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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三章合一)


ps:好吧,我偷懒了。

        其实在贾玖不曾注意到的地方,早就暗流汹涌了。有道是学好千日难,变坏一日也容易。贾家的风气早就坏了,加上还有个偏心的、一心想改变自己小儿子一家的命运的贾母,就是贾赦已经发卖了大部分的奴仆也一样。

        这些奴才,尤其是那些守夜的婆子,不好好当差也就罢了,半夜里打牌吃酒更是常有的事情。这些婆子,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素质,说三道四八卦新闻更是他们日常的消遣,只是他们既然是守夜的,平日里也在各处当差,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打听什么张家长李家短。而能够为他们提供话题的,除了各方各处丢了鸟笼少了灯烛之类的芝麻点大的事情之外,也就只有八卦八卦各位主子姑娘们屋里的事情了。

        作为最底层的奴才,他们很少不对上面的姑娘们不好奇的。只是,贾玖如今还跟父亲一起住着,照顾着母亲和弟弟,就是他们不顾“百善孝为先”的道德最高标准,也要顾及一下贾赦的感觉。这位老爷可不是那种好说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老好人,一旦触犯了他的底限,那是分分钟举家被发卖的节奏。而他的女儿贾玖就是他心中不可冒犯地禁地之一

        往下,琮三爷跟四姑娘一样,都是不懂事儿的奶娃娃,就是要苛责他们,这些个婆子做不到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也那么硬的心肠。

        剩下的诸位姑娘,都是客人,史湘云、贾元春探春、张氏姐妹,和客人的客人薛宝钗。

        贾赦这里的厨房上就有这么三个活宝。一个是头上隐隐有些白发的干瘪老妇人老葛家的,一个是格外肥胖的几乎胖成了一颗球的庞福家的,一个是有着好手艺高高瘦瘦的成庆家的。老葛家的在贾家伺候了许多年,原来是贾赦原配张氏的陪房,可怜他如今丈夫已经没了,也没有什么儿女。因为煲得一手好汤,故而一直留了下来,也是贾赦这个厨房里面资格最老的人。庞福家的也是无儿无女的寡妇,只有一个弟弟。原来是贾赦的长子贾瑚的长随,贾瑚去世之后,他就被放出去了。如今庞福家的也没有什么想头只希望自己这辈子能够吃遍天底下好吃的东西,然后在美梦死去就完了。至于成庆家的,因为为人谦逊又懂得巴结,一直都是老葛家的的小跟班,倒也躲过了清洗。

        给红叶打下手的就是成庆家的。等着两位屋里伺候的姑娘一走,在后面睡觉的庞福家的就跟梦游一般,挺着鼻子、循着那勾人的香味过来了,后面跟着的一脸淡定、眼底却闪耀着八卦之光的老葛家的。

        成庆家的一见这两位来了。立即就道:“葛姐姐、庞姐姐,是宝二爷史大姑娘每天都点的炸鸡块哦。”

        庞福家的已经扑到那桌子边上,嗅着那诱人的香气,整个人已经彻底陶醉了。倒是老葛家的甚是矜持地在左边坐下,道:“虽然说张家二姐儿做这个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我们姑娘却是从来都不曾点过这道吃食。今儿个怎么这么难得,还让二姐儿屋里的丫头来做这个。”

        庞福家的道:“真的是好香、好香啊。就跟方才小红说的那样,那位宝二爷是个挑剔的,想来这吃食也是一样。若不是他屋里的丫头没有一个会下厨的,只怕他早就让那些丫头下厨了,哪里会让厨房上的人那么辛苦?葛姐姐,我要开动了。若是我有个万一。记得通知我弟弟。”

        老葛家的哼了一声,道:“谁会在这种小东西上面动手脚,最多就是晚上牙疼睡不着觉罢了。回头给你熬一碗凉茶,包你没事儿。今儿个可是来了客人?姑娘忽而吧唧地要了这个?”

        成庆家的道:“听说是东府的小蓉大奶奶和宝姑娘来了。”

        这个时候,庞福家的一僵,吓了老葛家的和成庆家的一跳。只见庞福家的好半天才绽出笑容:“真的是好好吃。二姐儿的心可真巧。将来也不知道哪家有福气得了去。”

        老葛家的哼了一声,道:“你呀,只要有好吃的就好,大家闺秀光会下厨可不行呢。来,我们都尝尝看。这东西为什么让宝二爷和史大姑娘日日都离不了。”

        成庆家的立即递上筷子,道:“还能怎么样呢?油炸的东西火气大,就是好吃也不过是便宜了嘴巴,运气好的没有事情,运气不好的,牙疼是小事,脸上冒痘痘才是大事。更比不得老姐姐的汤,最是养人不过了。只是这香味就是勾人,也难怪宝二爷和史大姑娘这样的小孩子会忍不住。”

        老葛家的夹起一块炸鸡块放进嘴里,嚼了嚼,咽了下去,道:“可不是。不是我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就是我们姑娘也比别人家的姑娘懂事儿、知道养生。你看我们姑娘,从来就不点这个,就是要点心,多数时候要的也就一份熬的稠稠的粥,再加一些茶果点心小菜。哪里像这个,火气这么重。”

        成庆家的道:“可不是。我们姑娘最多也就是在老太太那边陪着老太太用一点,知道这东西火气大,也从来不会撺掇着别人吃这个的。可恼的是那位宝姑娘,在老太太跟前说自己喜欢甜烂之物,讨老太太欢心,一转头又跟着宝二爷史大姑娘吃这个了。今日他一开口就是炸鸡块,还想让二姐儿亲自给他下厨,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庞福家的道:“不是说老太太为宝二爷定下了他么?听说大姑娘也在巴结他,他就是将来的宝二奶奶,我们也总不好对他太过失礼。”

        老葛家的道:“别人这么说你就信啊!”

        成庆家的道:“老姐姐,这话我可不是无的放矢。这两日大姑娘对宝姑娘的态度,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何不可信?”

        老葛家的道:“说你们耳根软眼皮子浅,还真没冤枉你们!我父母就是先头大太太的陪房,我十岁的时候就进来伺候,这一过都是大半辈子过去了。别的我不知道,我们那位老太太我却是知道的。将我们那位老太太当成一般的内宅妇人那是错了主意。”

        成庆家的立即就端上一杯茶,请老葛家的享用。只见他学着那些太太奶奶们的样子,小小地抿了一口。道“我们的老太太,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当初我们太太的娘家好的时候,他对我们太太是极好的,大家都说他京里第一和气的婆婆。结果。我们太太娘家不好了,老太太立即就转头夺了我们太太的管家权,还由着下面挤兑我们太太。别的不说,就说我们去了的大爷,还有前头屋里躺着的如今的这位太太,还有被关在佛堂里的那位,不都是活生生的例子?!对自己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儿媳妇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位宝姑娘还是别人家的女儿。”

        成庆家的和庞福家的立即就上了心,道:“那老姐姐的意思是?”

        老葛家的道:“这个世界上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若是老太太真心想要宝姑娘这个孙媳妇。为何不早早地请了官媒?一直这么含糊着,不过是老调重弹,用宝二奶奶的位置吊着人家罢了。若是这个宝姑娘是真心嫁过来的,那倒还好些,若是有个别的什么心思。只怕老太太会磨得他们家什么都不剩下。”

        庞福家的和成庆家的立即就来了精神:“的确,虽然说着金玉良缘的事儿是传得满府都是,就是东府也都知道了。可是这官媒也没有,婚书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三媒六证根本连个影儿都不见。就是这事儿最后成了,宝姑娘的名声也不好听了,若是不能成,这位宝姑娘怕是只能做妾了。何况说是金玉良缘。可史大姑娘还有个金麒麟呢,又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孙女儿,还是正经的侯府千金,说什么都比宝姑娘更配宝二爷。”

        老葛家的道:“说起来,如今在我们府里寄居的这几位姑娘,史大姑娘是空有身份没有钱。他的父母去的早。史家的状况也不怎么样,他将来的嫁妆只怕也不多。只是他就是没有亲兄弟,还有堂兄弟和堂姐妹,也算是有娘家,而且还不错。宝姑娘正好相反。有钱偏偏没有身份,虽然有个亲哥哥,却是个不中用的。那样的哥哥有还不如没有。他是有娘家还不如没有娘家。若是史大姑娘做了将来的宝二奶奶,将来宝二爷若是出息了,跟史家的老爷少爷们也能够首尾相望互相扶持;若是宝姑娘做了宝二奶奶,宝二爷不但要靠自己打拼,还要给大舅子扫尾擦屁股。你们说,若是你们是老太太,会为宝二爷选择哪个?”

        庞福家的和成庆家的连忙都道:“那当然是选史大姑娘啊。老爷已经明着说了,自己不要老太太的嫁妆私房,将来老太太的东西还不是宝二爷的,哪里还差了宝姑娘的那点子嫁妆。”

        老葛家的自得地笑了笑,道:“所以啊,我看老太太是吊着这薛家,其实是在为宝二爷挑选名媛呢。这位宝姑娘,给宝二爷做二房是够了,可要是做正房奶奶,只怕老太太第一个就摇头。”

        庞福家的眼珠子一转,道:“可是不对啊。虽然国法上并没有明确规定,可是从前朝留下的规矩,官员三十无子方可纳妾。我听说,好几位相国就是无儿无女也守着家里的老妻一个。若是老太太意属宝姑娘做宝二爷的二房,那岂不是说老太太不想宝二爷走科举出去做官?”

        成庆家的道:“那你说宝二爷那种性子,可能够做官?不说别的,就说宝二爷那脾气,还有那奇奇怪怪的论调,他哪里是做官的料子!若是让其他的官老爷听到宝二爷那些论调,只怕当时就惹恼一大片。我看宝二爷将来也只能做名士的。既然是名士,风流什么的,都不过是常有的事儿。”

        老葛家的一敲手里的水烟袋,仰着头,压低了声音道:“那也要他有这个本钱。他那副连书本都不碰的德行,想要做名士?难!名士也是要有真才实学的。”

        贾赦这里的人因为是伺候正经的主子的,加上像老葛家的这样的老人都是经过张氏的调教,对外面的事儿就是算不得门儿清也比原著里那些围着贾宝玉团团转的丫头好多了。至少,在大面儿上,他们要清楚很多,这份见识也让他们在其他地方的仆役面前总是有种优越感。而贾家后花园里的婆子们也多是以这个院子的婆子们的马首是瞻。

        像老葛家的跟庞福家的成庆家的三人不过是这样说几句。其他地方的婆子们就没有这样客气了。这三人话语间还留了余地,可别处的婆子就更加说得厉害了。

        就好比贾母院子里的厨房上人,有轮换着下去休息的,也有守在灶头上随时备着上面传唤的。这日午间。他们也做了两样酒菜,做菜厨下犒劳自己。自古以来,国人就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这些婆子们不能喝酒误了差事,却不能阻止他们八卦的*。这不,说着说着,他们就说到张氏姐妹和薛宝钗的身上去了。

        那钱婆子就道:“要我说,这事儿也不能说张家两位姐儿的错儿。也许人家之前也准备了东西,只是看见了这府里的富贵觉得拿不出手,这才亲自下厨孝敬老太太。这也是礼。而且我听说,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用的是自己的份例。若不是有人在边上撺掇着,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

        秦婆子便道:“正是呢。老太太素来喜欢甜烂之物,这个炸鸡肉火气大不说,那鸡肉若是柴了一点点就容易塞牙。老太太是不会喜欢这玩意儿的。宝二爷和史大姑娘更是金贵人,什么好东西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不过是吃了个一次两次的就丢下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你们说,会是袭人,或者是麝月这些丫头在背后折腾么?借口自己想吃,故意跟我们说是宝二爷要吃的?”

        后面阮六家的道:“什么呀,你们不知道了吧?我家那个小姑子就是老太太屋里的粗使丫头,给鹦哥打下手的。听说。每次都是宝姑娘来了,前头才会叫这个。今日不是老太太跟老爷、大姑娘有话说,只怕宝姑娘还会让我们做呢。”

        钱婆子道:“不是吧?薛家不是顶顶有钱的人家么?怎么这么一点东西都拿不出来,还非要我们来做这个。他们本来就没有身份,若是连嫁妆都没有,那老太太还会看中他那块金锁?”

        秦婆子道:“说是金玉良缘。其实还不知道是金麒麟还是金锁呢。就是金锁,也不止宝姑娘这一块。说他规矩好罢,他追着宝二爷跑。宝二爷在老太太跟前,他也在老太太跟前。宝二爷跟史大姑娘到花园子里玩,他也跟着。说他规矩不好罢。他的架子端得高高的,好似凛然不可侵犯。就跟今天一样,史大姑娘都有些不耐烦了,他在宝二爷跟前打了个转儿,又去了后花园,招得宝二爷在史大姑娘跟前连连出神。若不是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只怕还真被他骗了过去。”

        阮六家的道:“不会罢。宝姑娘也是大家闺秀,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儿?我看你们是看他身份不高,故意找出这样的话儿来欺负人家。”

        秦婆子马上道:“阮嫂子,这可不是我们在编排他的不是,而是事实。他是有钱,可是有钱又有什么用?他们要是真的在自己家里,只要权贵人家派个管事儿的去他们家坐坐,不怕他们不乖乖地拿钱出来。这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可若是次数多了,就是有金山银山也受不了啊。你可别说,这样的事儿,莫说是别的人家,就是周瑞他们都做过。”

        阮六家的道:“这话我倒是相信的,别的不说,周瑞他们的供词上就有。”

        秦婆子马上就道:“可不就是这话。你看,谁家大老远地出门,不事先派人将自家的屋子收拾出来,反而跟亲戚们求告,要求借住的?那位姨太太可是王家的女儿,就是王家舅太太再跟这个小姑子有龌龊,难道不顾名声、乘着自家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将小姑子往外赶?还不是觉得王家舅老爷不在家不大安全,这才跑来我们府里?我们老爷就是再不管事儿,这初一十五还是有资格参加大朝的。”

        钱婆子道:“老话说得好,画皮难画骨、日久见人心。单单看一日的表现也难说他好还是不好,也只有天长地久的,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听说,这位宝姑娘原来是薛家准备了往宫里送的。这装模作样的本事自然不会差。就跟我们大姑娘这样的,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一脸子笑。脚下使绊子,明着是一盆火,暗地里却是一把刀。也亏得如今都分开了,不然。让他们母女两个连了手,就是十个老爷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啊。你看这些日子,大姑娘说是奉承着老太太,可实际上呢,还不是为了银子。就是老太太已经给过两回银两了,可他尤不满足,还盯着这府里的管家大权呢。老太太还叫我们替他瞒着,却不知道我们日后在谁手下讨生活。”

        这个钱婆子的一番话,倒是让另外两人也叹息不已,都道:“可不是这话。老爷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若是日后我们留在这府里。体面就不说,老爷手里宽松,我们的日子也好过。若是去了二老爷那里,一下子从一等神威将军府的奴才变成了五品官员家的奴才不说,二太太也好。大姑娘也好,都不是好打发的。大奶奶看着良善,只是如今却是寡妇,只怕将来也是个将银子看得比天还重的。若是真的到了那边,还不知道将来有多难过呢。”

        三人正在长吁短叹之际,却见刘二家的的进来,连忙道:“刘嫂子。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你闺女可好些了。”

        刘二家的拍拍前襟,道:“还是那样儿。我原来还想着给他讨个差事,却没想到他这么不中用,居然又病了。”

        秦婆子道:“要我说,晚两年进来才好呢。你看这两年,老太太屋里出去了多少丫头。又有多少丫头虎视眈眈地等着进来。过两年,宝二爷也大了,要自己独立的院子,你闺女再进来,岂不是妥妥地进了宝二爷屋里?宝二爷对屋里的姑娘们都是极好呢。若是真能进去。那才是清闲又有钱的差事呢。”

        刘二家的摇摇头,找出自己的围裙系好,口中道:“哪里就那么简单。要我说,我宁可我这闺女去伺候张家姐儿,也不愿意他伺候宝二爷。宝二爷说是对屋里的姑娘极好的,可是谁都知道捧杀从来时杀人不见血的。若是他真进去了,我也只求他能够早早地放了出来,不然,若是宝二奶奶早早地进门了,若是宝二奶奶再厉害一点,只怕我那闺女能够平平安安地出来就要谢天谢地了。倒是张家两位姐儿,说是老爷有意为早去的大爷收为养女。如此一来,他们就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小姐,可不比宝二爷这个五品官儿的次子强多了?”

        阮六家的连忙拉住刘二家的,道:“好姐姐,你是哪里听来的这些话儿!”

        刘二家的道:“你们忘记了我虽然是寡妇,可是我邻居就是老爷的长随。我原来还想过让我们闺女进姑娘的屋里的。三爷如今是小,可小孩子长起来却是极快的。等他再大一点,总不好继续跟姐姐住着,那个时候,三爷要自己的院子,姑娘也会往自己的院子里添人。可是姑娘也好,三爷也好,他们身边早有无数的人盯上了,哪里轮得到我家丫头。”

        阮六家的道:“这话说得不错。不管怎么样,姑娘将来是要大选的。我们姑娘才多大,如今就得了圣上的赏赐,将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大的造化呢。跟着姑娘总是不错的。”

        刘二家的道:“可不是这话。就是不能跟姑娘出去见见大场面,将来为姑娘管着庄子铺子也是好的。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说得那么热闹,我都走到门边了,你们还没反应。”

        钱婆子、秦婆子阮六家的都干笑不已,还是在刘二家的的催促下,说了他们的分歧。

        刘二家的道:“我当你们在说什么呢。若是二太太还是这府里的当家太太,这位宝姑娘就是比现在坏十倍,也有人赶着讨好他、为他说好话、为他扫尾收拾残局,如今二太太被禁足了,虽然有流言说老太太看中了他、有意为宝二爷定下,可是一来无媒无证,二来,老太太我们是知道的,说对他平平也抬举了他,看着就好像是因为他是客人,故而对他客气一二。却不比史大姑娘来得亲近,也不及大姑娘和三姑娘那样上心。三姑娘就是庶出,老太太有好吃的还会叫上他呢。就是有金玉良缘在私底下流传,可是老太太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也没个表示,折腾了这许久,唯一的结果是他自己的闺誉受了损害,别的却是什么好处都没有。要我说,他也不够聪明,就是那样子还使得,偏偏又是个胖胖的壳子,实在是叫人很难不往好吃懒做上面想。”

        阮六家的刚想接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叫:“嫂子,你在么?”

        阮六家的赶紧出去了。不是他家的小姑子又是哪个?

        那丫头道:“好嫂子,你们是不是有大白天地大鱼大肉地吃吃喝喝了?若是让上面知道了,我可保不住你。”

        阮六家的道:“亏你还说呢。进来这么久了,还是粗使丫头,你看比你早一年进来的晴雯都已经是二姑娘身边的大丫头了。就连珍珠也成了宝二爷屋里的第二把交椅。你看你自己,若不是我此次拿东西给你讨好上面,你那里能得上面的姐姐们照应。快别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了,进来罢,我给你留了好东西。”

        那丫头跟着进来一瞧,又是炸鸡块,顿时不高兴了:“嫂子。怎么是这个?这东西油得很,火气也大,吃了嗓子疼。”

        阮六家的道:“你不看看老太太屋里多少人,每人才能分到多少?你不喜欢还有人吃不到呢。我知道自己的手艺有限,可我也没有尝过张家姐儿做的炸鸡块儿,不过是人家怎么说。我怎么做罢了。就是这一点点东西,也是我们老姐妹几个费了许多功夫才弄出来的。你也别不知好歹。”

        那丫头对着厨房里的几个婆子笑笑,又甜甜地问了好儿,这才道:“嫂子,这些日子你也莫要老是做这个了。我们那里有个极厉害的人。什么事儿他那里都有一本帐呢。若是太出格了,我怕会连累嫂子。另外,翠缕姐姐让我来问问嫂子这里有没有降火的东西,不然就是绿豆汤也是好的。宝姑娘一开口,嫂子们是累的慌,宝二爷和史大姑娘却是牙疼舌头疼,仙草冻却是早就吃光了。”

        阮六家的吓了一跳,后面的钱婆子最是伶俐,立即就搬出了一缸来,道:“知道你们这等年纪的小孩子最是把持不住。昨儿做的仙草冻却是没有了,这些却是我们今儿早上起了大早做的。只是还没有冰镇过,你若是能弄到冰那就更好,若是没有,那就请宝二爷和史大姑娘将就些个。若是不吃这个,就只能吃汤药了。一会儿我们再熬些绿豆汤送上去。”

        那丫头连忙应了,与钱婆子挑了两个最大的食盒,将整缸的仙草冻和刚泡好的红糖水装好,叫了两个婆子送到前面去。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个丫头,道:“花大姐姐说,今儿个真是辛苦诸位嫂子了,若不是诸位嫂子早早地准备了,只怕宝二爷和史大姑娘有得折腾呢。这些银钱虽然不多,还请诸位嫂子赏脸收下,回去给家里的孩子买朵花儿戴。”

        刘二家的一看,却是四枚银镙子。他们厨房上的人虽然幸苦,可是却又口服,偶尔还有赏钱,但是多是几十个大钱,或者是一把铜板,这样丰厚的赏钱可是少有的。刘二家的连忙拦住了那丫头,道:“花大姐姐可是极少这么大方呢,是不是出大事儿了?”

        那丫头道:“可不是。自打张家姐儿送上了方子,宝二爷和史大姑娘就吃个不住,饭量也减了。李嬷嬷想了多少方儿都不中用。这不,吃得太多了,上火了。如今李嬷嬷还在骂张家姐儿多事呢。也亏得大家都瞒着老太太,不然,只怕每一个人都逃不过。”

        刘二家的正要问,却见那月洞门后面李嬷嬷正跟一堆婆子说着什么,那些个婆子正连连点头,显然是在附和李嬷嬷的话。刘二家的看见里面有自己娘家嫂子连忙出来,听了一会儿,见李嬷嬷说得越来越不像,他又知道自家娘家嫂子素来是个没主意又喜欢传新闻的,恐自己嫂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赶紧道:“嬷嬷关心二爷,这事儿我们大家都知道。只是那日两位姐儿送吃食过来的时候,嬷嬷不在,不然嬷嬷怕是不会说这样的话。我记得那日我们厨房里阮嫂子的小姑子正好当差,两位姐儿送吃食过来的时候,他亲耳听到老太太说这东西火气大,两位姐儿后来也没有再送了。至于这方子,还是宝二爷跟史大姑娘喜欢,专门问了来,让我们厨房做的。可不是两位姐儿的错呢。”

        站在最边上的一个婆子道:“哟,可不是,我那外甥女儿也是这么说的。还说,本来宝二爷跟史大姑娘也不会吃这么多,是边上有人提起这事儿,才让厨房里做的。是不是啊?刘家嫂子。”

        刘二家的连忙点头。

        李嬷嬷道:“张家两个姐儿也就给老太太请了一回安,后来就没有过来了。他们不可能勾着二爷天天吃这个的。必定是哪个小蹄子勾搭着二爷。若是让我知道了,非禀告了老太太,将他一杖打死。”说着骂骂咧咧地走了。

        刘二家的娘家嫂子看见是小姑子,连忙过来,道:“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刘二家的拍拍自己的围裙,道:“我还能知道什么呢?难道要我告诉你,每次二爷屋里叫我们做这个的时候,不仅史大姑娘在,连宝姑娘也在么?嫂子,这事儿不是我们能管的,还请嫂子多收敛些个罢。”

        那女人听了,吓了一跳,连忙应了,又道:“听说老太太给宝二爷定下了宝姑娘,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刘二家的看了看自家嫂子,道:“罢罢罢,我只告诉你一个,你莫要到处乱说。我们这些奴才也就罢了,左右都是奴才,自己做不得主的。可是我们的闺女若是嫁到了外面,哪个不是销了奴籍,上了良籍,然后找官媒去官府立了文书的。我们这些奴才都知道的事儿,难道老太太就不知道?无媒苟合、奔者为妾,是你不知道还是我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

        刘二家的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嫂子自己裁夺着。厨房上事情多,我先回去了。”

        刘二家的急急忙忙地走了。

        稍晚一点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丫头,却是麝月,他要厨房多做一点炸鸡块,还说是史大姑娘吩咐了明儿个带在路上吃,要厨房卡着时间做好,最好送上去的时候热热的。刘二家的正奇怪,却听见史湘云带着一串地丫头打后花园里回来,手上还捧着一堆青青的果子,说是要泡茶喝。

        刘二家的清清楚楚地听到史湘云那清脆地嗓音:“可惜了,园子里的婆子说,那些葡萄还没有熟透,而且二姐姐早就定下了要用那葡萄酿酒祭祖。不然,我老早就将那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都采下来了。”

        边上有丫头道:“姑娘又来了,那葡萄又不解腻,还不如这个青檬果子呢。就是酸一点,就这样吃是不成的,但是用来泡茶,加一点蜂蜜却是极好的。”那一串地人风风火火地往前头去了。

        刘二家的摇摇头,暗自嘀咕着糟蹋东西,却还是乘着晚饭已经完了,跟其他人告了个假,回家去看女儿了。走到半路上,却被一个人拦住了:“你做得很好。这是我们姑娘赏你的,拿回去给你女儿请个好大夫罢。”

        刘二家的连忙接过那包银子,掂了掂,怎么也有十两,不要说请大夫,就是吃参须也尽够了。

        刘二家的忍不住道:“可是宝姑娘不是……”

        那人道:“这不是你可以问的,你最好忘掉。”说着,那人就借着夜色,打墙角的阴暗处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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