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城

陆以恒对秦霜从小住到大的房间抱有极大的兴趣。

        秦霜那栋公寓不算，从小住到大的房间，却是定能发现一些东西的。

        站在房门前，秦霜有些紧张。

        她房间……还没有除了秦振之外的男人进入过。

        而且，关键是她忘了里面成什么样了。

        秦霜回头，陆以恒笑着回看她，黑沉沉地双目中隐有期待。

        秦霜推开门，迎接的她的便是满室阳光。

        也许是佣人打扫时开窗透气吧，秦霜房间的窗户没关，淡蓝色的窗帘被午后的风吹起，轻轻飘动，书桌在窗子旁，窗帘拂过书桌面，隐隐遮住了端正摆在桌面上的相框。

        秦霜房间的格局适中，不大不小，摆设更是简单到吝啬，书桌椅子，书柜衣柜，和唯一占据最大面积的床，甚至床上的巨大熊玩偶，这些东西构在一起，显然充满少女味道的房间，却另有一番美好而静谧。

        陆以恒眉毛微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那一张照片，他迈开步子走到书桌前，正要拿起端详，秦霜见了却变了脸色，大喊一声，“等一下，那个不——”行。

        可还是晚了一步……陆以恒已经把相框拿起来。

        秦霜有些绝望地捂住脸。

        唉……那是她……

        堪称是史上最傻的照片。

        照片上的是一个穿着儿童运动服的小女孩，原本是扎着两个羊角辫，可一边像是松了，只余下一只辫子，她手里拿着吹泡泡的机器，两个泡泡也被照进相片，而女孩正懵懂无知地看着镜头。

        看起来又乖又傻，贴切的说，是……蠢萌。

        陆以恒噗嗤一声笑了，“童年照有什么不能看的。”

        秦霜伸手捂住照片，轻声说道，“看起来太傻了。”

        “没有，别遮，”陆以恒抓住秦霜捂着照片的手，“很可爱。”

        “是吗，”秦霜微微睁大眼睛，眼珠微微转了转，终于厚脸皮的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挺可爱的。”

        陆以恒愣了下，随即便面不改色地接道，“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人。”

        秦霜耳根微红，正想着如何反驳，便听陆以恒问，“这是你几岁的时候？”

        秦霜挪开手挡着相片的位置，“大概是我五岁的时候吧。”

        还是……母亲帮她拍的。

        想到那个记忆中面容都已经模糊的女人，秦霜的心微微一窒。

        真的……好久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中掠过的画面让她有片刻的怔愣，她深吸一口气，缓下那股难受。

        “我是说实话，真的很可爱，”陆以恒声音低沉，打断秦霜的回忆，“霜霜，我想起来我们新房卧室的床头柜还缺张照片，我看就放这个如何？”

        秦霜：“……不太好吧。”

        “怎么会，”陆以恒眉眼微弯，语气中带着漫不经心，“客厅已经放了婚纱照，房间再放一张，就不好玩了。”

        秦霜：“……”

        你开心就好。

        这一段小插曲过去，秦霜开始整理自己要带走的书，在几堆书籍中，陆以恒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

        书页有些泛黄，看起来年代已久，陆以恒翻到书的最后几页，入目的便是几行除却正文以外的娟秀字体，他没有看书名，不晓得这本书是关于什么内容的，但批注的内容倒是让陆以恒一愣——“生命短暂，不应该用来记恨。”

        巧合的是，标注日期是十年前的今天。

        那年的秦霜，还是在上高中的年龄吧。

        他静静地想着，眼角的余光是一道纤细的身影，想到了什么，那瞬间他的内心忽然掠过微不可查的心疼。

        陆以恒轻轻合上那本书，目光看向蹲在那似乎在找什么的秦霜，一缕细细的发丝垂在她的脸颊旁边，似乎是被那缕发丝弄烦了，秦霜腾不开手只得微微撇头，却没有作用。

        陆以恒长腿一迈，便跨过一堆书，他蹲下来，动作轻柔地替秦霜把那缕发丝别在脑后，柔声问，“在找什么？”

        “很久之前看过的一本书，”秦霜腾出一只手，侧头看着陆以恒，目光接触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便喊道，“以恒，你怎么找到的？”

        陆以恒一怔，“你找的是这个？”

        “对啊，”秦霜点头，伸手拿过他手里的书，“这是我高中的时候很喜欢的一本书，讲的是……”

        秦霜随手翻了几页，看到那一页的某些句子忽然止住了声音。

        她的耳根忽然诡异地红了，那抹红晕渐渐地染上了雪白的双颊，仿若天边的红霞。

        阳光投射在她脸上，像一张静谧美好的画，隽永宁静。

        “是什么？”陆以恒眉毛微扬，颇为感兴趣地问道。

        秦霜猛地合上书，动作快的不可思议，她结巴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接着迅速地转移话题，“以恒，我东西收拾好了，我们走吧？”

        这种转移话题的方法拙劣，陆以恒却没有揭穿，只是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霜。

        秦霜埋下头，只觉得……宝宝心里苦。

        怎么偏偏是她最叛逆的时候看的这本好书？她看书向来有批注写感想的习惯，她刚刚随手一翻，看到一些曾经写过的非主流的句子，顿时，她简直就想找个地洞埋下去。

        其实，陆以恒他……应该没看到吧？

        *****

        在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秦霜带着汤圆，随着陆以恒正式入住新家。

        房子是跃层楼的户型，整体是以木制家具为主，简洁大方，又略带温馨。

        踏进屋子的时候，秦霜内心腾起一股淡淡的惊喜，却有些许的不适应。

        无疑，新房子装修的是极为舒适的，但这也代表她和陆以恒两人单独的生活正式拉开帷幕，从今以后他们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结婚近一个月，按理说早该习惯，但不知出于何种心理，秦霜的心其实始终未曾落到实处，未曾有过真正的落脚点。

        二人的独处早在蜜月期就有过，但许是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游玩，以至于秦霜几乎都忽略了独处时暗暗存在的那种距离。

        之后在陆家的那段日子，大概是陆家人都在的缘故，秦霜暗暗低调的同时，也发现陆以恒也掩着他身上那股似有若无的锋芒。他收敛了许多，甚至于……晚上。

        秦霜觉得陆以恒也是极为节制的人，从新婚到现在，每周的星期不固定，但却是雷打不动的三次。甚至在汤圆出事之后，是一次也没有。

        秦霜一方面觉得这挺好的，另一方面却觉得……总有些不祥的预感。

        话转回来，现在最后一次搬至新家……乃至不知从何停止的未来，没有别人，没有乱七八糟的父母亲戚，是真正的，唯有他们两人，朝夕相处，患难与共。

        站在客厅的秦霜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该先去哪，一种无从下腿的感觉让她颇为无力。

        忽然腰间一紧，身后覆上来温热的身躯，耳畔传来陆以恒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柔，“怎么，霜霜不喜欢这里？”

        “没有，”秦霜回过神，抓住陆以恒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很喜欢……只是有点，不真实。”

        是的，不真实。

        她说不上来那种内心莫名的情感究竟是什么，这是她从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总觉得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会如泡沫，顷刻间破碎消散。

        “哪里不真实？”陆以恒松开环着秦霜的手，和秦霜面对面，语气温和，“霜霜，你看着我的眼睛。”

        秦霜抬眸，对上他深沉如墨的双眼。

        时间静静流淌，四下静谧，静到秦霜仿佛听到自己手腕上钟表时针转动的声音。

        嘀嗒，嘀嗒。

        “霜霜，你在我眼睛里看到了什么？”过了一会儿，陆以恒才温声问道。

        秦霜微微睁大眼，陆以恒的眼里倒映着她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秦霜犹豫了两秒，才回答，“看到了……是我。”

        “那么，现在看起来真实了吗？”陆以恒唇角缓缓勾起，“我眼中只留有你一个人，这还不够真实吗？”

        情话力m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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