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春种

一年之计在于春，有春的辛劳，才有秋的硕果。

        转眼已至清明，到了该栽树的季节，长孙凝接到消息，她订购的八千棵果树苗不日便能运到，于是片刻不再耽误，收拾东西回去坐镇。X市这头新收的店面装修事宜都交给长孙默负责，有刘艺协助，还有孙家乐他们关照，相信不会有问题。

        这段时间秦伍已经带人严格按照要求将树坑全部挖好了，就等着栽树。九个山头中间最小的山头已经被推成大道，可供两辆大车并行，非常方便。在处理这些事之余，秦伍已经张罗备好了一部分建筑材料，种完地后马上建房。

        回村这天，长孙凝起了个大早，让刘艺陪她到海鲜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海鲜带回去。农村人很少能吃到新鲜的海货，特别是深居内陆的农村人，一些六七十岁的老人挺多莫要说认识，不教他们都不会吃。

        当天晚上长孙凝亲自下厨做了海鲜大餐，叫了长孙秋老两口，还有肥嫂张巧一家一起过来吃，每个人吃得都非常满意。长孙秋老两口以前虽然对长孙凝母子三人不怎么样，但毕竟是长辈，这段时间帮着忙前忙后，重拾亲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长孙凝自然不会视若无睹，顺带照顾他们很简单，就当是替真正的她尽一份孝心。肥嫂张巧是在他们潦倒的时候，唯一关心过他们的人，长孙凝不会忘这份恩情，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她。而且张巧一家人都忠厚耿直，踏实肯干，以后家里的活计会越来越多，总得要些可靠的人帮忙操持，她儿子就是挺不错的人选。

        饭后，秦伍要回长孙秋家住，顺道把他们都拉回去，家中就剩下母女俩儿。碗筷张巧在时就帮着收拾完了，大晚上两人也没什么事，炒了些瓜子，在炕上躺着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

        “小凝啊，小默现在怎么样，你回来了，他咋办呐？”长孙默开学后便一直没回来，虽然隔三差五就给长孙淑雅打电话，但没亲眼看到儿子她还是不放心。

        “妈你都问第三遍了，他很好，我请了可靠的人照顾他，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我在X市买了房子，你要实在想他就过去陪他一段时间，我在家盯着就行了。”很多活计要陆续展开，这次她要待很长一段时间，而且一旦都步入正轨事情会更多。

        “家里这一大摊子活你哪能顾得过来，还是以后忙差不多了再说吧，反正他暑假就回来了，也快。”长孙淑雅摇头说道。

        长孙凝浅笑，没说什么。X市的五个店面要统一装修，工程量不小，长孙默忙起来的话这个暑假真未必回得来。不想让长孙淑雅知道她给长孙默安排了差事，便没提，免得她瞎担心。

        “对了，你找的什么人照顾他？”

        “可靠的人，退伍老兵。”

        “哦。”长孙淑雅一听是个当过兵的人，便不在追问了。在很多人印象里，只要跟军人挨上边的便都先入为主的认为是正义的化身，所以后世才会有那么多军装控。“小凝，你那个男朋友呢？”长孙淑雅老早就想跟女儿谈谈了，但她来去匆匆，一直没找到合适机会。

        “回部队了。”自那天晚上打完电话之后，他便再没打来电话，不知道在忙什么，她也不敢随便打扰他，长孙淑雅这么一提又开始想他了。

        “听你秦叔说，他很厉害，还是将门之后，那他到底是个什么官啊？”长孙淑雅比一般农村妇女读的书多，考虑的事情也多，这一问明显就是在担忧。

        “他是旅长，上校军衔，爷爷曾是军区司令已退休，奶奶是普通家庭老太太，爸爸是公司总裁，妈妈是著名设计师，姑姑是骨科权威，哥哥是军医，舅舅是省长，表哥是检察官，还想知道其他的吗？”长孙凝简单叨咕一遍，她认为有必要让长孙淑雅了解了解，好有个心理准备，迟早会见面的。

        长孙淑雅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才缓过神来，这样的高门大户自家女儿日后能得到幸福吗？“全都这么厉害呀，果然了不起，那你见过他的家人没有，怎么样，好不好相处？”

        “还行吧。”长孙凝不以为意，华家在华夏的地位崇高，但比他们更尊重的也不是没有，而且她前世都接触过。人么，都是一个脑袋一张嘴，名利权势都是外在的东西，生死面前都平等。她从不认为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华子昂，只不过生活在现实社会中许多事不能不顾及，至于长孙淑雅所担忧的，在她看来根本就不算事儿。她想得到的，也没人能够阻止得了。“把你的担心都收起来，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的。”

        “我……。”长孙淑雅本还想详细说说关于华子昂的事儿，长孙凝这么淡淡的一说便把话全都咽了回去，女儿的心思她越来越猜不透，希望一切都像好的方面发展吧。“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就是了，要提醒他注意安全。”和平年代也难保不会发生意外，她可不想女儿再步自己后尘。

        “知道了，妈你可真絮叨，赶老太太了。”

        “你这丫头，这不都为你好吗。”

        “是是是，知道是为我好，我都铭记在心里了，你没说的我也都知道，所以呢，我现在要睡觉了，晚安喽。”

        “这孩子……。”长孙淑雅倍感无力的笑笑，也躺下睡觉。

        长孙凝回到家的第三天，果树苗顺利运到，而且当初签合同的几户果农跟随车跟来，亲自指导栽树，以保证成活率。验收果树苗合格之后，长孙凝便爽快的把果农们的尾款给结清了。栽果树不比一般出苦力气的活，颇讲究技巧，秦伍一早便找好村里手脚麻利，悟性快的年轻人，认真培训一下午，第二天便开始上山栽树。

        有了果农手把手指导，结合理论知识，大家很快上手，三人一组，一人扶树苗，一人培土，一人浇水，相互轮换。长孙凝不要求他们速度，重在质量，每天都跟着上山督导，一旦发现有不符合规范的全部要求重栽。果农们停留两天，等所有人都熟练以后便回去了。

        八千棵栽苗，苹果、油桃、蟠桃、秋姬李、黑宝石李、杏、樱桃、葡萄各占一个山头。山与山相联的沟里又栽了不少枣树，枣树苗都是在村里各家挖的，一株一块钱。有枣树的人家嫌它每年都往外长小枣树，在园子里碍事，刨下来扔了也是扔了，能换几个钱就换几个钱。

        一忙活十几天很快过去，把果树栽完，华子昂答应给联系的银杏树跟合欢树苗也刚好送过来。他联系送来的都不是小树苗，每棵起马都有十几年树龄。长孙凝对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早有合理规划，当即组织人手按她的规划图把树都栽好。同时，她在X市的两栋别墅也都收到树苗，不得不赶回去一趟亲自栽好，又返回来。

        等所有的树都栽完，时节便过了谷雨，北方开始大规模播种。这个时候机械化才刚刚兴起，小山沟沟里的农民都不太相信，家家户户都用牲口拉的铁犁杖去种地。有点种的，点肥的，还有在后面履粪的，人口少的大多几家合伙儿干活，漫山遍野都是使唤牲口的叫喊，好不热闹。

        “小凝啊，咱家得啥时种地啊？”看着人们都在忙着种地，自己家忙活一春，偏偏这时候闲起来，长孙淑雅有些着急了。上千亩地得啥时能种完，还不抓紧？

        “妈，你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晚不了。”说着，长孙凝端着一个小笸箩往外走，里面装的都是各种菜籽。地可以晚两天种，菜得先种上，以后工人干活得吃。在她家破窑洞前，左右两边都是原来的菜地，因为什么家禽都没养，所以连木栅栏也没扎。大约三亩左右，暂时还用不上这块地，长孙凝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打算先继续种菜，刚好昨天夜里下了雨。“妈，快点儿，一会儿活都让秦叔干完了。”

        “来了。”长孙淑雅应一声，拎着半袋子底肥跟出窑洞。

        自从秦伍来了之后，就像老黄牛一样，勤勤恳恳，把长孙凝吩咐的每件事都打理得妥妥当当，份外还帮忙干许多活。完全跟给自己家干活一样卖力，弄得长孙凝都有些不好意思再吩咐他事情做了，他还总是抢着帮忙。

        种菜的地要把土翻松，然后重新合成垄才可以，虽然三亩来地儿，但要干的活可不少。秦伍已经用犁地机把土都翻了起来，被车轱辘轧过的地方又用铁锹翻一遍，保证土壤松弛度。因为下过雨，湿度适中，种的时候不必先浇水，省了不少麻烦。

        “伍哥，你快歇会儿吧，从早上忙到现在，都没捞着喘口气。”长孙淑雅把底肥放到地上说道。

        “没事，不累，我这才干多点儿活，都是机械干的。”秦伍将铁锹往喧腾的菜地上一插，笑呵呵走出来，把底肥袋子拎到地当间儿，一会儿用时方便。

        “咋能不累，机械干还不都是你操作的呀，先擦擦汗，屋里给你沏了茶水，进去喝口水，歇歇。”长孙淑雅说着，掏出块绣着小碎花的手绢就往秦伍脸上招呼。

        “我自己来，自己来。”秦伍忙着接过手绢，偷眼瞅瞅正低头研究菜籽的长孙凝，见她没注意却松口气。长孙淑雅也没争，微笑着让他把手绢拽走。瞧见秦伍的神色才后知后觉女儿还在，脸色立时红了，把头扭到一边。“那既然你都把水沏了，我就去喝口，马上出来。一会儿我合垄，你别争啊，趁着空当给小凝讲讲怎么种菜吧，好快些。”

        长孙凝感官何其敏锐，她不看也知道两人的细微表情，有些苗头老早就察觉到了，但不想参与，他们的事还是自己处理的好。

        “妈，秦叔说的对，你快跟我说说种菜的要领。”秦伍去喝水是想化解尴尬，长孙凝要是不吱声的话，母女俩儿反倒尴尬了。以前的长孙凝干过许多农活，但现在记忆都特别模糊，所以她还真得补习补习。

        “你这孩子忘性咋变这么大呢。”都种过还不知道咋种，而且最近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这个是白菜籽，呆会儿合垄……。”长孙淑雅耐心给长孙凝讲解各种菜的种法。

        过了十分钟不到，也就喝一杯热茶的功夫秦伍便回来了，拿起镐头开始合垄。长孙淑雅在垄台上刨出一个个小坑，放了底肥跟土粪，然后一一撒入白菜种子，再盖上一层土，用脚轻轻踩一下，一堆儿白菜就种好了。长孙凝在旁有样儿学样儿，很快上手，三人分工合作，不到一个小时便把白菜全部种完。

        菠菜要省事许多，合完垄后，在垄台上勾一道浅沟，把底肥、土粪、种子撒上，统一盖土就成。豆角种子和黄瓜种子都是用水泡过的，已经生出白芽，像白菜那样种堆儿，不过踩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不能把嫩芽踩断了。长孙淑雅泡了两种豆角籽，一种是五月鲜，端午节后差不多就能吃，另一种是长豆角，也就是线豆，无论炒着吃还是凉拌味道都不错。

        种完这些，已经是中午，三人吃完午饭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到菜地忙活，把上午种的菜全部用塑料罩上，像个简单小温室一样，很快就能长出来。弄完也天黑了，剩下另一块菜地只能留到明天，茄子、尖椒、西红柿等都要直接栽苗，都得先到长孙秋家去拔，秧苗都在那儿育着。

        隔天，秦伍一早把秧苗都拔来，长孙秋老两口也过来帮忙，五个人足足忙一天，才把该栽该种的都弄完了，也用塑料罩上。

        又过了几天，别人家差不多把玉米、高粱都种完了，长孙凝家开始张罗着种地。当大伙看到她种的东西时，才明白她为什么不着急，因为她种的几乎全是豆类，黄豆、绿豆、红豆、黑豆，仅在靠山边的地方种了花生、谷子、黍子、葵花各约100亩。

        有人不解，包括长孙淑雅他们都问长孙凝为什么种这些杂粮，而且只种右边面积小的那块儿，另一块面积大的却在晾白。对此，长孙凝只笑不语，她当然有打算，都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况且他们很快就能知道。

        气温日渐回升，播下的种子很快发芽破土而出，像雨后的春笋一样长得飞快，转眼就到了锄地的时候。这也是农村最忙最累的时节之一，如果锄得慢了，等最后的锄完，先锄过的草又长出来，还得费二遍工，所以家家户户都起早贪黑的抓紧时间干活。

        长孙凝家种了近千亩地的粮食作物，不要说在永安村，在杨乐县，恐怕在整个省里都是个天闻数字。一些跟长孙凝有过节的，比如乔婶一家子，或者瞧她承包那么多地，瞬间变土豪眼红的，这个时候都偷偷等着看热闹。心想，那么些地看她怎么侍弄得过来，而且家家都在忙，她有钱也雇不到人，到时候长成一片荒原，她哭都找不找调，看还神气个屁。

        不过，这些小人之心注定要失望了。长孙凝做事向来思虑周全，她敢一口气承包下三千亩地，在上面大展拳脚，就有足够的把握将它治理好。她立志要当富贵闲人，要是靠着老本本种地的话那还闲个毛线，上千亩地累到吐血她也干不完活，所以科学种田是一家要的。

        全新开垦的荒滩，土地荒是荒了点儿，野草非常顽固，肆意生长，但好在土壤里各种养分充足，庄稼长势特别好。而且在播种的时候，长孙凝命人在种子里拌了杀虫剂，有效的预防了早期病虫害的发生。杀虫剂是在专门的农业站买的，没有剧毒，对以后庄稼生长和果实都完全不会有影响。地里长的杂草也如法炮制，几瓶除草剂全部搞定，长孙凝、秦伍、长孙淑雅三人用了八天不到，近千亩地便锄好了，只是偶尔长孙秋老两口会帮忙来做饭，这让等着看闹热的人全都大跌眼镜。人家千亩地没有十天时间，反过来看看自己家，几十亩地才刚刚弄了一半，人比人咋就那么他妈气人呢！我锄，我铲……

        长孙凝一心扑在自己的土地上，可没功夫操心别人怎么看她。把地锄完之后，又在靠山边没办法走车的地方用铁犁都翻起来，栽上红薯，一丁点土地都不浪费。可以说，长孙凝这段时间把两世没干过的农活都干了，虽然辛苦，每天吃完饭倒头便睡，脸也黑了，手也粗糙了，但她乐在其中。放眼望去，绿油油的庄稼地令人不由觉得心情舒畅，怡然自得，悠悠的田园生活多么美好啊！

        更让长孙凝欣喜的是，果树的成活高达98,，银杏和合欢全部成活，而她打算在果树林里套栽四季草莓也已让刘艺去联系购买秧苗。

        春耕告一段落，建房的计划被提上日程。秦伍连着联系了两个工程队，但当给他们看长孙默设计的图纸时，工头都说没把握完全，太复杂。最后，秦伍不得不跑趟富华市，联系个一流施工队才把事情定下来，不日便动工。

        －－－－－－题外话－－－－－－

        新的一卷开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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