        原书中，姜琦贞虽然勤奋但成绩总是不太好，磕磕巴巴上到高中，当地娶女孩的聘金都高，家里为了还债，强行要她嫁给镇上一暴发户家当媳妇。姜琦贞高二时不得不辍学打工，跟养父母周旋，直到亲生父母找上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琦贞和原书的女配不太一样，但现在剧情是对上了。

        姜琦贞犹豫再三，没把养母和奶奶请进家里，拿上书包下楼。

        楼下，张春花和王阿婆在紧闭的楼门前来回徘徊，特意穿了家里最破的衣服，看起来像拾荒乞丐。

        她们平常从镇上来青市，都是直接找到姜琦贞学校。可市一中保安厉害，联系不上姜琦贞，保安不可能放她们进去。

        这回还是因为镇上有个邻居认识的高中老师去一中调研学习，王阿婆走了点人情关系，终于知道姜琦贞的具体班级和住址。

        “这小贱蹄子16岁就从家里搬出去，我还以为她一直住校，没想到住得这么好！”王阿婆说话带口音，饱经风霜的褶子脸有双浑浊发黄的小眼，看人时阴恻恻的。

        张春花心里更不得劲，他一家子住破房，煮个饭还得用煤球，这死丫头在城里居然住得这么滋润，比她宝贝儿子过得还舒坦。

        张春花不忿道：“我听说一直有人资助这贱蹄子，这得多有钱，还给套房住。”

        王阿婆眼里泛起精光：“你可得好好哄哄这小贱蹄子，让她那资助人掏出五万块来，先把咱家债还了，剩下的还能给宝孙买点好吃的！”

        她们是打着让姜琦贞回去嫁人的目的来的，但她要不肯，出点钱也勉强可以。

        两人心里各自盘算，楼门忽地亮起灯，一道纤瘦身影踏光而出。

        姜琦贞过年也没回家，这是半年来第一次出现在她们面前。

        正是十七八岁的花季，小姑娘嫩葱一般水灵灵，头发乌黑茂密，柔顺扎在脑后，脸颊嫩的能掐水，竟比她们还要高出小半头。

        张春花不由想起自己的宝贝儿子，家里已经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用在儿子身上，可她家小子黑黑胖胖，哪里比得上这小蹄子在大城市养的水灵。

        张春花一瞬间算盘打得噼啪想，琢磨着怎么哄着姜琦贞让弟弟也住过来。

        姜琦贞一出来，王阿婆就哭嚎着扑去，嗓门震得方圆几栋楼响起应和的狗吠声。

        “我的孙女啊！奶奶总算见到你了！哎哟你说你好好的干甚离家出走，家也不回，这是闹什么哟！”

        姜琦贞退后两步，还是被薅住胳膊。

        张春花也扑过来，哭道：“贞贞啊你可知道妈有多想你，你弟弟成天喊着要见大姐呢，你在这外面吃香喝辣的，有没有想过我们一家人的苦啊！”

        系统：啧啧，瞧这一大家子，宿主这恶女门槛还够不住的小白花，招架的住么。

        姜琦贞艰难挤出笑，发现胳膊抽不出来，只好放弃。

        “妈，奶奶，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她七岁那年才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但这么多年也把他们当亲人看，还做不出无视他们的事。

        张春花一听有点戏，哭得更大声：“还不是为了你，哎哟，家里给你找了个亲事，不是上次那家，这次这小伙子家境可好，你一个人在外读书多辛苦，学习再好以后还不是给人打工，但你嫁过去就不一样了，以后吃喝不愁，享好日子呢！”

        她就知道不该对养母报什么期待，又是打着让她辍学嫁人的主意。

        姜琦贞脸一点点沉下，“妈，我连成年都没有，这件事拜托你——”

        “哎哟年龄不是问题！”张春花扬声打断，“你心不能这么狠啊，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该你报答家里的时候你离家出走，书读这么多孝道你就全忘了？”

        “等我高考完考到好学校，多的是机会报答你们——”

        “我呸，等你这小蹄子报答，我们全家早就被你气死了！”见软的不行，张春花立马变脸，“要不是我们好心领养你，你爸后来能被你克的倒闭赌博？！我们这是好心没好报啊！你这贱蹄子小小年纪就出来到处勾搭，住这么好的房子，结果家里有难都不知道回来帮忙，你是多狠得心！”

        姜琦贞脸色微微发白，不敢相信养母会说出这种话：“您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哪里有——”

        王阿婆在旁应和唱白脸：“我当初就说不让你们领养这小蹄子，女孩都是赔钱货，你们呢，偏偏发善心，花了那么多钱养了这么个玩意，当年两千块钱都抵得上现在两万了！”

        系统忍不住提醒：“宿主，跟这种老赖讲道理，吃瘪的还是你自己，你要么比她更横，要么赶紧跑吧。”

        姜琦贞心里又难受又愤怒。

        姜家是养过她，但她考到一中后就搬出来住，没拿家里一分钱，郁珩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她每个月卡里都会多出一笔钱，但她基本都没动，花的钱不是奖学金，就是自己兼职挣得。

        过年时甚至还给家里寄了一千块。

        一千块对别人不算什么，可姜琦贞还是在读高中生，法律上还未成年，能拿出一千给家里够不错了。

        她咬咬牙，“你们是缺钱对吗，等我高考完立马就去打工还你们。”

        张春花眼里一亮，还是不爽，“等你高考完赚到钱都猴年马月了！你知不知道你爸现在被人成天堵着追债，家都不敢回！你弟弟新衣服都没得一件，你看看你，吃得什么住得什么！没有我们养你，你今天住得了这种房子？！”

        姜琦贞是过得不错，但这些又不是他们给的。

        如果不是郁珩，她现在可能连学都没法上。

        她挣脱开胳膊，别开眼，“如果爸不沉迷赌博，又怎么会被追债，你应该骂他去，而不是过来找还在上学的我。”

        王阿婆和张春花瞬间怒了：“怎么说你爹呢你这小贱蹄子！”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一家水深火热，你好意思心安理得去上学？走走走，去你学校评评理去，看哪家好学生跟你一样，不止离家出走乱勾搭男人，连家里死活都不顾了！”

        眼看张春花越说越离谱，要是闹到学校，姜琦贞有理也说不清，何况快要高考，她不想有突发意外影响自己学习。

        姜琦贞深吸口气，摸向书包里提前装好的卡。

        她知道养母找上门十有八九是要来闹，卡里有两千，是她自己存的生活费，只希望钱给了他们能消停一阵。

        系统无语：“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给她们钱？！快做任务骂她们呀!”

        好气，这么怂的恶毒女配，简直不想带了！

        姜琦贞是个老实孩子，面对这种养父母，甩也甩不掉，除了暂时妥协还能怎么办？她只盼高考快点来，好挑个离家更远的大学。

        张春花和王阿婆的眼都粘在她拉书包链的手上，互相对视一眼。

        就说哪怕不能让这小蹄子回去嫁人，过来也能捞到点钱。姜琦贞在她们眼中，俨然成了个可持续发展的提款机，只要搭上，未来铁定有数不完的本金利息挣。

        张春花还没来及得意，忽觉头顶一暗，一个花瓶从天而降。

        她大叫一声，狼狈扑倒。

        王阿婆也好不到哪去，又是一个花盆坠地，刚好砸在她脚尖前，吓得她面色青白，腿软栽倒。

        也不知道是哪家缺德，花盆还一个一个掉，完美避开姜琦贞，毫不留情往张春花和王阿婆身边砸，吓得他们连爬带滚慌张躲到楼门屋檐下。

        姜琦贞也被吓了一跳，兀自愣怔，郁珩的声音蓦地在耳畔响起，漠然又包饱含愠气：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学校。”

        这花盆，当然是他这个缺德的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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