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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34章


天刚微亮,穆辰刚合上外衣,甄逸锋就匆忙地跑进营帐内。

        “穆大哥,探子来报,又一道防线被破,再这样下去,不出七日,恐怕郭赢就要攻过来。我们的军力又主要集中在后方,现在是不是也该退了!”甄逸锋心里虽然急,但他对穆辰的操作已经妥协了,不管前方溃败得有多烂,穆头子总是盘踞在这个中间地带,不退不进。军力又不足一万,也没有向后方调军的意思。

        甄逸锋在穆辰跟前已经提过不少次让自己先领军前去支援,而穆辰每次都给他驳回来。

        穆辰看透了甄逸锋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抻开手打了个哈欠,道:“出去准备准备,待会点兵出军。”

        甄逸锋:“哦。”

        “什么,出兵?”死气沉沉的少年又恢复了初来时的志气,出兵这两个字他来这么久还没听过。

        甄逸锋再次确认道:“出兵的话,要不要派人前去送书信给夏将军,让他调些兵来。”

        穆辰信誓旦旦地走出营帐:“不用!”

        反正那人也不会调军来支援他。

        朝阳生辉,沉静了许久的数列黄营帐总出了点动静。一时间,马蹄声,叫喝声在整个山谷间来回荡漾。

        甄逸锋总算可以穿上自己特意定制的红衣软甲,再背上罗遇送给他的弓箭,意气风发地站在穆辰身边。

        副将莫来州前来禀报:“世子,五千精兵已点好!”

        “好,出军!”穆辰高声下令,跳下高台,起身干净迅速骑在马背上。

        甄逸锋跟在他身后,赶紧骑着马靠近他,还是放不下心,“穆大哥,五千兵会不会太少了些。”

        穆辰笑着摇头:“不少,不止五千。”

        说完,扬鞭一落,马蹄扬尘直往前方急踏。

        前方的防军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后退,退到后方来,指不定就不知叠加到多少人马。

        夏墨秋死赖在后方不出兵,正合穆辰的意。

        *

        “末儿,见到娄家的马车了吗?”

        甄闲儿让马车停在街边,末儿刚从前方拐角处回来。

        “小姐,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娄小姐怕是有事来不了了。”

        甄闲儿掀开车帘往外看了半久,前面的青砖拐角处还是没有人来。她约好与娄玉含今日一起去普宁寺来着,结果她都在这等了半个时辰了,连人家半个影都没见到。

        甄闲儿垂下车帘,对外喊了声:“末儿,我们还是先走一步。”

        她今日要去找慧啦a梦拿东西来着。

        之前甄闲儿把王妃让她拿给淑妃娘娘的酒糟糖去给慧隐看过,慧隐说那东西如若配着甘怡粉同用的话,就成了副杀人无形的毒方子。

        可让病人突然起了活力,持续长时间的回光返照,然后在短日内暴毙而亡。

        来到普宁寺,甄闲儿儿直接跑到后面院子里去,慧隐刚挑好水,身子已经累得快要散架了。

        “慧隐师父,解药调好了吗?”甄闲儿直奔主题,麻烦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习惯了,脸皮也跟着厚了。

        慧隐坐下来歇了两口气,他真成了穆辰和甄闲儿这两口子的专用郎中了,一个要他栽药草,一个让他制药。

        “甄施主,药我已经制好了,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慧隐待人是真的和善,客气地说完后,赶紧去房间拿药。

        如今淑妃娘娘已经用了一阵子,精气神确实好多了,毒性也跟着侵蚀她的身体,再不遏制住,最后的良机也该错过了。

        “小姐,您说慧隐大师会不会还俗啊!”

        末儿眼送慧隐的背隐离开,波光灵动的棕瞳都不带转一下。

        甄闲儿站得久了,腿有些软,找个木柱倚靠着等。她斜睨了末儿的小表情,看穿一切。

        慧隐还俗,人家现在俗着呢。

        “应该会吧!”甄闲儿抱着双臂,慢慢吞吞地说道。

        “真的吗?”

        她只是随口一说,小丫鬟却高兴得跟中了奖似的,接着问:“那小姐您做梦可梦见过慧隐师傅还俗的事?”

        甄闲儿仰天深吸一口气,“梦见了!”

        末儿听见确切回复,手里的小帕无端被捏出几条深皱来。

        甄闲儿脸角不自觉地抽了几下:我还梦见他四肢七窍溃烂流脓,生不如死。

        慧隐手拿药顶着风赶来,“甄施主,你收着了,这药药性重,食重的话,易让人无神昏迷,你可注意些用。”

        “多谢师父,家父有得此药,恐怕身疾也会早些好。”

        甄闲儿小心翼翼地将药瓶子收在袖子里,故意帮末儿探消息,“师父,不知您在俗世中可还有别的亲朋?”

        她知道慧隐除了那个黑心师傅外,还有一个故人,星鸾。

        慧隐和尚怔了一下,摇头苦笑道:“施主,小僧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师傅,一好友。”

        “如今拜在佛门前,只求有朝一日,佛能收了我!”

        “收了您,”末儿对慧隐的话一向很上心,抓重点抓得一个准,“师父,您这话是何意啊?”

        慧隐刚要开口回答,就有另一个青衫和尚在不远处喊:“慧隐,师父找你!”

        “知道了,慧安师兄。”慧隐低头认真整理被风吹乱了的衣摆,道:“两位施主,师父找我,我就不送了。”

        末儿看见他肩后冒出的枯叶杆,小心翼翼地步过去,为他轻拍下来。

        慧隐有点愣神,“多谢施主。”

        甄闲儿:“那师傅,您去忙!”

        *

        慧隐疾步到主殿,一中年和尚端坐在香烟缭绕的书案前登案。

        “师父您找我有何事?”

        中年和尚合停下笔,笑得慈眉善目,“忘生啊,找你来是有一事要给你说。”

        “眼下年关将至,年初,庙里也会进些僧人,师父特意荐了你,你可同新进的新人同时入籍,度牒也会在年关发放下来。”

        得了度牒,就相当于是真的入了僧籍。慧隐激动的手脚都在打颤,想笑但是脸上的肌肉又不听使唤,“多……多谢师父,我……这就去叩谢住持!”

        中年和尚由衷为他感到高兴,守在山门这么久,也算等到了。

        “去吧,记得把门带关上。”

        慧隐看起来就不算是人精,现在又笑得傻里傻气的,“欸!”

        普宁寺是护国寺,在这个地方入僧籍都难,更别是护国寺的僧籍。慧隐诚心守在佛门前三年,总算等来了他所期盼的东西。

        “小姐,刚才慧隐大师所说他只求佛祖能收了他,是指他还未入佛门吗?”一下山,末儿就在甄闲儿耳边喳喳个不停,“之前婢子听过世子爷说过慧隐大师是野和尚,说不定,他真的是野和尚。”

        爱情使人盲目又使人明目,甄闲儿叹于末儿的记忆力,连穆辰随口一说的一个名号她都能记得清。

        “或许吧,不过我看慧隐师父的心啊,早就入了佛家。”甄闲儿不想给末儿希望,即使日后慧隐会离开普宁寺。

        不过那不是还俗,那是逃亡。

        下了山,马车停在街边,甄闲儿肚子饿得慌,揭开车帘子就跳下车,坐在街边的面摊子,望着对面的医馆,在一阵闹声中朝老板娘招手大喊:“老板娘,来碗香油葱面!”

        “好嘞,您稍等。”福气满满的面摊老板娘麻溜地将面下进锅。

        “小姐,要不我们还是进屋去吃吧,外面天冷。”末儿从面店小屋里出来,里面还有很多位置。

        甄闲儿仰头看了看天,虽然入了冬,但这几天也没到冻人的地步,更何况她穿得厚,根本不冷。

        末儿这样说主要还是不想让她在外面抛头露面吃东西,这大街上的游人也没几个,不都在对面吗?

        “不用,就在这!”甄闲儿朝末儿摆手,眼睛可一直盯在对面的医馆门口。她之所以要坐在外面,还不是因为有热闹看。

        天一凉,受风寒的人就多了起来。对面的医馆里的人之前还排了几个长排,此时已经乱糟糟地裹成了一团。

        “各位,请列好队!”

        “两位姑娘,两位菩萨行行好,先别闹了行不行?”

        医馆里的学徒在尖锐刺耳和一阵闹哄哄的声音中扯着嗓子不知喊了多久,甄闲儿只觉得那几个学徒再多喊一会儿,嗓子就该破了。

        “小姐,您看什么呢?”末儿坐在甄闲儿对面,脑袋同她往一个方向撇,“对面的医馆是怎么回事,刚才就闹哄哄的。”

        甄闲儿老实地将双手揣在袖子里,也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何事,反正挺有意思的。尤其是那两个尖声刺耳的女高音,一吼一怼的,她虽看不清人,但听起来就蛮有意思。

        “落家女就是落家女,规矩廉耻这种事,也跟着落没影了。”

        “你说谁是落家女?”

        “谁在张牙舞爪,谁就是咯。”

        “是,落家女又如何,本姑娘现在也没看你好到哪儿去,深宅大院里的狗还不是一样地会发疯,又何谈礼义廉。”

        “那又如何,总比你这也野疯狗遭人稀罕。”

        “呵!野疯狗可不会看人颜色,说撕就撕!”

        一段争吵声后,又是理所应当的惊声尖叫。

        “……”

        甄闲儿都快听笑了,吵个架怎么还往变种的方向吵去。她不用想,单看攒动的人头和旁人的叫喝声,就知道此番战争应该到扯头发了。

        正想着,甄闲儿踩在木凳上往那边看,还真到扯头发了,两个身着上好料子的小丫鬟在互撕,医馆学徒拉都拉不开。

        老板娘端面过来,也跟着往对面看,然后大声喝道:“对面那几个吃面的客官,吃完后记得把碗送过来,摔坏了的话,两文钱一个!”

        甄闲儿还在纳闷老板娘的话是什么意思,耳朵被她的叫唤声震得嗡嗡的,她往人堆边上一看,还真有好几个人端着面碗在吃面,难怪店屋里的人那么少,都去看热闹去了。

        “老板娘,对面是发生了何事?怎么会这么热闹?”甄闲儿从凳子上跳下来,开始拌面。

        老板娘的眼睛一直在街对面的面碗上,被问后才把脑袋转过来回道:“姑娘,是尚书府上的丫头和拥月楼里的丫头扯了皮,闹得可真起劲呢。”

        “也真是好笑,主子在馆内静静地侯着,小跟班却在外头吵得热潮天!”

        “尚书府?”甄闲儿吸溜了一口面,又问:“是哪个尚书府啊?”

        老板娘回道:“娄尚书。”

        甄闲儿吃面吃得更劲道了,娄玉含放她鸽子,原来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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