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求我一句那么难吗？

九月的汴京淅淅沥沥飘着雨，水滴从屋檐上滑落，滴答声都仿佛演奏着哀乐，只因这里是皇城司。

        一半房屋建设在地下，哪怕就站在皇城司外，也听不见里面的任何一个声音。阴暗的过道只能瞧见一面面的铜墙铁壁，每一扇门都有着砖头大小的洞，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哀怨之声比比皆是，那么清晰入耳。

        “帝姬您还是全招了吧！您也知这皇城司是何等的地方，您若是不说遭罪的那可是您。”问话的人看起来些许的温柔，眼中有着不舍和动容。

        左右并排两人，皆如服穿衣束带，并令着黑靴，看着这开口询问的人应该大小也是一个女官来着。

        “呸”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帝姬眼神凌厉，没有半分的畏惧，嘴角的血迹还在流淌，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珠。腰间夹着夹板，左右还有人扯着，感觉下一刻腰肢就该断掉了。

        “您可是帝姬，这秽乱宫廷之事您不该做的，若帝姬此时说出那人是谁？陛下必然念及父女的情分，自然是会饶恕帝姬的。”

        审讯的女官依旧温柔，看着遍体鳞伤的眼前人终究还是不忍心的，大概是同为女人，那一丝的恻隐之心，不在于官职的大小。

        也或许只是眼前的人是帝姬，有些许的顾忌。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本帝姬说什么呢？”那眼神犀利的看着审讯的人，眼皮是强撑起来的，话语之中的那种虚无感，并没有因为那一份坚韧减少丝毫。

        “帝姬，您这都被陛下抓了现行了，如此什么都不说，下官也是不好交代啊！”审讯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畏惧帝姬的身份，所以才如此的好言相劝。

        “你好不好交代与本帝姬有什么关系？本帝姬都说了不认识那些人，你信或者不信都可。”哪怕这么严重的酷刑，她的脸上却带着笑意，看不出来丝毫的恐惧感。

        审讯的人也是没有办法了，摇了摇头，一挥手让两侧的人拉紧了夹板，每紧一寸，帝姬的表情都会痛苦一分，哪怕是咬紧了牙关，咬破了嘴皮，也依旧没有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白色囚衣之上血淋淋的，夹板的压印之处血迹还在外渗，嘴角的血迹明显的又红了一分，松开贝齿，便是牙龈之上都是红艳艳的。

        “帝姬若是不说，下官可得用重刑了。”

        “你来啊！你以为本帝姬会怕吗？”帝姬的眼角终于落下了泪珠，嘴角上扬，笑容中不带畏惧之色。

        正要对着帝姬的手指使用夹具之时，一个声音突然的出现了，“住手。”

        众人回望过去，看着眼前来的人，都低头行礼，唯有审讯之人只是略微的点头示意喊了一声：“严都知。”

        严都知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帝姬，转身看向了审讯的人，“如何了？”

        “帝姬还是不愿开口，正欲上指夹板。”审讯的人虽然没有好的脸色给严都知，可却也算是恭敬的对待了。

        看着帝姬那一双芊芊玉手，白净细腻的，严都知走了过去，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掌心，“这么好看的手若是夹坏了，那得多可惜，不如换一种吧！将那细小的银针插入这甲缝之间，不留伤痕，也不算毁了这双玉手啊！”

        这话说的阴沉沉的，又极具暧昧的气氛，顺手还整理了一下帝姬的秀发，“你瞧瞧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帝姬吗？此刻如何成了这般模样了，若不然你全都招了吧！说出来，臣去像陛下求求情，许是就将你放了。”

        帝姬撇过恨意的眼神，带着不屑的笑容，一口口水喷在了严都知的脸上，“本帝姬便是死在这皇城司中，也无需你来可怜，严御，本帝姬告诉你，就算是死，本帝姬依旧看不起你。”

        “你”严御抬起了手，那表情气急败坏，手都冒着青筋，要朝着帝姬的脸上呼过去。

        “严都知，这是皇城司女邢狱，一切该由我做主才是，严都知如此做法越矩了。”审讯的人空手接住了严御的手臂，让手臂停留在了半空之中，眼神中没有怯弱，反而有一股子狠劲儿。

        “苏押班这话可就不对了，你我同是正六品，同在皇城司，所有在押之人你苏押班有权利审讯，我严御自然也有权利审讯。苏押班可别忘了，我严御乃是代掌皇城司之人，皇城司所有，我都有权过问。”

        严御的手放了下来，狠狠的看着苏押班，没有要认输的感觉，双手放在身后，那气势有碾压苏押班的感觉。

        苏押班也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嘴角一丝邪笑闪过，眼神中的坚毅果敢展现的淋漓尽致，双手放在身后，挺胸抬头，丝毫不逊色与严御。

        “严都知莫要忘了，帝姬此时所在的地方那是我苏隐的地盘，严都知便是要过问，也该问问我的意思。”

        “这你苏押班审讯不出来的东西，自然是该叫我严某来才是，都是为陛下办差的人，该以陛下为重。”

        严御是什么人，那是陛下现在最为信任的人，哪怕是朝中的大臣见了也需要礼让三分的，若是苏隐死咬着不放手，对于自己那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拿着陛下出来不就是想要压自己一头吗？苏隐自然不好阻拦他什么，放下了气势汹汹的形态，柔和的笑了一下。

        “既然严都知要审讯帝姬，那我岂有阻止的道理，便给严都知一个时辰的时间，若严都知审讯不出结果，还请严都知离开，将此事权权交予苏隐。”

        言语虽然是放低了姿态，可是话里有话却也是毫不认输。

        严御一个邀请的手势，示意苏隐离开，苏隐就算是恨也好，气也好，那也无济于事，只能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离开，退到外间去。

        “押班，我们便如此将这事交给严都知了吗？他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小跟班气不过为苏隐打抱不平，脸上都是愤愤不平的样子。

        “他深的陛下信任，为陛下做了不少漂亮的事，我们不能得罪他，否则在这皇城司中我们也呆不下去。忍一时风平浪静，日后的路还长着，总有机会抓到他的把柄，碾压他一头。”

        苏隐侧头看了一眼，眼神冰冷无情，与刚刚在狱中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可严都知他们能为陛下收集情报，除去后患，我们只得在这皇城司中，哪有什么机会出人头地呢？”小跟班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眼神，回头看了一眼，满脸的失落。

        苏隐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站在那儿，冰冷的如同一根石柱一样。

        严御看着帝姬的脸，端详了很久，伸手抹掉了帝姬嘴角的血迹，帝姬却并不领情的将头转到了一边，连看都不想要看上一眼。

        “如何？你现在要不要求求我？你求我，我便救你出去。”严御看到帝姬的举动，并没有说生气，手略微有些尴尬的收回，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枚小刀。

        帝姬的脸转过来看向了严御，眼神之中只有浓烈的恨意，“呸”那倔强的感觉，一点也没有要求饶的样子，“要本帝姬求你，你做梦，严御，本帝姬看不起你，哪怕是死，本帝姬照样看不起你。你以为你这些卑劣的手段很高明吗？不过也就能骗骗我那愚蠢的父皇罢了。”

        严御的眼中出现了怒火，将刀一扔立在了桌案之上，抓住了帝姬的衣领，往上提着，“我是卑劣，那又如何？你现在不也要靠着我这个卑劣的人活着吗？只要你求我，我就救你出去，你求我啊？”

        “不可能”帝姬看准了严御，将一口血吐到了严御的脸上，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严御被帝姬的举动气到不行，薅住了帝姬的头发，使劲的往后拽着，头皮都被绷得死死的，青筋也冒了出来。

        “唐云瑶，你求我一句就那么难吗？正眼看着我，把我放在心上去就那么难吗？我哪里不好，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严御的怒火值不断的在提高，看着唐云瑶低眉垂眼不愿意正眼看他的样子更是生气。

        “你不过就是一条狗，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你又凭什么让本帝姬看得起你？”唐云瑶的笑容都带着嘲讽的味道，明明已经身似浮云，心若飞絮，却还强撑这自己的那一份倔强。

        “到现在你还觉得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姬吗？”严御的手往后拉了一分，唐云瑶的脸上就增添了一分的痛苦，“我告诉你，你现如今不过就是我的阶下囚罢了，你若是想要活着走出皇城司，那你就得求我，求我救你，求我。”

        严御的手被气到在颤抖，脸上的青筋逼得自己的脸颊冒出了不少的汗珠，死死的看着唐云瑶，一心只想着要唐云瑶低声下气的恳求自己。

        “你急了”唐云瑶却根本不在意，云淡风轻的笑着，嘲讽着严御。

        严御看着唐云瑶这样一副倔强的样子，就来气，他堂堂的都知，所有人都要给他几分薄面，凭什么她唐云瑶就是看不起自己，凭什么就不能喜欢他

        “你就宁愿喜欢薛孤那个懦夫，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吗？他薛孤不过就是草莽而已，他有什么好的？他哪里能比的上我？你凭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严御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失控的感觉，根本不顾及唐云瑶被束缚住的手脚，一直将唐云瑶往上扯着。

        唐云瑶的脚尖都已经离开了地面了，根本没有重心，腰间的夹板死死的卡住腰上的皮肤，哪怕只是轻微的挪动，也能让皮肉有分离的疼痛感。

        “你跟他没有办法比，你永远不及他。”唐云瑶几乎是怒吼着说出这句话的，猖狂又放肆的看着严御放声大笑，每一个举动都能让严御疯狂。

        “他爱你吗？他敢来救你吗？你看看你，都在这皇城司受了三日的刑了，他敢踏进来救你吗？”严御松开了一只手，指着身后，“他就是一个懦夫，这个时候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的哭吧！你这么维护着他，他呢？他能为你做什么？”

        唐云瑶的眼前已经越来越模糊了，除了笑话严御，她说不出什么话来，任由着严御拉扯自己的头发，却没有一句的回应。

        “我只要你求我罢了，就那么难吗？”严御端起了一瓢水泼在了唐云瑶的脸上，怒火没有一丝一毫的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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