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君问雪低着头道：“我并不想去灵川。我想……我……”他看着厉云疏，“我想继续在十方剑宗修炼，你不是也想去十方剑宗吗？”

        厉云疏道：“不去灵川也行，但你身上的封印总要解开。你还记得你长大的地方吗？去问问他们。”

        虽然他被卖到不归楼的时候只有六岁，但还记得村子的名字，沣水村。

        二人休息了一夜之后，在山洞里给厉猫猫准备了充足的烤鱼干，天一亮便出发了。

        打听一个村子在何处倒是不难，等到正午之时，君问雪已带着厉云疏走到了一个土院子外面。

        院子上爬满了牵牛花和丝瓜藤，院子一边搭着两个衣架正晒着衣服。

        君问雪还没鼓起勇气进去，里面便走出来一个痞里痞气的青年人，约莫十六七的样子，穿得还算人模人样，却透着一股子流氓气，张嘴时一口大黄牙。

        他一看见自家院子外面站了人，上前骂骂咧咧赶人：“看什么看！想偷什么！赶紧给老/子滚，不然打断你们的腿！”

        他见二人不动，拿了根竹竿就要上前打人。

        此时不远处有人冲着他喊了一声：“三哥！钱拿到了吧！赶紧走啊，这大半天的路呢，等到了镇上太阳都落山了。”

        被喊三哥的那人连忙将竹竿扔到一边，朝着那人跑去，边跑边回头骂人：“你们俩赶紧给老/子滚远点！”

        厉云疏忍得眼皮都在跳：“他是谁？”但凡君问雪说他不认识，他就立马让那人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君问雪想了想，村里的人只知道砍柴种田，读过书的没几人，取名字也很随便。当年他离开时，家中有一个小两岁的弟弟，取名为君三。听那人喊他三哥，或许就那个弟弟了。

        “是三弟。”

        厉云疏道：“三弟？你有几个兄弟。”

        君问雪道：“有两个，还有一个跟我一样的年纪，我们是双胞胎，他叫君二。”

        厉云疏轻咳一声，试探着问道：“你的名字不会是君一吧。”

        这个名字确实不好听，但以前在牛家村时，他的名字确实叫君一，是被卖去不归楼之后，他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君问雪。

        君问雪道：“叫君问雪，我自己改的。”

        这时，院内传出一声“吱呀”的开门声，一个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女人走了出来，瞧见自家怨院外站了两个人，贼头鼠脑往里面看，顿时跳脚骂道：“哪儿来的偷儿！看什么看！”

        “什么偷儿！在哪儿呢？”

        女人一边找竹竿，一边吼道：“还哪儿！在你脸上！不赶紧出来逮人，还等着我抓住了送到你面前吗！几十岁的男人，中看不中用，窝囊废！”

        只等那女人拿着竹竿打过来，厉云疏随手一指，便将她定在原地动弹不得。被她拿着想要大人的竹竿，一下又一下，全落到了她身上，打得她呜呼哀哉，句句骂娘。

        一连见了这君家两人，个个凶得就跟山里刚开荤的饿狼一样，见人就咬。

        由此可见，君问雪怎么也不能跟他们是一个窝窝里出来的。

        等屋内的男人拿着锄头出门，将到这副景象，大喊了一声“妖怪啊……”就晕了过去。

        君问雪看了眼周围，还好没人，赶紧道：“先进去再说吧，别被人看见了。”

        二人一同进屋，君问雪用黑藤将夫妇二人绑在一处。

        环视周围，家徒四壁，就连以前放在厅堂的梨木桌椅，都换成了烂桌子烂板凳。回想当年，他犹记得自己家还是牛家村最有钱的。

        别人家一年能吃两顿大肉就不错了，他们家一个月就能吃上一顿，每回吃肉的时候，闻着香味的孩子都跑到他们院子外面往里看，盼着能给他们一块儿尝尝味。

        没想到十二年过去，这个家越来越破败。

        君问雪看着被定住的女人牛蕙兰，当年他躲在门缝偷看，就是牛蕙兰提出要卖了一个孩子。

        那时他和君二一般大，君二不爱说话，平日老板着张脸。三兄弟里面，就属君二最聪明，也是君二身体最弱。

        于是牛蕙兰和君山一商量，干脆把他卖掉。

        那晚上，他一夜都没睡着。躺在床上时，他甚至想逃出家门去。可那时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鹅毛大雪下了快五天，外面连路都看不见。他一个小孩跑出去，走不了几里地就能被冻死。

        次日一早，人贩子果然来了，还带来了两旦大米。无论君问雪怎么哭喊，怎么求牛蕙兰和君山不要卖了他，人贩子还是将他抱走了。

        厉云疏见君问雪眼含泪光，一时不忍心，便道：“还是我来问吧。”

        他松开对牛蕙兰的控制：“我来，是有事问你。答得好就能活着，说谎我就把你们一家三口绑在这屋里烧了。”

        见识过厉害的牛蕙兰，得了自由便哭得哎哟连天，跪在厉云疏面前连连磕头：“您想知道什么，我都说，请您高抬贵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君问雪虽然记恨牛蕙兰卖了他，但一看牛蕙兰哭成这样又心软了，只得转过身去。

        厉云疏垂眸道：“你们收养的大儿子，君一，可还记得？”

        说起君一，牛蕙兰立马不哭了，眼珠子转得飞快。这君一都卖出去十多年了，怎么这个时候有人来打听君一的消息啊？更何况他们一直都说君一是亲生孩子来着，也不知道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想到此处，牛蕙兰还是想搏一搏：“我记得，我记得，可他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是亲生儿子。”

        牛蕙兰发疯一般，朝着晕倒的君山脸上发疯似的打了两巴掌，抓住那打了几个补丁的衣领，拼命摇了起来，大声咒骂道：“你个窝囊废，出点事你就装晕！啥事都让老娘顶着，老娘要你这个男人有什么用！赶紧起来跟这位……这位大仙说，君一就是咱们的亲儿子。”

        君山被牛蕙兰吼醒，迷迷糊糊看着厉云疏冰冷的眼神，吓唬得两腿发软。

        见了君山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狗模样，牛蕙兰朝着他的脑袋后面就是一巴掌：“醒来了就说话，把装哑巴！”

        君山大喊：“你让我说什么啊！”

        牛蕙兰在君山手臂上猛地掐了一下：“大仙问你，君一的事。”

        君山和牛蕙兰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一个眼神看过来就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连忙道：“君一啊，他是我们的大儿子，十多年前……十多年前就离家了。”

        厉云疏冷眼看着两夫妻胡说八道，等他们演完了才道：“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要是撒谎，我就把你们，绑在这屋里烧了。”

        牛蕙兰被这冰冷的语气吓到，低头看着地面，额头的汗水低落在地上。倒是君山，腿一软，差点连跪都跪不住。

        厉云疏说到做到，正跟朋友有说有笑走在路上的君三，被突然出现的一阵狂风卷起，迅速带回君家。

        只见原本紧闭的木门突然打开，君山便摔了进来。

        随着木门“嘭”的一声合上，牛蕙兰和君山都吓破了胆。牛蕙兰一把抱住摔得头破血流的君三，哭得呼天抢地。

        君山一脸磕了五、六个响头：“大仙饶命，大仙饶命，君一确实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那年大雪凤山，家里都快揭不开锅，我们就拿君一跟人贩子换了两旦大米。您若是想找君一，还得去寻那个人贩子啊！”

        厉云疏见这两人终于说了实话，继续问道：“君一是你们从哪儿抱来的。”

        君山抹了一把汗水，跪在地上两股战战：“不是我们抱的，是……是他爹爹在我们家生下的……”

        本打算置身事外的君问雪连忙转身问道：“你说什么？我爹爹他……他在何处？”

        君山一听这话，抬起头看着君问雪。当年君一在牛家村是出了名的漂亮娃，那孩子小时候的模样君山记得很清楚。

        如今多看几眼君问雪，确实能看出君一小时候的样子。

        想通了这一点，君山顿时觉得看到了救星，跪着上前拉住君问雪的衣摆道：“你是君一吧？是我们对不起你……当年卖了你真是有苦衷的啊！孩子，是我对不起！”

        君山这么一哭，君问雪立即心软。当年在家中，君山总是背着牛蕙兰偷偷给他一块糖。那糖是牛蕙兰藏着，专门给君三吃的。

        他扶着君山坐到板凳上：“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您方才说，我爹爹在这里生下我，是真的吗？”

        君山叹了一口气道：“是真的。当年我们遇见你爹爹的时候，他大着肚子躺在咱家的甘蔗林里。我们把他带回来之后，没过两日便生下了你。”

        君问雪着急道：“我爹爹现在何处？”

        君山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当年你爹爹生下你才十天，他说他若是再不离开，大家都会有危险。于是他留下了不少细软，让我们帮忙照顾你。”

        厉云疏道：“他爹爹叫什么名字？”

        君山一听见厉云疏问话就直哆嗦，点头哈腰道：“他没说，我们也没问，萍水相逢，就当做件善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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