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截胡

到了宓秀宫，我看着玲舒的宫殿，里面还留着当初王庶人的一丝痕迹，不禁想起了她生前的模样。

        玲舒察觉到我的异常，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我停顿了一阵，道：“没事！走吧，去东偏殿看看，那里是你的宫殿。听说里面装饰的虽算不上华贵奢侈，却也是极其雅致的。”

        到了东偏殿，里面整整齐齐的摆着红木的用具，也按照常在的规格摆放着一些古董和花瓶。东偏殿内与主殿不同，玲舒并非一宫主位，所以也只能居住偏殿。

        东偏殿内种植者栀子花，香气清新，让人一闻，的确可以洗涤污浊的心灵。

        玲舒满意地笑了笑，道：“姐姐，这里虽然地方小了点，但布置的这么精致，的确是个好地方。”

        随后，玲舒的两个丫鬟秀儿和馨儿也进来了。我吩咐道：“秀儿，馨儿。你们两个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本宫就先回去了。”

        玲舒听到我要走，连忙站起来，道：“既然姐姐有事，那妹妹也就不留您了。对了，今天在延禧宫内，多谢姐姐解围。”

        我摆摆手，道：“嗐，这没什么。都是一家人，在宫中理应相互照应着。”

        待我走后，秀儿和馨儿开口道：“哇！这里真的好精致啊！可比咱们甄府里气派多了！”秀儿和馨儿原本是玲舒从甄家带来的心腹。

        玲舒淡淡一笑：“这里是皇宫，自然是比甄家气派百倍了。”随后停顿一阵子，才说道：“我这个姐姐啊，入宫成了懿妃，以后可要好好照拂我们。”

        秀儿和馨儿笑道：“是啊，四小姐。三小姐从小和您一起长大，自然是会好好扶持您的。”

        玲舒厉声喝道：“这里是宫里，以后不要再说四小姐，三小姐的了。今天早上的教训还没记住吗？”

        絮儿和馨儿连忙跪下，道：“是，奴婢知错了。”

        “好了，你们起来吧。我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只是这里是皇宫，规矩自然就多了。”玲舒换了一张笑脸，“我来宫里不是只做个小小常在，以后我要一点点爬上去，看一看从一个卑微的常在，到未来宠冠六宫的娘娘，还有多远。”

        随后殿内一阵沉默。

        未央宫

        我刚回到宫中，就听到敬事房的人传来消息说，今夜是玉贵人侍寝。我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玉贵人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人儿，陛下宠她自然是应该的。箬蒂也连着侍寝五日了，再加上我给的药房的调理，也应该能怀上吧。

        入夜了，玉贵人仔细打扮了一番，在桃兰宫中静静等候着。只见她有着标准的尖下巴，眉下是犹似一泓清水的美眸，瀑布般的长发，细细看去这人便是惊鸿艳影。

        这时她的宫女芝兰说道：“主儿，外面风大，您还是再殿内等着吧，仔细找了风。”

        玉贵人摇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道：“不必了，我就在这等着陛下，陛下一定会来得。”

        未央宫

        我正仔细的给靖荡绣着鞋子，未央宫此时的门已经紧闭，但不知道为何却砰砰的响了起来。

        我连忙去开门，却看见一旁无人跟着，烂醉如泥的宣武。我连忙叫人扶宣武起来，把他请进了殿内。

        宣武两个手都紧握着酒瓶，一身酒味扑鼻而来。我正疑惑为何今日宣武会如此放纵，往日的宣武是不会这样饮酒的。

        才见这时的赵瑞连忙跑了过来，对我说道：“哎呀！陛下怎么在您这儿！可让奴才好找！”

        我连忙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今日怎么这样酩酊大醉？”

        赵瑞难为情的开口道：“今天是先皇后一周年的祭日。”

        我如今才想明白了，原来今天是先皇后的祭日。先皇后与宣武是结发夫妻，宣武思念，也是正常的。

        我听着宣武嘴里念叨着先皇后的闺名：“慧怡，慧怡！”却突然间又抓住我的手，道：“慧怡，不要离开朕！”

        我心下一惊，已经凉了大半，看来宣武是将我当做先皇后了。我的手被宣武捏得越来越紧，我十分想撒开手，可越挣脱，我的手却被宣武抓得更紧。

        我的眼眶微红，带着一丝哭腔对谧夏道：“快去，给陛下准备一碗醒酒饮。”

        我如今才明白，原来有的人死了，他却还住在宣武的心里。可他思念先皇后我也表示理解。可为何要敲我的门，我的心越来越疼，如同有猫在抓一样，我再也无法忍受，前去了小厨房。

        可是我没有听全宣武所说的话，宣武在我出去后，嘴里一直念叨着：“慧怡，你错怪瑶儿了。你的孩子，不是瑶儿害的。瑶儿是无辜的。瑶儿，瑶儿”

        我再次进来时，宣武已经陷入了沉睡。我就放下了醒酒饮，熄灭了灯，给宣武拉上帘子，出去了。

        随后吩咐谧夏道：“谧夏，你去帮我吧暖阁收拾出来，今晚本宫去暖阁。”我一想到宣武嘴里念叨着先皇后的闺名，却还要来到未央宫，为什么他不去坤宁宫，为什么要来未央宫。

        想到这里，我就心里一阵恶心和阵痛。一滴眼泪从脸颊划过，可后面，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我睡在暖阁中，不在想宣武，一夜无梦。

        可此时的玉贵人却在桃兰宫里摔碟子摔碗的，她在夜色里吹着风等了大半夜，可后面赵睿却过来对她说，今晚陛下已经宿在未央宫懿妃娘娘那儿了。

        想到这，她就气不打一处来，随后将桌子上的茶杯和花瓶一扫而空，嘴里咒骂道：“贱人！懿妃这个贱人！竟去狐媚陛下！贱人！”

        桃兰宫内踢里哐啷的响了一晚上，看着一片狼藉的宫殿，但玉贵人还是觉得没有消气儿。

        第二日，延禧宫满宫妃嫔都在请安。

        这时，玉贵人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昨天晚上陛下翻得明明是我的牌子，怎么去了懿妃娘娘那儿呢？”

        我面无表情，庄严的说道：“陛下酒醉，来找本宫。本宫也不可以赶走陛下呀！”

        玉贵人不屑的一笑，酒醉？找懿妃？这话是哄三岁小孩呢吧，玉贵人怎么会相信呢？懿妃果然是出口满嘴谎言，怪不得能把陛下骗到她那儿去。

        “娘娘这话可就是骗人了，您觉得臣妾会相信吗？”玉贵人似笑非笑地说道。

        “你相信这是就是真的，你不相信事实也是如此，玉贵人，本宫又何必要骗你呢？”我淡淡一笑。

        玉贵人仍是不依不饶地说道：“不知道娘娘用了什么媚术，把陛下哄到您那儿去，不如您教教我们大家，也让我们诱惑诱惑陛下，啊？”

        我冷笑道：“呵！玉贵人，本宫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教你一个道理，非礼勿言，言多必失。你这样说，可是再说本宫的不好？”

        玉贵人不屑地道：“自然！”

        我笑了笑，摸摸头上的绢花，道：“那昨夜是陛下自己来找本宫，你这样控诉你的不满，岂不是在指责陛下，让你感到不满吗？”

        玉贵人被气得哑口无言，道：“你！”

        “我？怎么了，本宫所说的不是实话吗？”我回答道。

        皇贵妃和其他妃嫔都是一阵看戏的姿态。玉贵人此时见说不过我，就想让皇贵妃撑腰，便说道：“皇贵妃娘娘，您一定要为臣妾主持个公道。”

        皇贵妃才不想管她呢，但见她这样开口，也就说道：“罢了，就这样吧。好了，都散了吧。”

        可玉贵人并不想就此结束，便等着我说道：“懿妃，我一定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我笑了笑，道：“好啊！那本宫拭目以待！”

        未央宫

        我正陪着靖荡玩，我拿着拨浪鼓摇来摇去，靖荡一听这清脆的响声，就咧着嘴开心的笑起来，肉嘟嘟的脸上红扑扑的，可爱极了。

        这时玲舒过来了，她并没有让别人通报。我正全心全意陪着靖荡玩，玲舒一进来，吓了我一跳。

        但我连忙调整好自己，道：“玲舒，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吓死我了！”

        玲舒靠在我肩上，笑了笑，道：“好好好！好姐姐，我错了还不成吗？”

        随后玲舒又开口道：“姐姐陪着我的小外甥呢？”

        我笑着点点头，道：“对啊！陪着荡儿呢！哈哈哈哈。”

        玲舒逗了逗靖荡，道：“我的小外甥真可爱，荡儿，荡儿。哈哈哈哈。”

        我们两个在殿内就这样陪着靖荡玩，一下午，殿内都充斥着温馨的味道，一派岁月静好。

        黄昏时刻，第一颗星星已经悄悄挂到了天上。玲舒对我说道：“姐姐，如今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随后，玲舒又猫着腰，对靖荡说道：“荡儿，姨娘先走了。”

        随后我笑了笑，道：“玲舒，路上仔细着，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宫吧！谧夏，去送送淑常在！”

        等到玲舒走后，敬事房的人过来笑嘻嘻地说道：“懿妃娘娘，大喜啊！今夜陛下翻了您的牌子，您先准备着，晚些陛下回来您宫里的。”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谧夏，好生送一下这位公公。”

        入夜，宣武走进了未央宫，笑着对我说到：“瑶儿，朕来了！”

        因为上次陛下酒醉的事情，我还是有些介意的。随后便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相公！”

        宣武听到我叫他相公，也是十分高兴，笑着对我说道：“瑶儿，你还没用点心呢吧！朕今日去看了太后，太后说你爱吃芙蓉糕，就让我给你带了点，来，尝尝。”

        我会心一笑，道：“瑶儿多谢相公。”随后拿起一块芙蓉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口感在味蕾迸发，我赞许道：“这芙蓉糕果真不错!”

        我正吃着，这时玉贵人宫里的吉祥却过来说道：“陛下，玉贵人说是胸口疼，还请您过去看看！”

        我暗自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玉贵人在耍小性子。宣武却最喜欢这种耍小性子的泼辣女人，随后带着一丝歉意对我说道：“瑶儿，你先吃着，朕去看一下玉贵人。”

        我真想翻个白眼，可是毕竟是在宣武跟前，随后大度的说道：“没事的，相公去吧！”

        随后宣武又补充道：“朕一会儿就回来！”

        我装着糊涂点了点头，但我心里清楚的跟明镜儿似的，宣武这一去，自然是回不来了。

        待到宣武走后，谧夏愤怒地说道：“玉贵人那个小心眼，真是不得了。主儿，您怎么能让她得逞呢？那岂不是让她小人得志啊！陛下这一去，肯定是不回来了。”

        我无奈一笑，道：“谧夏，你去把未央宫的宫女太监都叫来。让大家把这些糕点一分吧，本宫吃不下。”

        谧夏随后不情愿的答应了一声，拿着一堆糕点出去了。外面吵吵闹闹，宫女太监们都嚷嚷着分糕点，只有殿内寂静无声，只有是不是蜡烛爆火花的声音。

        我无奈的笑了笑，熄灭了灯，进入了梦乡。心里想着：这就是玉贵人的报复吗？

        桃兰宫内

        宣武刚一进去，就看见躺在床上的玉贵人。随后对玉贵人说道：“怎么了？怎么突然胸口疼呢？”

        随后玉贵人狐媚地说道：“陛下，臣妾胸口疼得厉害，您给臣妾揉一揉，好不好！”

        宣武的色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笑了笑。爬上床榻，褪去了自己和玉贵人的衣衫。

        随后宣武迫不及待地将玉贵人压在自己身下，宣武进攻着，玉贵人迎合着，就这样，一个进攻，一个迎合。桃兰宫内，一夜春色。

        第二日，我正在御花园的亭子中避暑，却意外见到了玉贵人。玉贵人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十分高兴。她得意扬扬地走上来，说道：“哎呀！昨夜的事情，臣妾向您道歉了。只是后面是陛下赖着不想走，非要和臣妾睡觉”

        玉贵人还没有说完，只见谧夏厉声开口道：“够了！狐媚！你除了狐媚惑主，还会干什么？”

        这都是我想说的话，我不好开口，谧夏倒是替我全说了。

        玉贵人一下子被激起了怒火，上去就准备打谧夏，道：“你个小贱人！敢这么和我讲话！”

        我厉声喝道：“够了！玉贵人，谧夏是本宫的人，自有本宫自己教训，恐怕还轮不到你吧！”

        玉贵人气急败坏，道：“哼！你们等着！”

        我淡淡一笑，我倒是要看看她还能干出什么？

        宣武也许是对于昨夜的事情，对我有些愧疚，今夜就翻了我的牌子。

        我精心打扮一番，坐上了凤鸾春恩车，却没想到都快到乾清宫门口了。却传来消息说，今晚玉贵人有些头疼，陛下已经过去看玉贵人了，就让我先回去。

        谧夏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往回走的路上，抬着轿子的太监都悄声议论道：“干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像懿妃一样抬过去还没侍寝就抬回来的。哎呦，真是晦气！”

        谧夏听到这个，一下子都忍不住，对着身边的太监骂道：“你们在说什么？竟敢对懿妃娘娘出言不逊！仔细我撕了你的嘴！”

        那些太监也就装腔作势的道了歉，随后又死性不改，开始低声议论着。

        终于到了未央宫，谧夏气得脸上红彤彤的，我笑着打趣道：“呀，谧夏，你这脸怎么呢跟吃了辣椒一样啊！”

        谧夏拿着鸡毛掸子，拍了拍地，道：“主儿，玉贵人这都两次了，您也不生气！可要好好收拾那个小贱人！”

        我笑了笑，道：“哎呀！好了，你别生气了！本宫也觉得玉贵人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好了，你去休息吧！”

        第二日，在延禧宫外面等候时。我还没过去，就听见玉贵人跟一群答应更衣说着这两晚的事情，这几个答应更衣也都纷纷巴结着玉贵人道：“还是玉贵人姐姐有办法收拾贱人。我们都看不惯她，可是有没办法拿她怎么样。哎呀呀，还是玉贵人姐姐厉害！”

        我故意咳嗽了两声，她们见我来了，都跟蔫了的菜叶子一样，一言不发。只有玉贵人还带着不屑的眼神，对我说道：“我说了，我会给你这个贱人报复的！”

        听到这，我趁她没反应过来，快准狠地给了玉贵人一记耳光。只见五只指头的红掌印在玉贵人右侧雪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耀眼。

        玉贵人骂骂咧咧地说道：“你敢打我？”

        我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一个小小贵人，本宫又如何打不了？这一巴掌，一则是教会你要尊敬高位妃嫔，不要越俎代庖，以下犯上；二则，是还了你这么多天的小性子，本宫告诉你，要想得宠，还是走光明正大的路吧，可别一天走这些歪门邪道。”

        “还有，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要强的人。可你记住，有时候，过分要强，不亚于自寻死路！”我补充道，随后拂袖离去，只留着玉贵人一人在原地大声吼叫。

        我请过安后，去乾清宫找了陛下。对陛下说道：“陛下近日来总是宠着玉贵人，可是玉贵人却恃宠生娇。”

        宣武笑了笑，道：“朕也没想这么多，左不过就是女人耍小性子罢了。”

        “耍小性子事小，但更害怕人人效仿。而且”随后我换上一阵哭腔，“今日玉贵人以下犯上，咒骂臣妾，陛下不能再惯着她了，否则，皇贵妃都压不住她！”

        宣武说道：“真这么严重，看来玉贵人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竟也如此恃宠生娇，罢了，最近就别让她侍寝了。”

        随后宣武又补充道：“赵瑞，传旨下去。玉贵人以下犯上，恃宠生娇。罚她一个月不许伴架，不许侍寝，还有禁足一月，罚抄《女则》百遍。”

        玉贵人得知这个消息，又把宫里的瓷器一扫而空，半个时辰过去后，整个桃兰宫内一片狼藉。

        玉贵人摸着自己的脸，看着那个红手印，道：“贱人！都是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贱人！”随后瘫倒在地。

        这时她的宫女吉祥进来，却被玉贵人一阵发泄。玉贵人一边掐着吉祥，一边咒骂道：“贱人！去死！贱人！”

        吉祥也被掐得很疼，瘫软在地上不断嚎啕大哭。

        整个桃兰宫内，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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