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甄闲儿瞥了一眼，无奈道:“你自己用脚互相搓就行了！再说了，这不还有另一只手吗？”

        穆辰晃动着双腿，道:“洗不干净，快点，水快凉了。”

        甄闲儿:“……”

        “刚才我见着李竹在院子外面没事做～”甄闲儿不屑地冷笑两声后，转头朝外走去，“我这就叫他过来给你洗脚。”

        “你爹的病是你弄出来的吧？”

        穆辰的话一出，甄闲儿的脚步顿了顿，有些机械地转过头去，“你说什么？”

        穆辰两只脚互助，不慌不忙地将鞋子脱了下来，平静地说道:“我是说岳父大人的病，是甘怡草和雀霜茎二者同时服用引起的，此事怕是与你脱不了干系。”

        “听……听不懂你在乱说什么，爹爹长年驻守北疆，旧疾一发，本就严重，怎么会与我有关？”甄闲儿心里一紧，莫名紧张起来，这家伙怎么会知道她给老爹下药的事。

        穆辰的慢慢双脚泡进水里，畅快一声后，道:“慧隐与我说过，甄将军眼下所服用的药的药方与娘娘的药是同一副，你说怎么会这么巧呢？”

        “怎么把慧隐这茬给忘了，”甄闲儿使劲掐着衣角，后悔不已，当初就该与慧隐统一口径。

        穆辰一边泡着脚，一边说“雀霜茎是西芜城城主的药师所炼制，在我朝境内本就没有，与甘怡粉配置的毒药怕也只有慧隐能解。在将军府时，岳母提到在岳父病重那几日用的药都是你煎制的，我想，你是把怡康堂周大夫开的方子给换了吧！”

        私底下做的小动作全被抖了个干净，甄闲儿干脆不硬抗了，气定神闲地拉了张交椅坐在穆辰对面，解释道:“爹的旧疾复发，他开春后又要坚持回到北境，我担心又劝不过，所以就出了这个主意逼着爹向陛下辞官。”

        “再有，我发现娘娘也服用了这副慢毒方子，我想着拜托慧隐师父制完解药后，也可以私底下为娘娘解毒。”

        “怎么？你要去将军府或者去宫里当着陛下的面拆穿我的行径吗？”

        甄闲儿觉得她私底下去给娘娘解毒也是件好事，穆辰怎么着也不会太为难她。

        果然，穆辰现在看来也不如刚才那般咄咄逼人，只是盯着木盆上方盘旋的水汽温声道:“岳父身体不好，我自是不会说。”

        甄闲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对了！

        穆辰:“不过，宫里我就说不定了。于公，将军可是北境的高墙，你对一品大将做出此等事，事关北境安宁甚至国之防御；于私，你竟对岳父下毒，大逆不道。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杀头的大罪。”

        “我若是替你隐瞒，那不就犯了知情不报之罪，我慕王府是个花王府，可受不了此等大祸。”

        一番话，穆辰说得铿锵有力，大义凛然。

        甄闲儿知道这是在唬她，并未被他吓倒，尽量平复好语气后，才问道:“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穆辰的手指悠闲地敲打着交椅的扶手，正闭目享受脚底下的暖意，懒懒散散地说道:“别想收买我，不过我倒是可以斟酌一下进宫的时间，等时机成熟再说。”

        甄闲儿:“？”

        穆辰:“眼下我只想有人帮我按一下脚。”

        甄闲儿:“……”

        这是什么情节？

        穆辰眼睛一睁，戏谑地盯着甄闲儿，“为人妻，给夫君洗脚本就是常事。”

        甄闲儿:“什么？”

        穆辰看了看脚盆示意，“帮我倒点热水，水快凉了。”

        甄闲儿长吐一口怒气，起身走过去，弯腰舀了一瓢热水直往穆辰的脚背上倒，只可惜水不烫。

        穆辰:“脚还没洗，替我揉揉。”

        罢了，这种年代，为一个智商手脚皆不方便的贵公子洗个脚，正常。

        甄闲儿蹲下身，撸开袖子，双手伸进水里，敷衍地往穆辰的脚上浇水，一个过程下来，碰到他的脚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行了，”穆辰抬起脚，“擦干净吧！”

        甄闲儿懒得反驳，顺手拿起边上的干布巾，快速地在穆辰的脚上擦拭。擦完一只脚，正等着他抬起另一只，没想到这只脚并未落地，而是逐渐往上移。

        穆辰看着甄闲儿这般听话，玩意大起，一想到在花芜城舞馆那些舞娘用脚趾引诱看官的动作，他突然被蒙了心，做出一样的动作来。

        甄闲儿心里本就有点烦躁，自己的下巴却被什么东西抬起来，是穆辰的脚。

        见过小说男主用手抬女主下巴警戒人的，用脚是怎么回事？

        太恶心人！

        甄闲儿嘴里穿出后槽牙撕磨声音，这些天压抑积累的情绪终于有了突破口，来不及给自己倒数时间，直接抬起地上的木盆，将水径直往穆辰的脑袋上抛。

        穆辰反应过来，却没地跑，只得眼睁睁被自己的洗脚水泼了一身。

        甄闲儿语气生冷，“抱歉，你的脚太臭，脾气上来，一下没收住。”

        穆辰:“……”

        气氛僵到极点，穆辰呆滞了片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穿上鞋起身，缓缓说道:“伤口浸了水的，待会儿，换～换药吧。”

        甄闲儿畅快地耸了耸肩，挑起嘴角:“好！”

        府里只有甄闲儿知晓穆辰的真实伤况，用的药也被藏在放木屏处的暗格里。穆辰出去清理完，回屋后，甄闲儿刚从暗格里吧所用的药物工具拿出来。

        穆辰熟练地坐在木榻上，一只手找到一个受力点，抓在木屏的棱边，一把抓上去，又快速撤下来甩了甩手，道:“你的木屏是有多长时日未被拉出来，积了这么多灰。”

        “你一去西芜就没用了，都快放坏了。”甄闲儿一边拆着穆辰肩膀上的布带，一边警告他:“待会疼的时候，你力气放小一点，昨晚给你换药的时候，你一拳顶在木屏上，我都感觉这木屏和我的木榻要散架了。”

        穆辰:“……”

        布带才拆了两层，或是因为着了水的原因，血迹已经渗了出来。甄闲儿有点犯难，这才刚好转没两天，怎么出血量又增了。

        还没开始，穆辰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沁出密汗。甄闲儿看见他这样，难免担心道:“要不，换个地弄吧！”

        要是穆辰吃不住疼，再一拳打在木屏上，这木屏可能会废。

        穆辰压低了声音，“不用，就在这里。”

        “哎！”甄闲儿停下手里的动作，往外屋走去。

        穆辰问道:“你要去哪？”

        甄闲儿:“去拿一样东西。”

        打开放嫁妆的橱柜，甄闲儿从一个檀香木盒子里拿出几个月前穆衡给她的药参。

        这支药参果然还是要用到该用的地方。

        甄闲儿将药参给穆辰。

        穆辰:“这是睿王给你的药参？”

        甄闲儿点了点头，“记忆不错，这么久了还记得。”

        “待会疼得受不了就紧紧咬一口，提神的效果很不错喔，不至于被疼到虚脱。”

        穆辰沉默了片刻，这药参看起来不算干净。

        甄闲儿补充道:“放心，不算苦。”

        上一世吃过，穆辰自然知道这药不算苦，只不过比起上一世，这次的药参似乎过于脏了些。

        穆辰看着药参表面密密麻麻的黑点，下不了嘴，“还是先洗……啊啊！！”

        话还没说完，肩上的剧痛袭来，虽然甄闲儿清理的动作十分轻柔，却像是拿了一枚铁针从伤口挑起了内骨，蚀骨之痛与正要结痂的伤口被撕开的疼痛同时传来，穆辰顾不上，直接将药参塞住嘴，左手紧紧抠住前方的木屏。

        “可能是这两日坐马车的时间太多了，在马车上不小心磕到了伤口。”甄闲儿提醒道:“你这几日还是好好呆在家，别到处瞎逛。”

        穆辰快要疼晕过去，甄闲儿的话听得极其迷糊。

        “好了！”

        换药换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甄闲儿眼看着木屏被穆辰摇动得剧烈，险些从墙缝里掉出来。

        药参被穆辰咬掉了一半，另一半现在掉在地上，甄闲儿弯下身捡起来放回盒子里，万一以后用得着也说不尽。

        甄闲儿看着穆辰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直往地上掉，她为穆辰擦掉脸上的汗，盯住他朦胧的泪眼道:“你疼哭了哦！”

        穆辰:“……”

        “不是。”穆辰紧咬牙关，“眼里进了沙子。”

        甄闲儿笑出声来，“怕你眼里进了傻子，道出么蹩脚的说法。”

        “好了，下次上药的时候，我尽量轻一点。”

        穆辰眼睛一闭，打转了许久的泪花总算凝聚掉了出来，他正眼对着甄闲儿的眼睛，辩说道:“对，我眼里有傻子，辣眼！”

        甄闲儿:“……”

        “我还是扶你去床上躺着吧，今晚，你只能侧着身睡了！”

        “嗯！”穆辰艰难地回应，任凭甄闲儿驮住他的左臂往床边拖。

        穆辰躺下，甄闲儿还需收拾案桌上的一片狼藉受，这些带着暗血的布带必须在今晚烧掉。

        天刚微亮，穆辰才迷迷糊糊地睡过去。昨晚就应该疼晕过去，吃了一半药参，整晚没有合上眼。

        休工许久的木屏呈接住穆辰接着两晚的大力出击，快要逃脱墙缝内的机关控制，天刚亮，瞄准目标就开始在摇晃。

        甄闲儿蜷着身子，才翻了一个身，许久没有睡木榻，现在还没睡熟。

        一阵“咯吱咯吱”的声响传来，甄闲儿睡得憋屈。

        还没去细想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脚上被重物撞击带来的剧痛顿时让甄闲儿的梦意皆无。

        厚重的木屏径直朝着木榻上的人杂去，幸运的是甄闲儿此时的身子并未躺平，木屏主要砸在她的左脚踝和小腿上。

        “啊！！！”

        “娘喂～这什么情况！”

        甄闲儿疼得大哭，奋力抬起头，才勉强看见砸落在脚上的木屏。

        穆辰刚睡着就被甄闲儿的哭喊声吵醒，他起床走过去，看见甄闲儿被压着的腿，赶紧使劲把坏了的木屏撤开。

        “腿……”甄闲儿一动不动地指着左腿，断断续续地哭道:“腿被砸了！”

        穆辰掀开盖在上面的毯子，把甄闲儿的裤腿扯上去，可以模糊地看见小腿上已经泛青。

        “可以动吗？”穆辰问。

        甄闲儿尝试了一下，“不能。”

        穆辰:“可能砸到了骨头！”

        “啥？”甄闲儿捏紧了毛毯边，哭喊道:“不会要瘸了吧！”

        穆辰:“应该会。”

        甄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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