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童年

过了两个星期，郁茹美又见到了他，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一脸的淤青，一个人躲在角落，冷的瑟瑟发抖。

        她没敢再去发扬圣母精神，完全不想跟蒋楚彦有任何的牵连。

        她告诉自己，自己不欠他的，他的人生和自己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打架啦，打架啦，三班打架啦！都快出来看打架喽！”

        楼道里闹哄哄的，一群小豆芽全体往外面挤着看热闹。

        在农村，不论大人小孩，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爱凑热闹。

        “小美！外面有人打架，再不去就打完了！”

        李丽拉起郁茹美的小猪蹄，火急火燎的往人堆里挤，郁茹美捂着自己被挤得各种变形的肥肉，她心里不停的咆哮：尼玛的女汉子，求放过！

        李丽拉着她，终于从豆芽菜里拔土而出，挤进了第一排的‘贵宾座’。

        一眼就看明情况，三个对一个！

        而地上蜷着的男孩，让她看着非一般的熟悉。

        那个正在打人的男孩，长的很壮实，像个小蛮牛。看起来九岁左右，他抡起衣服不停的打，生气起来还会踹上几脚，像头小牛一样使不完的劲！

        旁边的两个小帮手，也时不时的上来踢男孩一脚。

        被打的男孩，鞋子掉了一只，裤子不知道怎么也破了一个大口子，他由坐到侧躺，满脸蹭着鼻血，很狼狈的卷着身子，一直抱着头护着脑袋，这个姿势被他做起来很熟练的样子，完全护住身体几处重要的部位。

        “王天赋加油！使劲打！王天赋加油！！”

        “打死小野种！小野种漏油！！”

        有些看热闹的孩子，还嫌事不够多，不停的叫喊加油助威，火上浇油。

        郁茹美呆呆的看着，终于知道为什么见到他的时候，从来都是一身伤，难道一直都是被人这样欺负的吗？他还这么小，身体受得了这种折磨，那心理呢？

        第一次觉得，这些年幼的孩子们，可以在无知中残忍的如此可怕..。。

        “叮叮！！”上课铃声响起，孩子们一哄而散，跑的一个比一个快，就怕被老师抓个现行。

        “小美，快走吧，我先进去了！”显然忘记刚才是谁硬是把郁茹美抓来的！

        她远远的看着，男孩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墙，腿有些跛的样子，走的不快也不慢，进了三班的教室。

        一天下来，她整个人的心情非常不好！好像是做错了什么？还是有什么事情忘记去做了？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不敢抬头去看某人一眼。

        星期天，她和奶奶还有大伯母一起坐着拖拉机，去集市采购。

        王六妹和大儿媳两个人忙着在布店选布，准备给一家人过年的时候做些新衣服。

        王六妹偷偷给孙女口袋塞了五块钱，让她自己去，想买啥，就去买吧。

        从东到西长长的街道两边，小摊子一个挨一个，有卖鱼卖肉，蔬菜水果的，还有刚兴起来的丝巾墨镜，古董古玩，经营种类虽然和二十年后没法子比，不过也算是各类各样的小商品琳琅满目，称得上一个小型的淘宝集市，卖货的吆喝，买东西的讨价还价，好不热闹。

        终于找到了唯一一家书摊，书摊的摊贩子只有二十出头，人瘦瘦高高的，说话的时候总爱在话前面哥哥姐姐妹妹的叫着，一看就是一个老练的生意精。

        地摊上的书种还挺多，绝大部分都是台言和武侠小说类的小说，明码标价，一本两块，买三送一。

        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杂书，漫画书，初中高中的作文书，卖的都很便宜。

        最犄角旮旯，扔着几摞旧书，都是拿着麻绳捆着的，郁茹美见最外面露出来的一本，还是英文版的国外名著。

        “老板，能把绳子解开吗，我想买几本。”

        年轻的男书贩子一听，很高兴呀！那几摞旧书，全是他从收破烂那里收回来的，这段时间光是搬它们，都快把他胳膊给搬细了，这下终于有人问了，好事，赶紧把这堆破玩意书给处理了正好！

        可是一看问的人，竟然是个小破孩，就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了，“小妹妹，你还是来这边选点漫画书看吧，哥哥告诉你，这些才是适合你的。”

        “不，我就要这个。”平时多看看这些，总不能把原来六级英语水平给落下吧。

        这孩子，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不正常吧？

        “快点，我赶时间。”

        好吧，有钱不赚是傻子。

        她挑了几本高中课本，又挑了几本英文版的世界名著和小说，老板非常热心帮她把书捆好，只要了她一块五。

        满载而归，回去找奶奶的路上，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买了一瓶红花油。

        王六妹大字不识一个，见她背着一堆书回来，很安慰的摸摸她的脑袋，说：“乖乖爱学习，以后一定是咱们村子的第一个女状元！”

        郁茹美也乐呵呵的冲奶奶开心的笑！冯红看着刺眼，不高兴的在背地里嘟噜了一句什么。

        因为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所以郁茹美放学比较早，早早占据了平常最抢手的‘好位置’，这个地方可以说是风量最少的位置。

        停了没一会，他就来了，偷偷的看了她一眼，竟然主动坐到了她身边的空位。

        两个人倒有点不谋而合，谁也没有跟对方搭讪。

        可就在车子行驶的过程中，某人突然僵硬中带有羞涩的说道：“你..你.你还没..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出乎意外，没想到他会主动跟她说话，而且还想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和生疏，可能是因为第一次想要去主动接近一个人，怕被拒绝所以很忐忑不安。

        郁茹美看着他的眼睛，好半天没有说话，男孩脸上原本就僵硬的笑容，慢慢的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笼罩在寂寞失落下的暗色里。

        一直堵在她心口的石子突然松动，看着这样的他，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厌恶，毕竟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从没对她犯过任何的错误！

        他是他，又非他，没人有资格用自己自私的理由去怨恨一个无辜的孩子。

        “给你。”把红花油放到他的脚边。

        甘金惊喜的看着她，简直不敢信道：“是..是给我的？？”记得弟弟学走路那会，不小心摔倒，那个女人就是给弟弟淤青的小腿抹过这种红色的药水。

        郁茹美把被子蒙头一盖，憋了半天，被子里才发出闷闷的一声：“是给你的！行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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