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甄闲儿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收着，扬着眉毛笑道:“知道了，母亲。”

        她心知盒子里的东西不是什么好玩意，不然老娘连续喝了一个月的药里自从添上这个味道后，她也不会在那晚突然就失了心智自焚而亡。

        “行，那你待会就去宫里，桂嬷嬷同你一起去。”

        “好的。”

        王妃脸色有些不自然，平常虽然有点高冷，但现在却冷得让人不自在。甄闲儿看人看得多了，自然看到王妃脸上略微僵硬的神情。

        难道要害淑妃娘娘的是王妃？

        王妃走后，甄闲儿本就转不勤的脑子又开始工作起来。

        她只知道上一世淑妃娘娘薨逝后不久，王府就没落了。穆辰伤了个半死回来，家都快要散了，但是其中的缘由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什么印象。那时原主并不在王府，而是父亲病重，她守在将军府。

        甄闲儿只知道王府没落后，自己要陪着穆辰一同去往南镜，而非西芜封地。这样一看，或许，王妃才是祸头。

        一想到这，甄闲儿手脚开始僵硬起来。如若盒子里的东西真是毒药，那害了娘娘的就是她。

        穆辰这个狗东西，非要叫她进宫陪娘娘，日后若是查出来，王妃可能没事，王府也没事，她就要当冤大头了。

        携毒入宫，下毒帮凶，罪名一安上，后宫太妃的路就该断了。

        奥漏！！

        甄闲儿将盒子重新拿出来，打开细细闻了一下，就是老娘生前喝的药里面得怪味。难道，老娘的死也与王妃有关？

        只不过这药是慢性毒药，毒发时间并算不上快。公主还有两月才出嫁，淑妃娘娘还不至于那么早死，时间还够。

        甄闲儿拿出手绢，从盒子里挑了一小块酒引出来，小心包着。桂嬷嬷要进宫，想必就是要看着她亲手将东西送到娘娘手里，她可不能提前露了马脚。

        现在想来，甄闲眼睛还瞎着的时候听见瑞喜宫里出现的贼人，可能与王妃也脱不了干系。

        ……

        “穆大哥！”

        “驾！”

        甄逸锋勒紧缰绳，加快速度，越过一路长红的行军队伍，终于赶上了穆辰。

        西芜的战乱算不上大，加上西境也有驻军，所以穆辰所带的军队还不足一万。

        自从夏墨秋也来淌水，甄远江就将主力军让夏墨秋领着，次日再出发。能让宝女婿少担点事，少露点面的事，他尽量做。

        “来了。”穆辰慢慢骑着马，一身银甲在太阳下尤其射眼。他抬起手示意，身后的军队就停了下来。

        “休息一下！”穆辰转过去喊了一声后，迅速地跳下马背，往树地下走去。

        “算不上急，你大可多陪那尚书女儿呆一会儿，明日再出发。”他斜过头对甄逸锋打趣:“一大清早的，人家小姑娘就偷偷溜出来在那城墙之上送你，你怎么今日就跟来了？”

        真逸锋擦磨着手掌，跟在穆辰身后，红脸强忍着笑意，低声断断续续地说道:“其实我也想明日再来。”

        穆辰:？？？我也只是说说，你小子还当真了。

        甄逸锋又道:“只不过陪娄姑娘在城墙之上说离别祝好的话说多了，气氛到了，我不走有点不好意思。”

        穆辰加重力气朝青春期的脸红少年的后脑勺一巴掌拍去:“瞧你那点出息！”

        甄逸锋随手扯了根野草刁在嘴里，看着投射在黄泥地上的树荫问道:“穆大哥，你说年后我们能回京吗？”

        “可以，若是快一些，还可以赶回来过年。”穆辰说得很肯定，上一世十五之后，就赶回来了，若是不受伤的话，会更快。

        甄逸锋听他说着，又开始咧着大嘴笑，“我跟玉含说好了，回来后我就和爹一起去尚书府去提亲，届时穆大哥可不可以也跟着去，撑撑场面。”

        在这个地方，男方提亲团队人多的话，对女方家也算是给了一定的面子。

        “行！届时，我去把父王珍藏的一些好宝贝拿出来，也给你充面子。”穆辰答应得爽快，慕王府的小库房又要被偷了。

        ＊

        “姐姐，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你别去，我们一起在家等着，等着就行，爹和叔叔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姐姐，你回来啊！”

        “……”

        瑞喜宫的卧殿里又传来娘娘的梦呓声，乐涵公主跪守在床榻前，紧紧握住母亲抓狂的手，边上的床幔总算没被病白的手指撕烂。

        床上的病美人勾起身子，宛若一只被冰雹打掉的孤鸟，紧紧抓住一个身边的任何支点，不停地抽搐。藕色绣花枕头硬是被她的眼泪大湿了一片，颜色明显深了不少。

        “母妃。”乐涵一直在喊，母妃这样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这几日怎么梦魇的次数增得这么多。一个午间小憩，母妃都能做噩梦。

        “母妃，您醒醒，我是乐涵。”少女拿着手帕，帮床上的人把冷汗擦净后，接着摇动她的胳膊。

        摇了一会儿后，床上的人总算不哭了，紧握着的拳头开始松开，慢慢从少女的手里脱出。

        “乐涵。”淑妃自觉地揉着额头，随手擦了一把脸，闷声缓了一阵后，才缓慢地爬起身，开口问道:“今日的礼都学完了？”

        乐涵使劲点头，“母妃，学完了，成个亲罢了，就那点事，用不了多长时间。”少女说着还有点烦躁，开始对母亲撒娇:“就是贵妃娘娘安排的礼仪姑姑太严了，一点东西都要来回练个十几遍。”

        “行了，先练着，等两个月后，你就不用在意这么多规矩。”淑妃忍着胸腔中的气，故作严厉的教训道。

        “哦。”乐涵嘟着嘴，圆润润的小脸看起来真是喜人。她在这宫里，长到这么大，活得自在又舒服，母妃对她又没有那么多要求，除了见父皇或是有什么重大场合的时候需注意点仪态，其他时候想怎么笑就怎么笑，嘴张得再大也没人管。为一个没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就要学这么多束人的东西，也是烦。

        “娘娘，世子妃来了。”

        乐涵刚开始为母妃穿上鞋，露陌就跑进来通报。

        “娴儿姐姐。”乐涵之前还被婚日之礼折磨得不痛快的脸突然展开来，迅速帮母妃把鞋穿好，一溜烟就跑出去。

        “这丫头，”淑妃捂住嘴咳了两声，叹息摇头。

        露陌赶紧从走到衣架上取来外衣给她披在身上，“娘娘，世子妃这次还带了几箩筐葡萄来呢，您啊，有的忙了，可得养好身子，”

        淑妃理了理袖口，低声道:“是啊，这把骨头也有些时日没动了。”

        “娴儿姐姐，我的东西呢？”乐涵一跑到正厅，就顾不上寒暄客套，直奔主题。

        “这呢。”甄闲儿将手里的木盒放在桌上，将盖子打开后，从里面拿了几个形状各异的机关木锁出来后，得意地笑道:“这都是你穆辰哥哥还没玩过的。”

        “真的吗？”

        甄闲儿点头。

        得到肯定，乐涵一把将东西拥入怀里，穆辰哥哥没玩过，她若是提前给解开了，穆辰哥哥若是回京，脸色肯定臭。

        “娴儿，你来了。”淑妃娘娘被露陌牵着走出来，甄闲儿前几日来时，娘娘的气色还算好，允婚旨一般，又成了个病秧子。虽然笑得精神，但浑身上下的力气仿佛都用来笑和喊甄闲儿了。

        “娘娘喂，您看看您，才两日不见怎么又成了这副样子。”甄闲儿赶紧过去拉着娘娘的手，说得那是心疼得要死。

        “唉，昨晚受了凉，扯着胸口咳嗽，难受。”娘娘慢慢坐在竹圆垫子上，旁边的小炭炉子烧得正旺，今日天气本就算不上冷，可是娘娘体寒，黄梨长桌周围都是暖烘烘的，甄闲儿把外衣拆掉，还是沁出层密汗来。

        甄闲儿心里对娘娘也是同情，心病又严重，一具病恹恹的身子骨还能被人惦记上，关键还是至亲之人。她也只能尽量让娘娘多开嘴，别什么都闷着。

        “娘娘可要养好身子，不然这几筐葡萄啊，您和贵妃娘娘分着吃也吃不完。”

        淑妃看了眼墙边放着的几筐葡萄，面前这丫头还真怕她闲出病来，带这么多葡萄。

        淑妃起身去墙边拿了两串过来，水灵灵的葡萄又大又紫的，她摘下两颗直接放进嘴里。

        “你这个丫头，怕是带四筐来，最后带三筐的量回去。”

        甄闲儿:“娘娘，葡萄还没洗呢。”

        “没事。”淑妃继续有滋有味地吃着，露陌赶紧把她手里余下的葡萄夺过去，像个老妈子一样说道:“娘娘，您嘴馋了也不要直接吃呀，还是婢子先拿下去洗过再吃，”

        娘娘重新坐下后，甄闲儿从袖口里把王妃让她带来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

        “娘娘，这是母妃让我交给您的。”甄闲儿故意看了眼跟着来的桂嬷嬷，那表情就像是卡着什么东西在喉咙里一样难看，忍不住又故作镇静。

        淑妃将盒子打开，凑近鼻尖闻了闻，暗暗松了一口气后问道:“辰儿怎么这些日子都没进宫里来？”

        “娘娘，近期军务繁忙，穆辰去了北城，恐怕还需一些日子才能回来。”

        甄闲儿不敢说穆辰出兵西芜，西芜就是娘娘的病根子，娘娘的心没有王妃那么宽，要是她知道穆辰要去捣她老家，她非得气昏头不可。

        淑妃烤着火，哀声叹道:“原是这样。”

        突然间，那病眸子开始转了起来，淑妃的脸色又变好看了不少，盯着甄闲儿的肚子硬是移不开眼睛，“上次辰儿来宫里说他过些日子有个大喜事，让我好些等着，会不会是？”

        淑妃捂嘴笑完后，笑意不言而喻，又故意瞟了一眼甄闲儿的肚子。

        甄闲儿:“？”

        “娘娘，您想什么呢！现在还没有！”

        她急忙用力拍了拍肚子掩饰，这才多久，怎么可能会有。再说，所谓的喜事也该在西疆女人的肚子里，现在连个受精卵都不是。

        淑妃赶紧补充道:“行，那我等着。”

        甄闲儿哭笑不得，赶紧摘了颗葡萄含在嘴里，讪讪低语:“额……您好好等，再等俩月就有了！”

        淑妃此时的耳朵忽地灵了起来，好奇地问道:“不是还没有吗？怎么两月后就有了？”

        阿欧！

        甄闲儿蹙着眉头继续进食，不敢直视娘娘的吃瓜的眼睛，马上瞎编道:“两个月后，说不定穆辰就该回来了。”

        “哦！也要他回来才能有。”

        “呀，真的！”

        淑妃同在一旁扒机关锁的乐涵意味深长地颔首偷笑。

        两母女一起起哄，甄闲儿赶紧将头抵在案几上，后之后觉地朝着额头用力拍了几巴掌，就不该说这么多话。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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