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没有出场的老父亲

意外的不光是作为门外汉的导演，一直陪同在旁的谢琼台也赞叹说：“小灵枢练的是太和观内部传承已久的套路招式。这套拳法在外面几经失传和更改，和观里的早已大有不同。微与小朋友能如此迅速地和小灵枢同频。后生可畏啊。”

        灵枢就是小道童的名字。

        导演挠挠头，决定用自己的方式理解。

        “就是武侠片里那种，看一遍就会的天赋？张三丰传功张无忌？”

        谢琼台：“所以小朋友和我道真是有缘呢。”

        赵微与黑线。她绝对没有什么奇怪天赋，最多就是上辈子积累够多而已。

        随后又看了其他几处场地，因为后面的镜头都是单人拍摄，倒不用再彩排。

        速度比预期的要快，谢琼台引导大家回观里用晚饭。

        离开时赵薇与恋恋不舍地望着拍摄处已经搭好的值守帐篷。在太和山这种风景绝美的景点露营，而且还是平时不对游客开放的某处悬崖，这可是有钱也办不来的事儿。实在是让人羡慕。

        周垚捏捏她的胖手，泼冷水说：“晚上风大的很，就你这小身板还得小心被吹走了。我可不想明天早上去悬崖底下捡你。”

        她也知道这种奢望，只能想想而已，跟着大人们遗憾离开。

        老赵同志在房间里休息，等他们一起去饭堂用饭。

        就是饭点儿，饭堂里的用餐人数不是一般的多。都和谢琼台一样，穿藏青色的道袍短打，梳丸子头。

        粗略数一数得有数百人。这些人有老有少，有一片差不多占1/5的人都是未成年，甚至还有一个比赵微与还小的孩子，由大孩子带着吃饭。

        太和观一定收入很不错，不然养不下这数百道众。

        饭堂里都是几米长的条桌，两侧坐人。

        谢琼台指着最靠里面的一个条桌，向众人介绍：“以后几天大家就在这张桌上用饭，不用和观中其他人去挤。”

        赵微与觉得有一种幼儿园里吃饭排排座的即视感。菜色看起来很粗犷，每个菜都是用30厘米见宽的大茶盘盛放。尤其是那个装汤的大陶盆儿，比家里泡脚盆还大。

        但是荤素搭配得宜，炒的鸡肉很香，素菜自带一股清甜。据说都是观里自己产出的农产品。在微雨一下子吃的见牙不见眼，瞬间就忘了不能悬崖露营的失落感。

        饭后，今天刚认识的灵枢小道童，还给她送来了一碗桃金娘果子，酸酸甜甜十分可口。

        “都是在后山摘的，你喜欢吃的话明天我们拍完电视还可以带你去摘。”

        有点跃跃欲试。赵微与用自己带来的一些零食感谢小灵枢的热情招待。

        统筹通知，明天的拍摄时间是5点开始，赵微与早早的就准备上床睡觉。

        房间里是大通铺，目测宽度睡5个人不成问题。观里给他们准备了三套床上用品，赵微与洗漱完就爬到中间躺好。

        床铺是紧挨着有窗的那面墙放置的，赵薇与惊喜的发现，在床上躺着居然可以看到星空。山上空气质量好，可以看到的，星星特别多，甚至他还能看到清晰的带状银河。

        冲动的大小毕竟视野有限，她爬起来去到窗边，然而窗户比她还高。

        周垚踏上床来，调侃她：“你在面壁呢？”

        看到星星的兴奋感让赵微与自动忽略周垚的不做人的话。她退后两步估量了一下窗户的高度，手脚并用，准备爬到窗户上去坐着看。被周垚一把搂了回去。

        “你要攀岩，用不着找这种地方吧。”

        她在周垚的怀里挣扎，要下去。“你没看见外面有星星吗？”

        “哟，还真是。好多年没有看到过了，在北府城里连月亮都看不到。”

        说者也不放开在他怀里挣扎的小不点，反而抱起她举高走到窗前。

        “这个高度行吗？”

        看在他主动当自己人肉坐骑的份上，赵微与决定不和他计较之前的嘴毒。她坐在周垚手臂上发着窗户贪心的看着外面的星空。

        难怪有那么多写星星的诗词和歌曲。

        此时此刻，她只感觉到宁静和美好，平日里那些小烦恼全都统统不见。

        谁也没说话，周垚就那么静静地陪着她扒着窗户抬头望着星空。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意识到周垚一直抱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问：“你累吗，要不然我出去外面屋檐下坐着看？”就如他白天所说，她对自己的体重还是有一定认知的。

        周垚的视线在星空中徘徊着，像是在找什么一样。闻言也没有转头看她，笑说：“抱你这会儿还是不成问题的。”

        好叭，这可是你说的。其实她也不想出去，山里蛇虫鼠蚁那么多，晚上不见得多安全。于是也就安心地扒着窗户继续看。

        “你说，我们能看到流星吗？”

        “说不定可以，夏季流星很多。”

        有什么从闪亮的东西从视线里一闪而过。

        赵微与兴奋地不断拍打着周垚的肩膀：“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刚才那个是不是就是流星。”

        “那是飞过的萤火虫。”周垚无情地打破她的猜想。

        失望地“哦”了一声，又兴奋起来：“原来这里还有萤火虫。”

        “你那么激动干嘛？”

        “是萤火虫诶。”

        她从周垚怀里下来，兴奋得直跺脚，就差在床上蹦了。一副想穿鞋出去的跃跃欲试，被周垚逮回来，把她塞进被窝里。

        “你明早还要不要起了？”

        洗漱完的老赵过来睡在孙女旁边，不解地问：“你平时不是很讨厌虫子吗？”

        赵微与在被窝里，只有一个脑袋露出来，不住转动：“可是萤火虫会亮啊，一闪一闪的。好神奇好美好的小虫子。你想想它们成片出现的样子。”

        周垚无情地嘲笑她：“你其实就是看颜。”

        是的呀，女孩子喜欢亮晶晶的有什么不对吗？她并不认为自己被嘲笑到了。

        老赵还是不理解，他说：“萤火虫并不是一种虫，而是鞘翅目萤科昆虫的统称。这类昆虫发光，通常被认为是求偶或者诱捕猎物。围观虫子求偶和捕猎，这有什么美好的？”

        赵微与“……”老赵同志就是浪漫杀器，还是在他那个年代国家还管分配对象，要是到现在，一定光棍到老。又想到她连奶奶的面都没见过，似乎现在也是光棍到老。

        算了，看在他已经这么可怜的份上，就不和他计较了。

        拉上被子，说：“我睡了。”

        没安静一会儿，她又拉下被子，伸手戳戳睡在她另一边的周垚，见他转过来，用气声说：“明天晚上，我们去看萤火虫，好不好。”老赵同志一定是不感兴趣的。

        月光的清辉从头顶的窗户撒下来，小女孩的眼里奕奕有光，似乎如果不答应她，会有负罪感。周垚没忍住伸手将她头上的软毛揉乱。

        “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赵微与胡撸一把，将眼睛从凌乱的刘海中解救出来。“你就说去不去。”

        周垚笑着答：“去，我要是不答应你都不会安心睡觉。”

        挠挠脸，有那么明显吗？这才重新缩回被子里准备睡觉。又想起周垚刚才的那个笑容，她居然从他眼神里看出包容和宠溺。

        摇摇头甩开脑海中那个画面，什么鬼？他的人设不应该是粘人大狗狗，吐槽她的毒舌精吗？你随便乱拿剧本会让我很难办啊少年。

        刚刚那表情就跟赵一希有时候纵容她干什么事儿时一毛一样，难道他想当她爸爸？

        小样，还想造反？呵呵，到时候她会打得他跪地叫爸爸！

        ——

        赵微与认床，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顶着还没归位的大脑就被周垚给抓起来塞给化妆师姐姐。

        她懵兮兮地听小姐姐说：“山上值守的同事说，崖下的雾气已经开始慢慢翻上来，今早的云海一定很漂亮，太极图那里我们先不拍，先去排南岩云海的场景。”

        赵微与的思绪慢慢回笼，记起来昨天踩点时，导演说她需要在南岩崖边的大石上舞一段太极剑，到时候剪辑，会把几个年龄段不同的舞剑片段剪在一起，表达一种成长。

        化妆小姐姐给她也抓了个丸子头，然后在丸子头上扎了一个小铃铛，一动就会响。

        见她伸手摸铃铛的可爱模样，小姐姐有被萌到，她解释说：“导演说了，小孩子的妆造不用像道长们那么古板，也更能凸显各年龄段不同的特点。”

        说着给她换了一套复古飘逸的道袍，白色里衣打底，外罩一件青色的棉麻质地轻薄开衫。

        上山时路还看不太清，老赵和周垚都说抱她走上去。赵微与担心开拍前没有时间做热身，执意自己走。

        没办法，周垚只好紧跟着她，半伸着手，以防她摔的时候能提她一把。

        赵微与脱下碍事的罩衫，边走边热身。

        她是最后到南岩的，那里已经等着其他和她同样装扮的三人：一位十四五的清瘦少年，一位丸子头上别着玉簪的胡子老道长，还有老熟人谢琼台。

        崖下云海已经开始翻滚，还不时有雾气腾上来。天边出现第一缕霞光的时候，导演示意开拍，他会记录下各种光照条件下的片段，挑最好的使用。这也是一开始计划在太和山拍7天的其中一个原因。

        作为出境的唯一一个青壮，谢琼台率先提剑上了崖边大石。剑如游龙在手中游走，雾气蒸腾，青色的外衫随着动作在雾气中翻飞，真如天境仙人一般。

        因为架了多台机子，各个角度都能拍到，谢琼台居然一遍过。

        然后是另外两人。赵微与最小，导演把她排到了最后。

        她扶着自己头上的小铃铛问导演：“他们都是用的太和剑，为什么我要用太极剑？既然要表达成长，不是应该四个人都统一吗？”

        导演不好意思说一开始把她考虑进这个场景，是为了表达小道童蹒跚学剑的场景，什么剑招不会都行，还是昨天彩排的时候听她说会太极剑就顺口让她表演太极剑。

        只含糊说：“不都是舞剑嘛，都差不多。”

        那可差得多了，虽然两样都是起源于太和山，但在战乱的年代里，太和剑是太和观的立观根基，其他拳法剑招都是之后才脱胎于太和剑衍化出来的。

        导演蹲下来安抚小朋友：“小鱼也会太和剑？”

        必须点头。

        “刚看会的？”导演还忘不掉昨天的场景。

        啊哈，怎么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可以在镜头中有更好地呈现。

        “不但会，我还会其中最难的招式一鹤冲天，”见导演不解，又补充解释：“朴实的说，就是360度腾空飞腿。”

        导演：可能我们对“朴实”的定义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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