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无可奈何的悲哀

人群散去，不在关注聚贤门的动静，这不小的凌阳城各处，却并未就此安静下来，实在是今天这一幕，太有些震撼了。

        那个少年究竟是谁，居然敢众目睽睽之下，无视王朝意志？

        多少年来，自从楚王朝统治这方天地后，就没有人，有过这么大的胆子！

        某一处庄院处，十数道身影，如笔直的长枪般，散发出锋锐之意，他们都看着身前的一位中年人。

        那个中年人，自有一番威严，气度俨然，不在孔沉之下。

        “好一个孔沉，为了一己之私，居然罔顾我王朝律例，他还真是大胆，连太子爷都敢动，这是真不想活了。”

        话音传出，其身后有人恭敬道：“统领大人，那我们现在，是否要前往城主府，拿下孔沉？”

        “不急！”

        中年人淡淡道：“太子爷始终未曾表露身份，那就代表着，太子爷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这件事情，太子爷会自己去解决，天关境而已，这是太子爷的历练，我们先看着就行。”

        有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可如果孔沉一旦颁布追击令的话，太子爷可就危险了。”

        中年人闻言，微微一笑，道：“不经历风雨，又如何能够长成参天大树？太子爷要的就是这样的历练，一道追击令，如果就能将太子爷给逼到绝境上，你们也太小看太子爷了。”

        话音落下，中年人脑海中，浮现出楚云的身影，他眼中的笑意，越发温和起来。

        历数王朝数千年来，当今太子楚云，未必是天赋最佳之人，却是历代太子之中，最能够给人惊喜的，也是最能够创造出奇迹的。

        他很期待，很想知道，未来的楚王朝，会因为当今太子，达到怎样一种程度的辉煌！

        一道紫色电光，闪电般的掠过，不过十多分钟而已，凌阳城已是被遥遥的甩在了身后远处，确定了没有人追上来后，紫妖虎的速度，这才放缓了下来。

        然则，还没等它有所安静，其铜铃般的眼瞳中，掠出狰狞的凶芒来。

        楚云也是抬起头看去，旋即，淡淡一笑，道：“前辈居然在这里等着，实在是没有想到。”

        出现的人，自然就是陆渊。

        “抱歉！”

        这是陆渊的第一句话，在真诚的说着这句话，他的第二句话，同样也无比真诚。

        “老夫知道，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小兄弟说任何的请求，但老夫还是想说，请小兄弟在日后，能够网开一面。”

        第一句是道歉，第二句就是在请求。

        联系这前因后果，道歉理所应当，这请求，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不过，在楚云看来，这老头很率直，或者说，二人短暂的交集中，陆渊对楚云已经有所了解，知道和他说话，越简单越直接就越好，雾山笼罩，云里雾里的交谈方式，反而会适得其反。

        听完这俩句话，楚云微微一笑，道：“陆诗语能有你这样的一个爷爷，是她这辈子的福分，只可惜，她没有好好珍惜。”

        陆渊眼神不由为之一黯：“小兄弟，当真，就不能给我那孙女一个机会吗？”

        没有好好珍惜，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中的任何一个细节，楚云都不可能放过，自然也就包括了，不会放过陆诗语。

        楚云道：“机会已经给过她好几次，这是她自作自受！”

        陆渊道：“可老夫终究是她的爷爷，绝无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出事。”

        楚云笑了，道：“为人长辈者，必会为后辈殚精竭虑，力求给予后人最好的环境，可以享一生荣华富贵，前辈有这样的想法，一点错都没有。”

        “只是前辈，陆诗语有你这样的长辈，同样，我家中也有长辈！”

        话到此处，已经说的足够明白。

        陆诗语种的因，就要她自己去面对结出来的果，这就是前因后果，任何人都没办法阻挡住前因后果的到来，如果要怪，只能怪陆诗语已经失去了为人的底线，如此而已。

        陆渊默然着，许久后，猛地半跪在了地上。

        楚云眉梢为之轻轻一抬，眼中的笑容，因此而越发的浓郁起来。

        “老夫知道，对不起小兄弟你，你救了语儿，让老夫后半生又有了依靠，然而，为了天狼幽花，语儿竟然恩将仇报，甚至还陷你于不义，这一切，都是老夫的错。”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老夫保证，绝不会带小兄弟你去聚贤门，就不会让小兄弟面对这一切的无情无义！”

        看着楚云，陆渊一字一顿，道：“小兄弟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只能给你磕头！”

        实在的磕头，连磕三次，代表着陆渊的诚意，以及，他对楚云的感谢，这是发自内心，没有任何的虚假。

        随后，他缓缓起身，用极其慢的语速说道：“老夫这一生，年轻时为父母，年长时为子女，年老后为后辈，就从来没有为自己真正做过一件事情，想起来，也实在感到有些悲哀。”

        “然而这一切，老夫也都习惯了，想改也改不掉了。”

        “所以今天，老夫依然，还想为后辈做一件事情，算是有始有终吧！”

        楚云不由一笑，道：“有始有终这个成语，用的一点都不好，也一点都不适合。”

        陆渊神色有着苦涩：“不好，不适合，都没关系了，老夫的心已死，现在求的，也只是唯一一事而已。”

        “小兄弟，抱歉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一道惊人的杀机，如浪般的从陆渊体内暴涌而出，比之孔沉，他有所不如，比起杨直，却要强大许多。

        此刻的楚云，伤势已经很不轻，这样的杀机，自是承受不住。

        “小兄弟！”

        陆渊喝道：“在你死后，老夫会让你入土为安，然后，会将自身冰封，永远跪在你坟前，以此来赎罪！”

        好决绝的态度，听起来，也很无可奈何，当然，人生在世，本就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想要事事遂自己的心愿，那怎么可能？

        所以，才有酸甜苦辣的五味人生，才有那么多的精彩纷呈，不然，人生未免太过于平淡。

        楚云淡淡一笑，任何话都没有，反而是迎着那般浓烈的杀机，缓缓的踏出一步。

        陆渊双瞳为之一变，不由喝道：“小兄弟，你只需要答应老夫，放过语儿，哪怕只是口头上的答应，老夫立即离开，绝不会怎么样，为何，你连一个念想都不给老夫？”

        楚云抬眼看去，淡然道：“前辈这是，在怪我了？”

        漫天杀机，陡然为之一滞。

        却在这瞬间中，少年的身影，伴随着紫妖虎那庞大身躯，如电般的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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