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比死更痛

南月近乎是怀着无比愉悦的心情走出了村庄。夜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她在那群人身上用去太多时间了，说不定陈丽丽要在车里闷坏了。

        她急忙回到车子旁边。还好，车子还在。她想。

        可是车门已经被打开，她立即往车里看去，陈丽丽不知所踪。

        她会去哪儿？

        成为吸血鬼的她会去哪儿？根据杀戮成性的南月来判断，一般新生吸血鬼的各种情绪都会被无限的放大。

        重返家乡的陈丽丽免不了睹物思情，过往痛苦的记忆也会瞬间侵占她的理智，那么...

        那么，她一定会像个疯子一样跑去找她的哥哥。

        南月感觉事情不妙，立即询问村民，陈丽丽的哥哥在哪里。

        南月按照村民的指示来到村尾的一个果园。还未靠近果园，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果然不出所料。

        南月飞往亮灯的小屋子，血腥味越发刺鼻。在一盏淡黄色的白炽灯下，她看到陈丽丽跪倒在地，忘情的啃咬着一个浑身抽搐的男子。

        男子全身裸露，陈丽丽的衣服也有被撕扯的痕迹。

        南月虽然很想默默离开，假装什么也没有看见，可是她又不希望等陈丽丽恢复理智之后沉浸在痛苦里。

        她一把拉开陈丽丽，然后迅速将自己的手腕咬开，将吸血鬼之血滴入男子嘴中。

        暗红的血液随着他的喘息而慢慢进入喉咙。他原本惨白的脸色已经在慢慢变红，无神的眼睛也渐渐有了生机。但继而，他露出的便是惊恐万状的神色。

        “啊，快走开，别靠近我。”已经愈合伤口的男子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块半截砖头朝南月扔来。

        南月没有躲开，额头被砸中了。皮破了，血流了，可是没到十秒钟的时间，她的额头就恢复原状，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男子原本还在为自己击中敌人而有些惊喜，可是看到这一幕，他的两个眼珠子几乎就要掉出来。

        面前的是人是鬼？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你看吧。”陈丽丽站在南月身后说，“你救了他，他却这样感激你，像他这种人就应该死掉，完全不值得你怜悯。”

        “他不是你的哥哥吗？”南月回头看着陈丽丽，“如果你把他杀死了，你父母回来了会怎样？”

        “哼。”陈丽丽冷冰冰的说，“如果我爸妈知道他对我做了那种事情，我想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打死他。”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你的父母？”南月问。

        陈丽丽的神色暗淡下去：“以前是我傻，我就是看在他是我哥哥的份上，才不想把事情搞大，不想让他遭人唾弃，才选择隐瞒一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觉得只有杀死他才能解恨。”

        她脸上充满了愤怒，眼睛也瞬间一片血红。对于本该不谙世事的年龄，她却承载了太多。也许她将会成为第二个南月，甚至是比南月更令人闻风丧胆。

        南月知道自己必须遏制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不希望陈丽丽重蹈自己的覆辙。

        她站起身来，抓住陈丽丽的肩膀，使劲的摇晃她：“想想你的父母，难道你想让他们因为你心中的恨而失去亲生骨肉吗？”

        “我说过他们会谅解我的。”陈丽丽几乎是在咆哮，“我只想杀死这个魔鬼，我只想给自己痛苦的童年一个交代。”

        “交代不了。”南月十分痛心的劝道，“你一旦杀死你的哥哥，你就会成为一个千古罪人，等你冷静下来，你会万分痛苦，并且这种痛苦会永生陪伴着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后果吗？”

        陈丽丽冷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多么令她痛恨的一个人啊！她真希望能用尽这个世间最残酷的刑罚来折磨他。可是，正如南月说说，他是她的哥哥，也是她父母的亲生骨肉。

        如果她取走他的性命，那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母？

        见陈丽丽心生犹豫，南月赶紧接着开导：“不要因为一个不值得的人而让自己永远活在阴暗的地方。如果你觉得他该死，你可以给他最为有利的折磨，但这种折磨绝对不是让他死掉那么简单。”

        陈丽丽疑惑的看着南月，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样的折磨能让一个杀千刀的恶人痛苦。

        “将他变成不一样的人。”南月说，“他原本是个混蛋，那是因为他觉得混蛋的生活方式令他感到快乐，那你就把他变成一个好人，让他永远活在好人的规则之下。”

        这让陈丽丽更是疑惑：“把他变成一个好人？这不是便宜他了吗？”

        “当然不会。”南月情真意切的说，“做一个好人永远要比做一个恶人痛苦百倍，他们要遵循好人的规则，要活在别人的评价里，如果有人觉得他们不好，那对他们来说就像割肉一样痛苦，曾经的你应该深有感触不是吗？”

        陈丽丽仔细回想身为一个‘好人’时的光景。也许她算不上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可是她知道自己绝对是个善良的人，不然的话，早在当初受辱的时候就应该揭发自己的哥哥。然而她没有，这给她造成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也许你说的对。”她漠然的靠近哥哥，蹲下身去，“而你，也许应该尝尝我这些年来受到的痛苦。”

        南月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不再插手。

        陈丽丽用刀尖一般的目光盯着哥哥的眼睛：“看着我。”

        她的语气亦是如此冷厉：“请你永远记着我今天对你所做的事情，但是你永远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也请你永远做个好人，一个真真的好人，不仅要孝敬你的父母，更是要善良对待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然的话，你就会感到无比的痛苦。明白吗？”

        “我明白了。”她的哥哥像机器人一样点头，神情呆滞，目光无神。

        陈丽丽踢他一脚，带着哭腔跑了出去。

        南月追出来，但是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跟在陈丽丽身后。

        清凉的晚风尽情吹着，乡间的夜晚总是格外多的虫鸣蛙叫。

        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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