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硬汉的哭泣

战斗仿佛永远也无法结束，数不清的第三集群战士在敌军舰船火力和碎星者光剑交织之下机毁人亡，只剩下满天无主的限制机在空中待机盘旋，等待着其他战士将它们引导归队。更有数不清的限制机因为行动笨拙，或者机主无力操作而导致他们遭到敌军炮火的毁灭性打击，在太空中化成无法回收的废物。

        神鹞机群的众战士也因为第三集群陷入死战而屡屡遇险，腾出手脚的碎星者随手一剑就会轻松地带走十数架不及躲闪的神鹞攻击机。他们既要担心碎星者无法抵抗的凌厉炮火，又要不停规避敌军舰船集群密集疯狂的点阵炮扫射，一大部分战斗机不是带伤坚持战斗，就是被直接打得凌空爆炸，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梦楼，敌军火力太猛，我们挡不住了！”欧冶莲突然在频道中大声吼道。

        “喂，能儿，这就顶不住了？”卡洛斯狂野的大笑声紧接着响了起来，“我可还能再玩一会儿！”他张扬地操纵着自己的神鹞战斗机，在空中一个华丽精彩的滚翻俯冲，将两枚反物质弹凶狠地掷在正在朝他拼命开火的一艘大型巡洋舰的能量舱上方。第一枚反物质弹撞击开了巡洋舰上强悍的能量罩，爆炸的余波粗暴地掀起了敌舰底层的装甲，第二枚反物质弹引了能量舱的大爆炸一瞬间波及了整艘舰船。这艘一直担任着主力远程打击的重型巡洋舰一瞬间化成了灿烂的烟花。

        “又是一架，阿哈，萧梦楼，看看是你的星星多，还是我的星星多！”卡洛斯得意地吼道。

        就在他将神鹞战斗机从低空高高拉起的时候，一道光剑厉光突然从斜刺里窜出来，向他的机身削去。

        “小心！”萧梦楼，于若彤和欧冶莲同时大声吼了出来。

        卡洛斯急切间一拧操纵杆，神鹞战斗机在刹那间急促地扭转了一下身子，光剑没有能够击中他的机身，却把一根机翼和机身侧面大部分装甲一刀削飞。因为光剑巨大的能量波，神鹞战斗机的推进器在高温下开始变得极不稳定，一串串青白色的火花从机舱深处争先恐后地涌出。

        “快弃机！”于若彤急道。

        “在这里？！”卡洛斯难以置信地吼道。现在他正身处在敌军舰船密集炮阵的正当中，无数密密麻麻的激光束，光子束布满了整个天空。即使逃生舱也无法在这个形势下安全逃脱攻击。

        “坚持住，保持度！”萧梦楼飞快地按动着海燕战斗机上的操控键盘，一架口香糖战斗机在半空中突然一个转向，迎着漫天炮火重重吸附在卡洛斯神鹞战斗机的缺口处，用它厚实的装甲替他挡住了敌军舰船炮火的漫射。

        “立刻撤出战团，脱离战斗！”于若彤大吼道。

        “我在努力！”卡洛斯拼命扳动着操纵杆，神鹞战斗机猛地加到最大马力，一瞬间飞到了战团的边缘。

        “不行了……动机受不了了！”卡洛斯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弃机！”帅群驾驶着自己的战斗机一个加向卡洛斯冲去，“我会掩护你！”

        他的话音刚落，卡洛斯的战斗机已经在一阵剧烈爆炸中炸成了一天亮晶晶的碎片。

        “卡洛斯！”于若彤，欧冶莲，帅群和萧梦楼同时惊呼道。

        “群，立刻去看看！”于若彤忙不迭地下令。

        不用她的吩咐，帅群已经冲到了爆炸的现场。只见在一片残骸之中，卡洛斯七扭八歪的救生舱吸附在口香糖战斗机的底层，仍然在苟延残喘。

        “他妈的吓死我了，”兴奋之极的帅群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臭小子你吓死我了！萧梦楼，你的口香糖替他挡住了爆炸，我现在立刻带他脱离战场。”

        “大家一起走，敌人火力太猛，我们的弹药也用完了，立刻撤退！”于若彤当机立断地下令道。

        “第三集群断后，将所有蛛网射出去！”萧梦楼号令道。

        “是！”

        迎着满天的炮火，数万枚旋转翻飞的金属链球劈波斩浪宛如天罗地网一般席卷向乘势冲杀过来的碎星者集群，令他们心有余悸地暂时放缓了脚步。

        “我们走！”看到敌人追击的势头一顿，萧梦楼立刻果断地下达了撤退命令。

        卡洛斯的救生舱被帅群的战斗机牵引着从弹射窗口进入了用于休整的太空母舰，三个集群的将士纷纷聚集到休息舱中等待卡洛斯的消息。萧梦楼，于若彤，欧冶莲和帅群在第一时间来到医护人员的抢救现场。救生舱舱门被救援人员用合金钢钳拉断，帅群一脚踢在门板上，将它踢到一边，不顾脚上传来的剧痛，将身子钻进救生舱内。

        卡洛斯的身子深深陷在救生舱凹进去的夹缝里，血水从他的鼻孔，嘴角和耳角仿佛泉水一样奔涌而出，将他的太空服染出一大片血红色的污迹。

        “噢，伙计，”帅群的眼中猛地一酸，疯狂的悲痛感莫名其妙地席卷了他的全身上下，“你看上去不错，没有缺胳膊断腿，只需要休息休息，第二天又是一条好汉。”

        卡洛斯双目无光地看了他一眼，身子一阵扑簌簌的颤抖：“噢，伙计，我感到自己好像被大象踩了一脚。”

        “救护兵，快来！”帅群猛地将身子缩回去，用手按住自己的脸，将眼睛狠狠挡住，最利用抖的声音嘶吼道，“他被卡住了，快把他弄出来。”

        救护兵连忙大声呼唤着激光切割机械人，将扭曲成一团的救生舱从中间切割成两半。当救生舱从中间裂开的时候，帅群抢在第一个冲到卡洛斯的身边，和萧梦楼一起吆喝着123的号子，将他小心地放到救护兵推来的磁悬浮病床上。

        “咳咳”卡洛斯剧烈地咳嗽着，鲜红的血液喷溅在帅群和萧梦楼的脸上，看上去怵目惊心。

        “伙计，坚持住，我们立刻把你送到康复箱中急救，你能挺过来，你是最棒的。”帅群紧紧抓住卡洛斯的右拳，泣不成声地嘶声道，“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一起去第三集群，去驾驶新作战系统，去杀碎星者。”

        “我肚子里象着火一样，但却觉得好冷，我看不清了，群，你在哪儿？”卡洛斯满脸焦急地在胸前摸索着，一双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

        “我在这儿，好兄弟，不要放弃，别担心，我们会救活你，我们停电了，所以你才看不见，不要担心，我们还有备用电机，足够给你做手术，你会活下来，是吗？梦楼，我们会救活他，是吗？”帅群求助地向萧梦楼望去。

        看着卡洛斯渐渐苍白失色的面孔，萧梦楼忍不住泪如泉涌，奋力扭过头去，咬紧牙关，不一声。

        “我……我不想死，我的时候还没有到……。”卡洛斯颤抖着咬紧牙关，拼命抓住帅群和萧梦楼的双手，“我感到我的好日子还没有结束，你们还欠我一场胜利后的庆祝派对，美女，啤酒，甜面圈，还有美女……，我说过了吗？”

        “你说过了，美女，兄弟，我会为你找一打美女，你想要什么样的？亚裔的？北欧裔的？拉丁裔的？本土的？外省的？”帅群的眼泪已经在脸上奔流成河，“只要你想要，就算是国际明星我也给绑过来。”

        “冰岛……，我还没有和冰岛的美女……，”说到这里，卡洛斯的全身开始痉挛颤抖，嘴巴焦急地张开着，似乎想在最后关头吸进一口气，“我还没有打下过碎星者……不甘心……”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子突然一僵，所有的颤动和抽搐在突然间停止了下来，仿佛冥冥间的一个至关紧要的开关被人切断，一切生机和活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卡洛斯，卡洛斯！”帅群用力摇晃着卡洛斯的肩膀，想要将他的老伙计唤醒。

        “他昏过去了，救醒他，快，老伙计，醒一醒，现在不能睡，一睡就醒不了了！”帅群用力摇晃着卡洛斯的身子，“救护兵，快来救他，快！”他俯下身子，用嘴对准卡洛斯的大大张开的嘴唇，拼命地吹着气，接着用双手按住卡洛斯的胸膛，用力地震动着。

        “起来，该死的，起来，不要睡过去，我们还有大仗要打，我们还有派对要举行，不要放弃！”帅群此刻已经近乎疯狂。

        “群……”萧梦楼走上前，用手用力按住帅群的肩膀。

        “你给我滚开！”帅群一拳打在萧梦楼的脸上，将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墙上，“他还没有死！难道你们还看不见吗？他还在那里坚持，他想活下去，他不想死！用力啊，老伙计，他们都想看死你，看你的笑话，起来给他们看看你的志气！”

        他狂地按揉着卡洛斯的胸膛，幻想着让战友已经僵硬的肺部重新开始转换氧气，周围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休息室内寂静如坟墓。

        一声脆响从卡洛斯的胸膛处响起，一根雪白的断骨从他的胸前穿出，刺破了帅群的手掌。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帅群从疯狂中清醒了过来，这一瞬间，他整个人软绵绵地坐倒在地，双手紧紧攥住头上的黑，旁若无人地失声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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