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师兄坦言缘由

白师兄住在茗香峰的一侧山崖的天然溶洞中。溶洞里布置了几间石屋，石墙石门石桌石椅，入眼全是石头。当然白师兄乃是向南阁实际当权者，就算是石头也不会用普通石头，这是极星最不易开采的万弭石，据说是历经万年不会有丝毫消弭所以极难开采，我感觉白师兄像是住了钻石屋，虽然没有钻石亮但是绝对比钻石贵。

        白师兄给我泡了杯茶，茶具也是石头的，但是与石屋所用石材不太相同。

        我看着白师兄，很直接的坦然问道

        “白师兄，为什么？”

        “什么问什么？”

        “师兄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本来那个我，一开始师兄还有点防备的意思，可现在一丝也没有了，而且还对我那么好，我…很不安，毫无缘由的好在我眼中不存在，所以我来问这个缘由。”

        “你如果知道你的存在改变了什么就会明白，再好都是值得的。”

        “什么意思？”

        “回春液和炼魂池改变了我们的源根属性，这你知道吧？”

        “知道”

        “远麓，远是排行，麓是属性。”

        “麓？不是山脚么？”

        “是生长在山脚的林木，也是山脚，山脚一般都是有山有水有林木有各种动物，生命力旺盛之地。”

        “生命力？”

        “是啊，我原来的属性：生命力”白师兄看着石室的墙，眼神失去了焦距“我也是因为这个属性才到了源乘期，成了向南阁修为最高的修者。

        我生于星光历最后的万年间，我从小没有母亲，父亲是个说书先生，某天一个源丹期因为点小事把他打伤了，伤的很重不能挣钱城里花费大，所以决定去乡下住段时间养伤。走到半路上，他倒在路边再也没起来。当时我十岁了，但是父亲只让我好好读书，从来没让我干过什么活，我花了二天时间路边林子里挖了个浅坑把他埋了。第三天我独自上路，我不知道父亲原来准备去哪里，我沿着来路又回到了城市里，那里我最熟悉。我知道那个桥洞下可以避风雨，我知道那些酒楼食肆掌柜比较善心，就靠这我独自生活了一年。

        第二年冬月，天特别冷，我一整天没弄到一点吃的，我的衣服已经小了，我的鞋也小了右脚底下还有个洞。一伙乞丐看我一个小孩，想偷偷把我宰了炖了吃。我被划破了胳膊，跑丢了一双鞋，还算幸运跑掉了。我在城外大山脚的树林里，找了很大的树，爬上去躲在树枝中间。乞丐们没找到我，都回城了。我躺在大树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胳膊还在流血，我觉得再流下去我也会死，所以用另一只手压住伤口，嘴里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血马上止住我能活。我很饿很冷也很累更很困，但我知道这会睡着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于是我隔一会就咬下舌头让自己清醒，这样一直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师父从树林旁边路过，他感应到了生命源气，生命源气在我胳膊上修复伤口，可我已经虚弱的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师父将我带回宗门，亲自照顾我道痊愈并一路指导我修行长大。五百年，我源丹期了，极星开始出现魔修。七千年，我源婴期了，宗门外已经到处打起来了。

        九千年，我跟着宗门师兄弟出去执行任务，魔修将我们骗入一处绝地困住。我们被困了很多年，被困的时候大家都受伤了，我们没有丹药，绝地也没有自然源气吸取，九人中只有我因为有生命属性，伤在慢慢恢复很慢很慢，其他人都在不断恶化。我曾经试着用我的源力帮他们治疗，但是治疗一次只能好一点点，我的源力却没有补充。一百多年的时候，第一位师弟死了，之后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我无能为力，大家都在等死，我也就能比大家死的慢点而已。又过五百年，剩下的三位师兄决定反正是死，不如留下源力让我活久点，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一定把他们都带回宗门。他们都把源力给了我，死了。一般修士直接吸收其他修士源力是会死的，但是有一种例外那就是有生命属性的修士。当然现在有两种了，魔修也可以，不过魔修要通过神府气门吸收。我一个人守着师兄弟们八具尸体活了大概一两百年，然后那场大战爆发了，冲击毁掉了困住我们的天然阵法。

        阵法虽然毁了，可极星大陆到处都是星霾，很多地貌也改变了，我又花了几十年时间才带着师兄弟们的尸体回到宗门。当时的我已经瘦的完全的皮包骨了，师傅第一眼都没认出我来。我在宗门养伤养了七万余年，养伤顺便适应，虽然受伤，但是师兄们的源力将我修为提至凝神期。虽然有修为可不是自己修炼出来的，我的实力其实还在凝婴期，七万年我终于能算个勉强合格的凝神期了。等我终于好起来的时候，师傅被抬了回来，我又接受了师傅的源力，并且又花了两万年去适应源乘期。还没等我完全适应好，宗门已经只剩我一个源乘期了，于是我去了…逆天大阵，我是最后一个到的源乘期，也是坚持时间最短的。云泪真仙要是再晚个二三天出现我也死了。”白师兄眼神再次有了焦距，盯着我说“七大宗门七位源乘期，他们都知道我是最弱的，我是不是很没用？”

        “师兄，拔苗助长都会死的，你没死已经很厉害了，不能跟自然生长的去比。”

        “你看问题的方向永远那么独特，我因为生命属性活了下来，也因为生命属性成了最弱那个，十万年来，我无数次想，我如果没有这个属性就好了，哪怕因此早就尘归尘土归土。”

        “师兄，我曾经背过一段文，用来形容你真的很合适。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我？不，那是责任，是把修为赠予的师傅师兄们的期望，是我曾经无数次夜以继日的祈愿，我要好好地将宗门传承下去，不惜代价。所以我第二次毫不在意的做了魔修，这可得给我保密啊，沐童。”

        “师兄的师兄们，希望你能带他们回宗门，你做到了。师兄的师傅希望你能保住宗门，你也都已经做到了啊。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

        “不，我没做到。我最终还是死了。”好好坐我前面的师兄怎么说自己死了？师兄笑笑，笑容驱散的方才满脸哀伤

        “我泡了回春液又泡了炼魂池，没有修为我也没放弃。我神魂仍然强大，没有人知道我已属魔修，一百多年我又到了源乘期。那时极星的阴属性已经显而易见，我野心勃勃觉得自己必能解除这危机。我走出宗门去寻找方法，方法没找到。方法没找到，但我找到一伙神秘的人贩子，他们只卖修士，修士的血、源丹、源婴、躯体甚至源神，他们都卖。我跟踪着他们，终于见到他们的买家。在垂泪岛附近海域的一个很小的海岛上有个隐蔽的基地，停着一艘奇怪的船，那伙戴着面具的人把货物都带上了船，我想混上船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他们准备把我宰了当货带走时发现我是生命属性，原来那是交易中最不值钱的属性，于是他们直接封禁了我的修为，把我丢回给人贩子，叫人贩子带我离开那里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宰了。人贩子觉得我能跟踪他们到那个岛是对他们侮辱，要让我不得好死，所以把我丢给一伙海匪，让他们好好把我折磨死。

        海匪们很听话，他们把我吊在妖兽池上空，妖兽跃起能咬到一点点我的腿，我被吊了一个多月。然后元宝道君带人打下了海匪的岛，他们杀光了妖兽，把海匪和死去平民的尸体都堆在了一起。我因为被吊着，最后才被丢在尸堆上。然后元宝道君带着人都走了，只留下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海匪头目完好无伤的被倒吊在尸堆旁边。我看着那个女人拿了一把很小很小的匕首，慢慢割下海匪头目的肉，割了好几日海匪头目才死掉。海匪头目死掉了，那女人还在割，边割还边说，她说她想他哥小草了，她说她想她娘了，她说她想她爹了，但是因为海匪他们都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她也不再是小花了，她是……”

        “风伶”我抢先说道。

        白师兄停下来，静静的看着我久久不言。

        我想着痛苦而绝望的风伶慢慢开口

        “曾经拥有再永远失去，她没了活下去的目标，她想找回过去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生命甚至神魂。然后我来了，她永远消失了。时间回到了她的最初。”

        “我在她启动献祭之阵时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再醒来时却是在炼魂池。我又回到了百多年前，十万年的梦想实现了，我没有了生命属性。前次我再也没醒过的徒弟，也变成了个小孩。”

        “所以师兄是见到我就知道我不是小花，而不是因为我泡了那么久炼魂池吧？”

        “炼魂池不能泡过九十日也是真的，不过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下海船时，当时你们都昏迷着，所以你不知道。神魂强记忆也好，新弟子的名单我一看便知多了两个，所以去见了你们两个，你和沐旸很像，和风伶也像。我让风格师叔亲自查看了你的神魂，只有寿修查看可以不伤神魂，然后亲自送你去了炼魂池。你其实比其他人晚了一天进池，实际应该是一百天。”

        “那不是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怎么回事啊？”

        “凝神期就可以以神识感应环境，到源乘期最差也是方圆十里如眼见，而且这是神魂之能，所以我还没恢复修为，但只要在弟子堂内，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本来我只想在旁边看着你，可是……”

        “因为我写下的那两张纸？”

        “对，没有修为的异世之魂，却能如此之快发现问题，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有什么极星人不会有的办法。”

        “师兄，你都看到过那些人了，也知道他们落脚点在哪，不应该去把根源问题所在解决就好了么？”

        “谁去？我么？我刚准备凝液。行夜么？他练气几层了？或者风格师叔？他转寿修后还没出过宗门。而且就算解决了那些人，极星改变属性的之患不会自己消失，并且那些人既然藏头露尾不敢光明正大出现，说明他们还有顾忌。总之我们还有时间，增长修为解决隐患，虽然时间很紧，但有机会就不能放弃。”

        “嗯，师兄你好厉害。”

        “所以现在你能接受了么？”

        “师兄想听听我的故事么？”师兄点点头，我接着讲下去“我的故事很简单也很短，只有短短几十年。我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父母都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从我有记忆起他们就在吵架，每次吵完都会对我吼，都是因为你我才没怎么怎么样。没等我小学毕业，哦我们那边小孩子都能上学，不管穷富都能上学，到十六七岁之后如果考的好还可以继续上好多年。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们终于分开了，然后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两家都不太欢迎我，我一出现就觉得我又是去要钱的。我读书很好，可他们都不想出上学的钱，所以我只能自己赚。我白天上学，晚上去打工赚钱，洗碗看店给更小的孩子补习功课，我赚到了钱，所以继续念书。等我上学到二十多岁，我毕业了，老师让我继续念书，可继续需要更多的钱，打零工已经不够了，所以我开始工作。我工作很忙，每天很晚下班，每天都感觉睡不够，我就这样一直到了快四十岁，除了很忙的工作我还是什么都没有。我每年都许愿想要个家，想要可以互相依靠的家人，可我到死都没有，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我来到极星成了一个小婴儿，爹娘很穷，穷到吃不饱饭，我有个哥哥，可他就会饿极了大声哭。可我有了一个真正的家，爹娘愿意自己吃草团子给我喝粥，我哥永远把费力的活自己做了留省力的给我。我又有了个小弟弟，他很听话很乖。风伶是曾经拥有后失去了，她愿意不计一切回到最初。我不曾有过可现在有了，我愿意倾尽所有去守护。所以我愿意接受，因为我想变强，我不想成为另一个风伶。”

        “她是风伶，你是苏沐童，放下心去修炼吧，师兄很期待你的未来。”

        “好！谢谢师兄。”

        回到宁福峰，我就收拾心情开始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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