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飞鸟

　　“那就把宴会推到晚时，正好可以放些烟火，这样热闹些，姑姑心情要是好了，自然会出来看的。”唐泯寞眨了眨眼，满眼星光，满眼希望。

　　“娘娘真是体贴姑姑啊，对姑姑跟自己的家人一般。”蓝珊笑道。

　　“我也有个姑姑，算了是我亲手了断了她……”唐泯寞欲言又止道。

　　唐泯寞第一个想起的是朝南，朝南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为了朝家赔了自己一生的年华，她有权谋，有胆识，有气魄，独得先帝宠爱，朝晚小的时候很少有机会看见她，因为她忙，忙于怎么在朝廷的暗流中让朝家独立，她对朝晚很是疼爱，什么稀奇珍贵的东西，姑姑总要为她留一份，所以朝晚小时候什么都不缺，京城贵女有的东西，她有，没有的东西，她也有，姑姑受宠，整个朝家就受青睐，可谓是风光无限。

　　先帝没了，朝家被满门抄斩，她的姑姑，朝南王后，被自己的亲人送了毒酒，朝南是爱她的，为了不让她为难，夺过毒酒一饮而尽，死在了皎洁的月光下。

　　可是，朝晚到底是谁，是不是她的亲生侄女，朝晚不知道，唐泯寞也不知道，她是厉朝的后代，是骆槿闫的女儿，所以让她杀了朝南，才能稍微的宽慰自己，在每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她总是能梦见自己后悔的样子，梦见朝南对她说，你是我们朝家的孩子，为什么要爱上自己的仇人，为什么要爱上他！

　　不是的，姑姑，我不是朝家的人，我是厉朝的后代，我没有错杀，没有杀错，我没有！

　　朝晚你在自欺欺人罢了。

　　唐泯寞沉思时，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她在沉思中惊醒，淡淡的点点头让她进来。

　　她料到她晚一点就会走，没想到这么快就收拾好行李，前来就此拜别。

　　“娘娘，春来前来拜别您。”春来又着重说了一遍。

　　唐泯寞撩起双眸，很是平和直到春来信步走来，恭顺的行礼，缓过来怯怯的说道，“王后娘娘，我来拜别你了。”

　　“春来你已经是美人阁的人了，还来长安殿做什么？”蓝珊白了她一眼，轻蔑道。

　　“蓝珊这么盼着我走吗，我走了对你不是更好吗？”春来显得有些傲气，仗着自己要走了，原形毕露。

　　蓝珊又道，最看不起她这种墙头草。“既然已经攀上了美人阁的高枝，何故来恶心娘娘。”

　　“什么叫恶心，娘娘还未说我什么，你们嘴多什么，这长安殿到底是娘娘的长安殿，还是你们的侍女阁？”春来话里有话，无非就是暗喻着，长安殿的人没有把她当成自己人，排挤她，轻视她罢了。

　　“不管你走多远，你还是长安殿出来的人，还是繁枝姑姑调教的侍女。”蓝珊赌气的反驳道。

　　“你们都下去忙吧，下午的宴会得要速速操办起来，那些个装潢门面也是要做的，屏风字画都摆放好，琉璃灯琥珀盏可要擦拭干净，点上玉泪蜡烛，晚上万千灯火飘渺，一定好看。”唐泯寞摆手让她们散开，各有所指，唯独留下了春来。

　　“你过来坐。”唐泯寞扶额一笑，脸上的严肃已经涣散干净。唐泯寞拍拍一旁的软榻，示意让她坐下来，坐近些。

　　“娘娘，我手中的活计已经做完了，园子里的钥匙也交给说椿了，我要走了……”春来自然的落座，低着眸不敢抬眼，为什么唐泯寞越是亲切，她越是难受。

　　“你不必胆怯，我也不会强留你，你要走总得是自己愿意的吧，或者什么苦衷？”唐泯寞想弄明白，起码有一个缘由。

　　“你大胆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唐泯寞笑了笑。

　　春来本来想好了一套客气的说辞，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干脆坦言让唐泯寞知道她受得苦楚，“娘娘真是挂怀我，我有什么苦衷，长安殿也不缺我一个养花刨土的侍女，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甚至无人知道我，我不该这样的娘娘。”

　　唐泯寞抿唇，淡然一笑，脸上一扫而过的郁闷。“你似乎有许多苦衷和埋怨，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我们主仆一场，也是缘分安排，你若是过得不好，也是我这个做娘娘疏忽了。”

　　春来恭维道，“娘娘，你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娘娘待人一向随和亲善，这是我真真切切感受的。我要走也没有指望娘娘会挽留我，我只是很不甘心。”

　　“你不甘心是因为我和姑姑选择了说椿？”唐泯寞偏头问道，格外亲切。

　　“娘娘，若是你们选择了蓝珊和容雪我心里一定不会难受，可是说椿在我们几个中，资历最浅，来的时间也短，为什么娘娘认可她，让她担负大任？”春来的话带着些许的委屈。

　　“这个……你再留半天，等宴会过了你就知道了。”

　　“嗯。”

　　“江美人夸你拾金不昧，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至少给我长了脸面，我对你和她们是一样好的，不过长安殿并非是个善地，你要走也是对的，我护不了你们周全，更没有资格挽留你们。”唐泯寞又笑道。

　　“娘娘不用自责，在长安殿我过得过分安适，江美人那又求的热切，我实在抵挡不住。”春来多有心虚。

　　“她许诺了你什么官职吗？”唐泯寞怕她去了卖苦力。

　　“许诺了，让我贴身伺候。”春来自豪地说。

　　“也好，江美人身怀有孕，伺候时可要小心谨慎，记住也不可招摇江美人对你的好，免得惹人嫉妒，要是伺候的好将来定是风光无限的事情。”唐泯寞还是不放心，一双眸子沉了沉。

　　“多谢娘娘记挂，我会小心行事。”春来含笑。

　　“行吧，你去忙吧。”唐泯寞摆摆手，松了口气。

　　“奴婢在此拜别娘娘，祝娘娘万福金安，长寿无疆。”春来站起来福身行礼，转身离连头都没有回。

　　那样的决绝坚定，她本来就是飞鸟，最终要离开老巢，不能安逸的在她的臂膀下过一辈子，她要活的像自己才好。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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