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疯狂的食客

7月22日，一个对于普通人来说非常普通的日子，对于张翰一家来说却有着特别的意义。

        今天是他家第一个面馆正式开门营业的日子，也代表着母亲的事业正式起步。

        一大早，很多人还在睡梦之中的时候，1o万响的鞭炮和1oo根二踢脚就被依次点燃，下一刻，爆竹声震天响起，整条大街的注意力都被瞬间吸引了过来。

        光是这些鞭炮和二踢脚就花了不少钱，如果是以往，张建军指不定要多心疼的。但今天他一点都不觉得心疼，站在自家的面馆门外，看着头顶上不断轰鸣爆裂的二踢脚，笑得合不拢嘴。

        面馆门口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在仰头看着天空，看着二踢脚一窜二十几米高，然后在空中轰然炸裂，就连路过的上班一族都停下脚步，一脸好奇的张望着。

        不一会，爆竹全部响完，面馆正式开始营业。

        虽然空气中还有浓浓的火药味没有散去，但这似乎并不影响客人们吃饭的食欲。门口的大牌子上早就写着了，试营业七天，吃面送鸡蛋，数量有限先到先得……老百姓都是喜欢沾点小便宜的。虽然对于面馆送鸡蛋才只送七天稍微有些微词，但一想如果现在不吃，七天后再吃怕是连免费的鸡蛋都没有了，大家又一窝蜂的往里冲。

        其实现在围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平日里早点摊的熟客。大家早就知道了张家要开面馆的消息，对此他们也表示期待。能够在饭店里吃饭谁也不想在大街上吃饭不是？又不干净又掉架子。

        现在好了，张家开了个面馆，从早上6点到晚上1o点都是营业时间，以后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随时来吃，比街边摊强多了。而且面还是那个价，只是鸡蛋不再免费了，那也没关系，大家都吃惯了老张家的面条，味道也都对口，就算稍微贵一点都能接受。鸡蛋什么的，不想花钱大可以不吃，少吃一颗鸡蛋又饿不着人。而且就算吃颗鸡蛋也不过五毛钱，实在是良心价了。

        毕竟有了店铺有了服务员，整体成本都提升了不少，最主要的面钱没变，大家已经非常满意了。

        所以几乎是一瞬间，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客人们就将这个8o平米的店铺填了个满满当当。开放式的厨房中，削面的大师傅和张翰的舅舅开始轮番上手，面条唰唰唰如小银鱼一般投入锅中，随着开水一同翻滚。

        不多时，一碗碗香喷喷的刀削面就被端出来。

        可以搭配的配菜也丰富了起来，有红烧肉，有大肉丸子，有油豆腐，有豆腐干，有鸡蛋，有火腿肠……满足不同口味顾客的需求。而且这些配餐也不贵，鸡蛋免费送就不说了。豆腐干五毛钱两条，火腿肠五毛钱一根，油豆腐一块钱两大块，直径三厘米的肉丸子一个也才一块钱，是纯肉的，吃在嘴里非常劲道。而烧的酥烂的红烧肉最贵，一条一块五，但真的实惠啊，这么大一条红烧肉才一块五，吃在嘴里都往外喷油，别提多香了。

        还有小菜，另一个大师傅做菜的手艺相当不错，肉丸子和红烧肉就出自他手，他还专门拌了好几种小菜，都是时令的蔬菜，并且使出了浑身解数，小菜都调的非常可口。不过这样的小菜是要收费的，一碟子五毛钱，不贵，舍得花钱的人可以买一碟。

        不舍得花钱也没关系，面馆还提供免费的咸菜，有自家腌制的泡菜，还有买来的酱菜丝和萝卜干，味道比大师傅拌出来的当然差了一些，但胜在免费啊。任何年代，“免费”这两个字都是最吸引人的，所以一大盆泡菜还没半个小时就被吃干净，酱菜丝和萝卜干也吃得差不多了。

        张建军连忙给补货，端来一盆新的泡菜，同时给另外两种咸菜续满，但这也还是架不住疯狂的客人们。

        面馆里的客人走了一波来一波，一只忙活到上午九点客人才渐渐的少了下来。

        等最后一个客人也擦擦嘴起身离开后，两个服务员小姑娘率先瘫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喘粗气。

        栾美琴站在收银台后忙的满头大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厨房里的几人更是好像从水池子里直接捞出来的一般，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张建军算是最清闲的一个，只是偶尔叫着炒菜的师傅去帮着添一下小菜，就这还忙的手脚软，可见这一波客人是多么的恐怖了，整整三个半小时高强度的工作，一秒钟都不得闲，是个人就受不了。

        “以前在食堂上班也没这么累啊。”

        来自螺丝厂食堂的大师傅姓刘，张翰叫他刘叔，是个白白胖胖的大胖子，外表倒是和他的职业挺符合的。此时刘师傅也坐在厨房的凳子上，摘下头上的厨师帽，一个劲的扇着风，胖胖的脸蛋和脖子上都是汗水。

        “那肯定啊，咱们在厂子里做饭，做的都是大锅饭，提前做好了往那一墩，就没咱们啥事儿了。洗菜择菜都有人帮咱们做，咱们只需要炒菜就可以了，肯定比这儿轻松啊。就算你以前在螺丝厂削面，也不止你一个人哇，而且那时候吃面的人少，中午休息时间短，人们大都去吃现成的了，谁还愿意等这碗面啊。

        不过今天也确实够吓人的，这些人就好像没吃过面似的，不就是白送一颗鸡蛋么，至于这么夸张吗？好家伙，你们在里面是没见着，外面夹小菜的人都差点打起来，就好像闹饥荒那几年，吃了这顿没下顿似的，都疯了。”

        另一个和栾美琴同厂的，同样姓张的大师傅也是心有余悸的说道。

        他倒是比其他人轻松了不少，但也累得够呛，主要是心累。以前在食堂工作，工人们吃饭前后最多一个小时就全都吃完了，哪像这里，整整三个半小时吵吵闹闹，只是这些吵闹声就让人受不了了，更别提还得做工作了。

        如今他也只能感慨，这8oo块钱真的不好挣。比厂子给的工资多出一倍，劳累程度也差不多多出了一倍，好在他还年轻，还不到四十岁。这要再过五年十年的，给再多钱也不能干啊，他都怕自己被累死。

        两个大师傅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讨论了起来。大家都是厂办食堂出来的师傅，共同语言挺多的。这几天的工作接触之中相互熟悉了不少，关系也渐渐的拉近了一些。

        张翰的舅舅也偶尔插话，三个人就坐在厨房里，那边的面锅还冒着热气，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两个小姑娘这会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三个半小时里她们不间断的各种绕圈，帮着端面和收拾客人离开的餐台，可真是把她们累惨了。好在她们家是村里的，从小都跟着父母干活，身子多少有把子力气，耐力也足。这要是换做城里长大的小姑娘，能坚持一个小时就算不错了。

        面馆的营业时间是上午六点到九点半，十一点半才会重新营业，中间这一个半小时就是个大家休息和吃饭用的，所以现在大家虽然都随意的坐在那里，也不必担心有客人上门。

        中午的时候又是一波客人，比起早晨当然少了很多，起码没那样爆满了。但即便是如此，人还是不少，基本上每张桌子上都坐了最少两个人，而且吃午饭的人比吃早饭更舍得花钱，烧肉和丸子也开始大量的卖出去。这一通忙活，一直忙到了下午两点，总算是到了关门的时候。

        下午五点半还得继续营业，不过这中间时间就比较多了，两个小姑娘和两个大师傅都回家休息去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他们还是第一天遇到，身体不习惯是正常的，必须休息好晚上才有精神。

        张翰的舅舅就在面馆后面的储藏室里休息，那里有一张小床，就是给他准备的。

        饭店里一下空荡了下来，只剩下了他们一家三口。

        张翰是吃过午饭过来的，午饭他和两个助手还有上野悠人一起吃的。他上午要画漫画，所以没有过来帮忙。等中午吃了饭过来，两个小姑娘已经在打扫卫生了。

        等服务员把卫生收拾完离开后，他和老爸张建军这才一起聚到了收银台前，看着老妈在那里算账。

        “快算算，今天这两顿饭咱们赚了多少钱？”

        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开面馆就是为了赚更多钱，现在总算是闲下来了，心里惦记了一白天的张建军，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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