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颠倒世界

[本章字数：3229　最新更新时间：2015-03-02  10:10:32.0]

        听到这个声音，侍卫站在那里拿着鞭子不知是打还是不打。

        炽千云一脸无奈的看着辰爵走了过来，道：“大将军，你看这……”

        辰爵抬头望了望被吊挂着的霁初，她此时像一只蜂蛹一般在树枝上晃荡。目光却完全没有在这群人身上，而是在眺望着湖水。就好像跋扈的公主、凶悍的侍卫、无奈的炽千云以及刚刚到来的自己都不存在一样。

        是怎样的心境才能让她这般的不在意？连他的到来都没有惹得她的半分注目吗？他的心不禁紧缩。

        见到辰爵来了，公主一脸委屈的扑到他的怀里。辰爵的身体被她扑得一颤，双手展在身体的两侧，也没有抱着她的意思。

        就这么僵了半天，她终于从辰爵的怀里出来了，仰着头梨花带雨的对辰爵说：“哥哥你要给我做主，他俩合伙欺负我！”

        辰爵把着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拽开，却又很温柔的歪着头问道：“哦？怎么欺负你了？”

        公主指着挂在树上的霁初，愤恨的说道：“这个下贱坯子，她诬赖哥哥有断袖之癖，这若传出去还得了？哥哥你一定要重罚她，把她的腿打断！”

        炽千云听了不由得吞了口吐沫，偷偷瞄了一眼辰爵，辰爵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将目光轻轻的扫向霁初。

        霁初还是那般淡淡的望着湖水，似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

        辰爵将目光又落到了炽千云的身上，炽千云见他那淡淡却冰冷的眼神浑身一僵，突然感觉脊背发凉。

        辰爵对公主笑笑，道：“她说的没错喔！”

        公主瞪大了眼睛，略带惊恐的问道：“哥哥……什、什么意思啊？”

        辰爵用余光瞥见了霁初颇为惊愕的看向了自己，他的嘴角微微勾起：“我确实是喜欢千云喔！颖儿会介意吗？”

        “怎么会？哥哥你说谎！”公主这回真的急了，她含着眼泪高喊，“哥哥答应过只爱我一个女人的！”

        “千云他……不是女人……”

        公主的情绪却开始失控了，她捶打着辰爵的胸膛，不停的喊着不要不要。辰爵就那样任她捶任她打，不还手，却也没有安慰她。

        直到公主捶够了打累了，他才将目光收回来。

        公主抽泣着，低声问道：“那……你们，谁上谁下？”

        霁初愣了。

        炽千云愣了。

        辰爵也愣了。

        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静默而诡异。

        “说啊！谁上谁下啊！”公主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次。

        辰爵愤怒的看了一眼炽千云，炽千云此时连眼皮都不敢抬了。

        “哥哥？”

        “我上他下。”这四个字几乎是从辰爵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炽千云一个巴掌糊在自己的脑门上，闭着眼睛心说，哎呦我的天呐这以后还怎么活啊！

        公主大哭着跑远了。

        炽千云感觉这一辈子的名誉都在这一刻给毁了，他操着那副破锣嗓对辰爵抱拳道：“大将军，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您多陪陪公主吧，属下这就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跑。

        辰爵回头对身后的侍卫道：“把她放下来。”

        “别！”

        霁初的阻止令辰爵愣在原地。

        “颠倒的风景别有一番韵味呢！”霁初仍旧晃荡晃荡的望着湖面，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刚刚逃过一劫，反倒是像在欣赏美景。

        “我家乡的学堂，有一门课，叫体育课。”霁初没理会辰爵，自顾自的说着，“小时候我特别害怕上这门课，因为老师让我们倒挂在单杠上的时候，我都爬不上去。”

        辰爵吃吃的听着这些似懂非懂的话，凝望着倒挂在树上的这个女孩，青丝垂在头顶，眼光清亮地映着湖水，就像是她的眸子里也有一潭湖一样。

        “做不到老师要求的内容，就要罚站。我那时宁愿罚站也不想倒挂着。”霁初继续道，“可是现在，被这样五花大绑的倒挂在这，看着周围的风景都是倒过来的，才发现，其实无论正还是反，都有它的美。正面的美来自于它的规规矩矩，反面的美来自于它的叛逆不羁。”

        听罢，辰爵翻身一跃，也倒挂在树枝上，和霁初并排看着湖面，一派迥然的风景令他也定住了目光。

        他交集过的女子不在少数，却从未见过这般洒脱的女孩。感觉她就像是一只鸟，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却又可以融入任何一个地方。

        “那你现在喜欢正面还是反面？”辰爵突然问。

        霁初侧头望了一眼辰爵，狡黠的一笑，她没有直接回答辰爵，而是说道：“其实你知道吗，男人和女人并不是两种相反的性别。”

        辰爵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这个，有些错愕的望着她。

        她继续说道：“他们更像是一个人的两只手，相似却并不相同。这风景也是如此，正的反的都是那般风景。所以，就如该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这个问题一样，哪有绝对的呢？”

        辰爵这下终于明白她这话的意思了，敢情是想告诉他，她其实并未因为他有断袖之癖而有所介怀。他一翻身跃下了树枝，直径走了。

        “喂！把我放下来再走啊！”

        “你再挂一会吧！”

        见辰爵已经走远，霁初只好自娱自乐的念着：“空山新雨后，自挂东南枝。欲穷千里目，自挂东南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自挂东南枝。两只黄鹂鸣翠柳，白鹭自挂东南枝。人生在世不如意，不如自挂东南枝。天生我材必有用，各种自挂东南枝……”

        霁初不知道，听着她那自挂东南枝的诗，辰爵一直淡如雪水的面容浮现了难以名状的美丽笑容。

        被福管家从树上放下来之后，霁初就直接回了书房。

        中午辰爵应该是陪公主不会来了，晚上说是要设宴也不会来，那么自己两顿饭就只有盘子里这四块玫瑰酥了。

        “哎……”霁初叹了口气，这就是做下人的命运啊，连三餐都保证不了。

        正在她看着玫瑰酥发呆的时候，厨房的下人端着一盘盘的菜进来了。

        “咦，大将军中午好像不回来吃吧？”霁初纳闷的说道。

        下人回答：“大将军回来吃的。”

        正在霁初翘着嘴觉得一下午的自由时间就这么泡汤了的时候，大将军一身淡黄色的长衫慢慢悠悠的从门外进来了。

        辰爵一如既往的坐在桌案前，拿起一本书，边看边吃。一般的情况，霁初都是站在他的身边看他的碗见空，便会夹起他平时爱吃的填进去。可是今天他只看书，不吃菜，翻好几页才吃一口，霁初只能在边上弯着腰擎着筷子。

        早上一直到这个时候粮水未进，霁初是又饿又渴又累，放松下来的时候胳膊上的鞭痕也开始嘶嘶拉拉的疼了起来。

        渐渐的，霁初的额角就见了一层细汗，眼看着辰爵根本就没吃几口，这样下去他何时才能吃完呢？果然是在怪自己今天戳了他的秘密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霁初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但是为了早点脱离僵在这里的苦海，她还是喏喏的对辰爵说道：“那个……对不起……”

        辰爵也没抬眼皮，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什么对不起？”

        “我……我今天，把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给说了。”

        “哦。”辰爵轻轻的将书放下，用他那修长好看的手端起了茶碗，轻轻的啜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道，“你倒是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要么，我去公主那说我今天都是顺嘴胡说的，大将军没那癖好吧！”

        “怎么，你那两条腿在自己身子下面放烦了，不想要了？”

        “那，那怎么办呐？”霁初觉得这辰爵打她骂她一顿倒是好，现在这波澜不惊的，反而让她心里发毛，这会她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那大将军罚我吧。”

        “罚你啊……”辰爵摸着下巴轻轻道，“你这两条腿怎么也值个二十年工钱吧，一会去福管家那签个二十年的卖身契吧。给我像现在这样当二十年的侍读。”

        卖身契……

        “那个，大将军，我给你干活绝对不会有怨言的，所以……卖身契就……”

        “随你。”

        辰爵淡淡的两个字却像是千斤大石一般令霁初的后背感到一阵压迫。她感觉现在辰爵像是比刚才更加不悦了。

        “大将军，其实我也是为了不让公主打炽将军……”

        他将筷子扔在桌上，站起身子，道：“我不是罚你道出这件事，而是罚你认为我辰爵是攀龙附凤之徒。”

        说罢便一阵风一般消失在门口。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想法的？”空气间流动着霁初错愕的低喃。

        天呐，这他都知道，那霁初你岂不是在他面前一览无余了？！

        木讷的将目光从辰爵消失的门口移开，一桌子的饭菜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帘。仔细一看全都是她爱吃的东西，饥饿令霁初顿时把辰爵说的话都忘了，她拽起筷子就开吃。

        一顿胡吃海塞，桌上好几个盘子都见底了。她摸了摸小肚皮，心想肚子填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坐在窗子边的躺椅上，她仰头看着夏末午后的阳光，它顺着半开的窗子流淌进来，倾洒在她的身上。暖而不热，越发的惬意舒适。她眯着眼睛，有点昏昏欲睡。

        “霁初姑娘？”

        不知道睡了多久，福管家轻轻的呼唤令霁初睁开迷蒙的双眼。

        “嗯？”她含含糊糊的应着。

        身边是下人们将碗筷端下去的乒乒乓乓声，还有福管家那浑厚低沉的中年男子声，霁初这下是彻底醒了。她眨了眨眼睛，看到福管家一身黑色的布衣满面笑容的看着她。

        她倐地坐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困惑的和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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