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柔弱的一面

“洗干净便好了，我让梅儿去给你准备水，今夜你便与我同睡。”青坊主送开了唐云瑶离去。

        唐云瑶根本就没有晃过神来，便是梅儿扶着她去沐浴，也是一副呆滞的状态，浑身上下洗了四五遍，嘴里却一直说着：“没洗干净。”

        反复之间肌肤都搓到泛红脱皮了，却也不愿意停下来，若不是梅儿阻止，强行将她拉出木桶，怕是还能洗上十几遍。

        这一夜唐云瑶只要闭上眼睛都是忠武将军倒在自己面前的景象，便是睡着了，也能在梦中看见，更是噩梦缠身遇到忠武将军的魂魄要拉着她下地狱。

        第二日严御的人来到教坊司将忠武将军的尸体抬了走，唐云瑶的房间也全数换了新的物件，可踏进房间的那一刻，唐云瑶心中还是恐惧的。

        “姑娘，无事了，安心些吧！”梅儿扶着唐云瑶坐下，为唐云瑶倒了杯茶。

        唐云瑶回头看着床沿，已经连床榻都换成了新的，不是以前的模样，被褥也换了颜色，感觉上是不一样了，可却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没事，你出去吧！”

        没有看了看唐云瑶还有些抖动的手指，有些不是特别的放心。“姑娘真的可以吗？”

        唐云瑶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去给我买些首饰回来吧！昨日的步摇碎了，也未得其他看的上眼的东西。”

        “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

        “随意挑选些就好了，昨个儿一夜未曾睡好，我歇会儿。”

        唐云瑶需要自己冷静一下，过滤掉这段记忆，走到床边的时候脚步还是不自然的停顿了下来，闭眼深呼吸了一口，还是照样躺到了床榻之上，只是闭上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唐云瑶便被惊醒了过来，看到是梅儿才送了一口气。梅儿将买来的朱钗首饰放到了桌面上，拿了一个白色的药瓶走到了唐云瑶的身边。

        “这是上好的药，抹在脸上，一会儿那红印就该消失了。”

        唐云瑶认得这个瓶子，这是皇城司的东西，在梅儿往唐云瑶的脸上涂抹之时，唐云瑶抓住了梅儿的手，“这是何人拿给你的？”

        “便是我在药店买的”梅儿没有任何的思索，就回答了出来，但是眼神之中却有着一丝担忧的感觉，明显是在说谎。

        “这瓶子可不是平常药铺便能有的东西，乃是皇城司的人所有，说你到底是谁？”唐云瑶打翻了梅儿手中的药瓶，甩开了梅儿的手。

        梅儿的泪花一下子就到了眼窝之中，带着哭腔的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药瓶，“这是方才街上严都知给的东西，说是对姑娘好，要我给你，却不让说是他给的，我也是为了姑娘好才收下的。姑娘现下可是这魁首，若是脸上留下点什么痕迹，那可怎么是好啊？”

        看到梅儿那一脸委屈的样子，唐云瑶又不好责备，“以后莫要收他的东西，若不然你便别跟着我了。”

        “知道了姑娘”梅儿将破碎的瓶子捡了起来，用碎布包上放在了门边，好在出去的时候带出去丢掉。

        自从严御在教坊司那么一闹还将忠武将军杀了过后，便再也没有人对唐云瑶不敬，便是包了唐云瑶的场子，那也是不敢关上门和唐云瑶单独相处的，生怕会被严御闯进来要了性命。

        以前从来不来教坊司的严御，也是每日都在教坊司中坐着，在看的见唐云瑶的地方，就能看到他的身影，也不要姑娘伺候，点上两壶一坐便是一夜。

        “坊主”梅儿看到了青坊主踏进了房间，立马行礼喊了一声，退到了屋外。

        “七娘，这都过去一月之久了，可有好些？”青坊主倒了一杯茶，看想要严御落座的位置。

        “劳烦坊主关心，一切都好。”唐云瑶波动琴弦的手并没有停下，只抬头看了一眼青坊主。

        “七娘，这是教坊司，那是敞开了门做生意的，若严都知一直在此可还有谁敢翻你的牌子啊”

        唐云瑶自然是不傻得，明白青坊主的话什么意思，这唐云瑶现在的身价高，自然是指望着唐云瑶能够多接客，多赚钱。这严御不就碍着了青坊主赚钱的门道了吗？她自己不敢去说，只能是来找唐云瑶前去了。

        唐云瑶的手停止了波动，“坊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擦了擦手，唐云瑶没有停留的走到了严御的面前，坐在了严御的身侧，为严御倒上了一杯酒。

        “严都知可真是好心情，每日都来这烟花之地寻开心，不过严都知大可不必每日都在我的跟前，你这般阎王爷的样子守在我的门口，扰了我的客人，阻了我的财路。”

        严御看了一眼依旧高傲不该的唐云瑶，一口闷下了唐云瑶递过来的酒，“你便真就宁愿作践自己，也不愿求我一句，要我带你离开吗？这里面多的是想忠武将军那种人，你便不怕吗？”

        “严都知说笑了，七娘已是风尘中人，行风尘之事，自然无可厚非，不劳严都知费心。若严都知当真是闲着，想要听七娘的曲，那还请严都知去找坊主翻我风七娘的牌子，莫要在此影响了七娘。”

        唐云瑶再一次端起了一杯酒递给了严御，看着眼前的唐云瑶，严御觉得熟悉却又陌生，似乎他从开没有看懂过唐云瑶。

        端过唐云瑶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严御拿起了自己的配刀毫不犹豫的离开。唐云瑶将酒壶放下，招收让人来收拾桌子，自己回到房中，看了青坊主一样，“坊主现下满意了？”

        “我倒是好奇你与这严都知到底是何等的关系？他能将你送进来，却又要护着你，非同一般啊？”

        “坊主不必有什么疑惑，我与他没有任何的干系，他不是皇上身边一条信奈的狗罢了。”

        青坊主浅浅的一笑，说不上来是嘲笑还是觉得可笑，“这皇上不信任自己的女儿，却偏信了一个外臣，瞧来你这个女儿在他的心中分量一般。”

        唐云瑶坐到了梳妆台前，取下了发簪和耳环，“他的儿女多了去了，无暇顾及到所有人身上，自信到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用不了多久他的江山便会如他的远见一般消失殆尽。”

        “那你恨他吗？”青坊主好奇的看向了唐云瑶。

        唐云瑶解开发髻的手顿了顿，脸上明显的露出了一丝不悦还有不甘，“恨？我为何要恨？他赋予我生命便是最大的恩赐，我该感激才是。”

        唐云瑶便就是这样永远也不让人看透自己的心思，可这都是些小把戏，在青坊主的眼中不值一提。

        可青坊主却并没有点破，留下了一句“你好生歇着吧！难得一日清闲。”

        拆掉发髻，拿上木梳，唐云瑶如同没有灵魂一样的木偶，梳着一头的秀发，脸上没有分豪的感情。

        “瑶儿”一声呼唤让唐云瑶回过了神来，看着自己唐泽弘站在自己的面前，唐云瑶的眼中浸出了泪水，手中的木梳滑落在了地上。

        那一刻唐云瑶满肚子的委屈和泪水都冲出了脑海，飞奔上前抱住了唐泽弘，只想要痛快的哭一场。

        “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这像什么样子。”唐泽弘抚摸着唐云瑶的秀发，说着责怪的话语，却满满都是心疼的目光。

        唐云瑶才不要管那么多，反正该要发泄的一点也不能少，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在唐泽弘的面前才能这么肆无忌惮了。

        哭够了，唐云瑶哽咽了一下，送开了自己的手，抬头看着唐泽弘，“你怎么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必然又要责罚你了。”

        唐泽弘擦去了唐云瑶脸上的泪珠，扶着唐云瑶走进屋中，“好了，都哭成小花猫了，别哭了，哥哥会心疼的。”

        唐云瑶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了唐泽弘的手中，脸上露出了笑容，眼中都变得有光泽起来，这才是原本少女该有的样子。

        “哥，你如何来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唐云瑶的脸上多了一分责怪的意思，看着自己的哥哥透露着心疼的神色。

        唐泽弘的手抚上了唐云瑶的秀发，满满的爱意和心疼，“你是我的妹妹，被贬到这样的地方，却一直未能来瞧上你一眼，心中已然是万分自责了，若是现下解除了禁令还不来瞧瞧我，叫我又怎么能安心呢？”

        “可你这储君的位置一点都不稳固，如此跑到教坊司来，若是叫人瞧见你，到殿前参你一本，你又该受到责罚了。”

        一个不屑于皇位的储君，天天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过日子，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现在还要来操心唐云瑶的事情，也真的是很为难了，这让唐云瑶很是过意不去。

        “可我就你一个妹妹，我怎么忍心要你独自承受呢？哥哥现在帮不了你什么，但是你放心，便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一定坐稳世子的位置，堂堂正正的让你走出教坊司。”

        唐云瑶握住了唐泽弘的手，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哥，我信你。”

        “我的傻妹妹，当初在父皇的面漆那服个软也就未得现在这般的境遇了，这是何苦呢？”唐泽弘的眼中全是心疼，拇指划过划过唐云瑶的脸颊，却忧伤的只有三个字：“你瘦了。”

        “哥哥也瘦了”唐云瑶的手触碰到了唐泽弘的脸颊之上，却歪头看见了唐泽弘身上的鞭痕，便是脖子上都有，看来这换取只有的代价没有那么简单。

        “好了，哥不能多在这里呆着，该走了，哥会吩咐下去让青坊主好生待你的，会帮你打点一切的。”唐泽弘揉了一下唐云瑶的脑袋，露出了一丝笑容，带上了斗篷的连帽，起身离开，还是不忍心的回头看了唐云瑶一眼。

        “哥”在唐泽弘踏出房门的一刻，唐云瑶含着泪花的喊了出来，满满都是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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