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共识（2/2）

展晴空沉默了，很想说不将就，但想想吧，这世间多少怨偶，反而耽搁了修道成仙。不说别的，就他那父母，折腾了好几百年还乐此不疲。有那功夫，早就飞升了，也不至于留下来迫害他们兄弟俩。

        哎~

        不如当好朋友呢，好歹还能相约一块儿探险。恋人关系破裂了，不仅伤害家人，还伤害财产。上一回家里头闹和离，光家产就清算了好几天，到最后耽搁了不少进项不说，还深深地伤害了他幼小的心灵，真是烦不胜烦。

        他也是被他那不着调的老娘给坑了。想明白这一点，展晴空淡定地拿出一张帕子，仔细地擦掉脸上的茶水，再捏了好几个净尘术，心里才稍微好受点。

        “我也是快被我娘逼疯了……”

        好吧，总算回归正常模式，南风淡定地收拾东西。为了让他不膈应，还专门换了一套茶具。

        听着展晴空的叙述，这两年他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南风煮茶的手抖都没有抖一下，真是淡定得很。

        余真君，哦，现在得尊称她为神君了。因为在展老爹的监督下，她已经突破了元婴期进入了出窍期。余神君一贯的德性，她是再了解不过的。

        基于师父的指点，她对于这些大门派弟子必须学的东西，还是学了一点。现在至少茶艺不错了。虽然她还是习惯那样的大茶缸，但并不代表她不懂得茶艺的妙处。

        展晴空一边欣赏着，一边随口说着自己的烦闷。有了南风的存在，他的心魔都没了，修炼一路顺遂，已经快要突破到元婴中期了。

        只见那些淡绿色的茶雾升起，并不飘散，反而在空中形成了一副出水芙蓉的美好景象。

        新荷出水，逐渐变得莲叶田田，莲叶如同碧玉盘，里面晶莹的露珠滚来滚去；隐约的游鱼以及绽放的莲花，每一刹那的变化，都让人移不开眼睛。

        等到那莲花花瓣凋落，莲蓬成熟，莲子再次掉入水底，水面残荷渐渐枯萎腐烂，水面归于平静。这壶茶就好了。

        “来，尝尝。”

        南风微微一笑。想起了以前他来，自己用茶缸随意煮茶，他极力忍耐依然透露出的责备神情。想想的确有点暴殄天物，所以她好好学了一番。这世间无难事儿，只怕有心人。

        她心中隐隐有了不少感悟，闻着淡淡的茶香，眼神就飘忽了。

        展晴空看得也入了迷，嘴里说的抱怨的话，也慢慢地淡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纠结于母亲的事儿，心中无法得大自在。之所以修为进步飞快，一来自身天赋强，二来有大能巨擘贴身指导，三来有深厚背景强力支撑。

        若是他也如同南风这样呢？他断然没有这样的心性。

        他想他终于想明白了他为何对南风有着如此多的好感。因为她身上有着他所没有的东西，他羡慕，他渴望，他想要成为那样的人。

        这壶茶口味很淡，飘散着湖里的莲花的香味。就近取材，迦南寺出品的青莲，除了凝神静气，自然有助于悟道，只不过比起那悟道茶来说，差得远了。

        但现在他们都是思绪万分，喝下这么一杯茶，想得就会远了许多。

        等到两人都醒过神来，天上星星已经出来了。

        夜晚的星空是深蓝色，蓝得发黑，星星有的暗淡有的明亮；夏虫齐声鸣叫，远远地传来诺诺兴奋的拍水声；近在咫尺的灵犀木散发着清香，混杂着各种草木香味，景色真的十分迷人。

        “你看这星星，像不像我们修真者？有的越来越亮，有的不过昙花一现，有的划过天边，有的藏在暗影当中谁也看不见……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追寻到那所谓的永恒？永恒的生命，永恒的时间。可以去做许许多多的事儿，可以达成各种各样的愿望……”

        南风托着腮，看着遥远的繁星，听着耳边的湖浪拍岸，她突然想要与人论道。

        不管什么路，一个人走总是渴望看到同行之人的。哪怕只是泥泞之路上面的脚印，也是一种鼓舞。

        长生路漫漫，若有有人同行，必定是极为幸运之事。

        她知道展晴空不是那种喜爱说古道今的性子，她只想听听他的看法，哪怕一点想法的雏形也好。

        展晴空震撼了。他还在为展家的繁衍而困扰，还在为家人的不省心而烦恼，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想要什么。

        一直以来，他都告诉自己要努力追寻大道。然而大道是什么呢？这广阔天地之外，是否也有其他天地的存在呢？

        展晴空垂下眼眸，端起茶杯，静静地抿了一口。

        茶水还是温热的，最好入口的温度。

        展晴空突然就悟了。南风不管做什么事儿，都会努力去做，目标可能迷糊过，但她总会找到她的目标。

        就像以前，她喝茶只管解渴。再看现在，她懂得了追求美，追求享受。

        再比如，她明明是个极为高明的炼器师，之前炼制给自己的茶具只是一只犹如陶盆一般的大缸。现在，她也懂得了锻造精巧玩意儿。她说自己不擅长首饰那些精妙的东西，恐怕也只是相对来说不擅长。

        这就是一种追求。永远追求自己想要的。哪怕不知道下一刻想要什么，等到出现了新的渴望，就会继续努力满足。

        “我不知道这世间到底是什么模样，我想要努力去看一看。”

        “那你说以后若是满足了所有的愿望，做了所有想做的事儿，是不是我们就会毁灭了呢？”

        对于南风这样的问话，展晴空没有随意敷衍。而是喝完了一杯茶，过了许久才回答她。

        “人有欲望。欲望无穷，未来就无穷。只要我们还有人性，必然是要不断地努力过下去的。”

        “噗嗤~”

        南风咧嘴一笑。黎明前了，天色很暗，展晴空却清晰地看清了她毫不掩饰的一口白牙。自信，张扬。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外表沉闷，心中却犹如燃烧着烈焰一般的人了。

        “你笑什么？”展晴空并不觉得自己说的不对。

        “我在笑啊，这里有两只蚂蚁，想要变成那鲲鹏模样，现在就开始担心变作鲲鹏会撑破了天呢！”

        “哈哈！！”

        展晴空难得遇到她将笑话，这番简单直白之语，就像那市井农妇的无知之语，却又带着生活的哲理，最是浅显易懂，不由畅快笑出了声。

        展晴空放下了自身的枷锁，南风也仿佛看到未来之路已经亮闪闪地延伸到了脚下，就等着她急需前行了。

        果然，哪怕暗夜行路，也要看到光明。功法怎么了？实在不行，就自己续写。不管什么功法，不都是人类琢磨出来的吗？

        人生在世，何妨一试？

        两人在此各有感悟，诺诺远远地就听到南风说鲲鹏二字，兴奋地直接踏水而来，扑到桌上。

        诺诺直接端起茶壶，直接张嘴倒了进去，咕咚一声喝完了。然后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看着他那小眼睛里的调皮神色，南风忍不住大笑起来。长久郁色一闪而空。

        两人对视一眼，已经达成了共识。

        不管前途如何艰难，都要踏平一切，寻求永恒仙路。在这终极目标面前，其他的所有都得让路。

        不用为了他人的要求而勉强自己；不用为了他人的不着调惩罚自己；不用为了他人的失败退缩而放逐自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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