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邬家

传闻蚩尤统治南方的时候，山林水泽中的魑魅魍魉、妖魔鬼怪见他们本领高强，便纷纷前来投靠，蚩尤野心勃勃，占据了涿鹿之野，并与黄帝展开大战，正在黄帝节节败退之时，一些鬼怪拥有先知的能力预测蚩尤必定大败，于是与一些鬼怪逃离了蚩尤的军队，后来蚩尤果真大败，存活的鬼怪们都遭受牵连，逃离出来的鬼怪无处安身，却遇到了在人间游荡的女魃，女魃为他们除去诅咒，但是已经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女魃也无能为力。再后来，这些鬼怪们逐渐形成了一个部落名为天门。后来这些鬼怪们的后代有一部分不开智，凶猛好斗，见人吃人，遇魂吞魂，天庭便派下一位鬼仙——阴师剿灭天门。阴师遇到一女，名唤阿纨，为天门收养的凡人，为天门求情。阴师不忍心，因此便在三界寻来七位奇人异士，共同建立了“清野”清野镇压住天门，后来那里建成了很多小部落，经由统一，便出现了现在的度衡规。

        那七位奇人异士也分别成为了度衡十门之中的七门。

        此后，阴师也因违背天意，受天雷地火之酷刑，剥去仙体堕落鬼道，终日与鬼怪为伍。

        许镜子再翻了一页，下面就是各种度衡规的野史了，一连翻了六七页才找到关于“玄玉”的介绍。上面附有一张图画，一块圆形黑玉，上面雕刻着镂空的梼杌图腾。

        画上有一行歪七扭八的字体，不过依稀能认出来写的是“我叫邬简，我会写字。”

        “这是你四岁穿开裆裤那会儿非要在我书上写东西。”许镜子指腹划过那一行丑字，笑了笑“还是那会儿好玩。”邬简是许镜子看着长大的，虽说许镜子没老婆更没谈过恋爱，邬简把他当哥哥，他把邬简当做自己的小儿子。邬简小时候有些迟钝，四岁的时候才刚刚回走路说话写字，许镜子也是在他四岁的时候来到他身边的。许镜子一直听说邬家的小公子是个傻子，见了面之后才觉得这孩子真她妈的是个人才。

        四岁刚刚学会走路，就满大街跑，跑就算了，路上几条比四岁的邬简还大的大黑狗趴的好好的，邬简非得踹两脚，也幸亏那狗通人性，没叼走他。刚刚学会说话后，一句“他妈的”见谁骂谁，初次见到当时须家的上一位掌门的时候，笑嘻嘻的，极为可爱，人畜无害，谁见了都想抱一抱的样子，用着稚嫩的声音开口来了一句“你他妈的吃饭了没？”邬简他爸脸气的铁青，于是许镜子就被罚抄了十二遍邬家家规。

        “玄玉，大灾之物，可得阴师之力，召尸见鬼，易遭反噬。”邬简读出照片下的两行字。

        “召尸见鬼？曲邈拿这玉有什么用呢？”许镜子合上了笔记，递给罗盼山叫他放回去。“据我所知，曲邈本是曲老爷子捡回来的一个孩子，认作了孙子，是个凡人。”

        许镜子和邬简看向云昭，云昭反而不紧不慢的喝了杯酒，再缓缓倒了一杯，放下手中的酒盅，才开口“——不知。”

        邬简不是很关心曲邈的目的，只是很在意“阴师”和“玄玉”家族里的秘密他想知道，但是又不方便询问家里人。他老爹多疑又聪明，对自己儿子也了如指掌，问他一句话他大概就能猜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还有个活了很多年的九世祖，行踪飘忽不定，也联系不上。实在没人问了，邬简就自己偷偷跑到了邬家的藏书阁中。

        四周高架耸立，古书堆满书架，一番壮观之景。藏书阁的书太多太多，邬简找不到他想要找的书。他想起来他小的时候误入过藏书阁，还找到了一处通往地下的机关。

        于是邬简便小心翼翼的穿过几条狭窄的小路，来到墙角趴在地上，在书架底部摸索着机关。突然碰到了一个环形卡环，一拉，便听到一阵机关运行的机械声，再回头墙角处已经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

        邬简弓着腰，拿出手机来打开手电筒照着前方的路。走下楼梯，邬简才勉强能站直身子，走过这段楼底，便豁然开朗。

        底部是一个类似石洞的地方，石壁上凿出大大小小的洞来摆放书籍。石洞里长明灯的火花跳动着，这里很静，静的能听到邬简现在紧张不安的心跳声。

        ——好像有人。

        似乎有人正藏在后面，步步紧逼。

        霎时间，一道寒光刺来，冰凉的匕首抵在了邬简的脖子上。借着灯光，勉强看清楚面前是和十四五岁的短发女孩，浓眉大眼好生漂亮，眉间若有若无的一股狠戾之气。

        “银屏。”深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那是邬简。”伴随着翻书声。

        面前的女孩把手中的匕首放下，看了邬简一眼，便转头离去。

        邬银屏。邬简是第一次见到她。白家与邬家世代通婚，她的母亲就是白家人。邬银屏从小就被接进白家训练，白家有一套训练体系，极其刻苦，而邬银屏十四岁就通过了白家的训练体系被评价为“优秀，并且超过白家绝大多数人。”白家的训练体系大多都是二十多的时候才能通过，邬银屏虽然不是年龄最小的，但却是最顺利就通过的。

        邬简不禁上下打量了一番邬银屏。他们两个反而形成了一道鲜明对比。一个废物，一个精英。

        “姐，你怎么在这儿？”邬简连忙朝深处的女声走去。

        “这不是为了你专门来查东西吗？”邬若笑道。一手拍在地上摞了半人高的书。“我从曲皖那里了解到他们的目的。都在这里了。”

        邬简想了想曲皖是谁，随后才想起来原来是曲邈的那个属下。那女人不是一直嘴紧吗，邬简不屑的一笑，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这玄玉曲邈拿了有什么用呢？”邬简问。

        “曲邈的野心一直很大，吞掉曲家之后，他下一个目标就可能是天门。天门是靠阴师之力镇压住的，解封天门自然也需要靠阴师。不过现如今这种力量被封印在玄玉之中，曲邈要是想吞并天门，那就会借助玄玉的力量。”邬若答道。“十门相安无事甚久，倘若曲邈真的是想吞并天门的话，那就糟了。”

        “我去杀了他。”邬银屏双手环胸抱着一把长剑。

        “恐怕很难。”邬若拒绝。“家主已经请教过掌权大人了。上边说，走一步看一步。”

        “掌权大人是什么意思？”

        度衡规除了度衡十门以外，还有一个总得掌权人。不过掌权人一直是个称号，从来没人见过，尤其是邬简这些新生代们，一直以为掌权人不过是上五门掌权的一个幌子。

        “大人说，叫你跟着曲邈，走一步看一步。到底怎样，也只能听大人的，阴师和玄玉的介绍也没太多用处，这一堆书我想你也不愿意看。”

        “还是老姐懂我。”

        “忘了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邬简一愣，突然想起来这个地方藏的都是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家里人不曾告诉过他这个地方，邬若负责管理家中的图书，知道这里情有可原，邬银屏是邬家护卫队里的一员，知道这里也情有可原，只有邬简不该知道这里。

        邬简一笑，说：“摸索摸索就摸索出来了。机关做的不隐蔽。”邬若也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赶他出去了。邬简临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两本册子，是什么邬简没仔细看，回了铺子才看到册子的名字。

        一本叫做《群仙录》一本是一册手记。

        翻开群仙录的扉页，扉页上写着“妖魔鬼怪收录册”才发现这是一本天门妖怪名称的收录册，堪比山海经。

        另一本手册则比较有意思，就是一个日记本，写了一些作者在山中遇到的一些趣事。有意思的是，这本书的作者好像是个神仙，说自己犯了错，被贬下凡间，只有功德圆满后方可重回天庭。

        有一页上是一幅画。画着两个人，一人拉弓背剑，一个饮茶作诗。下面一行小字“钓诗钩，不夜侯”

        云昭看到后，解释说，那个拉弓的是他，写字的是他师尊，画这副画的，就不记得是谁了。

        “钓诗钩？”邬简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难怪你爱喝酒。”

        今日阳光大好，邬简给花架上的花们浇了浇水，松了松土。然后又给池塘里的锦鲤撒了把鱼食，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听着收音机播放的昆曲——倒像是养老。

        罗盼山为了自己五十的工资依旧在收拾被砸的稀巴烂的铺子，许镜子也被邬简踢去收拾。只有云昭和邬简在院子里漫无目的的晒太阳。

        邬简看了一眼云昭，他总觉得云昭穿许镜子的衣服不好看，于是决定去给他买衣服，罗盼山也没自己的衣服穿，于是决定透支工资去买衣服。

        白色长宽袖的衬衫，云昭穿着，清新脱俗，买了。绣着红色爱心的白色卫衣。云昭穿着朝气活力，买了。灰色连帽衫，云昭穿着冷酷无情，买了。改良的仙鹤云纹丝绸唐装，买了。针织毛衣，买了，黑色风衣，买了。

        突然路过女装区，发现了一条青色的修身长裙。突然想云昭穿上会是怎样的，看了两眼又想起了他的佩剑，便忍了下来。云昭一直目视前方，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他学习能力极强，只是看了几眼手机的用法，他就能够开机，输密码，打电话等一系列简单的操作。

        一圈下来，邬简累的不成样子，还顺手给罗盼山买了几件。虽说罗盼山不丑，但是个云昭一对比，就显得有些丑了，挑衣服的时候总觉得他穿上哪里不对劲，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脸不对劲。

        云昭简直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邬简大气，直接把男装那一排按着云昭衣服的型号买了下来。许镜子哭诉自己都没这待遇的时候，邬简把车钥匙在他面前晃了晃。这辆车是许镜子看上很久的一辆了，一直没钱买，邬简大手一挥，直接就给他买了下来，然后许镜子每月的工资从三万三克扣到了二百五。

        三个大男人逛街真的很少见，买这么多东西的更少见。他们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每人身上的东西满满当当，不知道的还以为打劫了哪家商场呢。

        这样的生活大概过了两三天，曲邈便又出现在他们眼前。正是傍晚，邬简从老宅往当铺走。因为吃撑了，打算溜达回去，许镜子和云昭都没在身旁。

        曲邈突然突然出现在邬简身旁，邬简怕他来寻仇，大气都不敢喘，于是两人一言不发的走了一段路。

        “下一次的缝隙在莫知涯上，不知道邬小爷还有没有兴趣随曲某同往？”曲邈背着手跟邬简有，远远一看两人真的像是散步的感觉，而不是这种绑架威胁的感觉。

        “我愿意啊，可您拿假凭卡逗我，哪有让我白给您干活的道理啊？”

        话闭，曲邈点点头，他的一个下属便拿来了一沓支票。曲邈填了一张撕给邬简。

        “这样如何？”

        “这怎么好意思呢？”想起邬若说的走一步看一步，自己也只能答应他。于是他咧嘴一笑，从曲邈手中抽出支票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又装作万分为难。

        “邬小爷。”曲邈请邬简上了车，车上邬简紧紧靠着车门，远离他。“你长发的那个仆从，能不能转给我？”

        长发的仆从？云昭？邬简一愣，连忙道“他不是我仆从，您自己问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你了，反正我是把他当祖宗供着。”

        曲邈笑了笑“他可是折了我十多个下属，才勉强把他带去莫知涯。”

        莫知涯是清野的一处空地，距离市区比较远，平常不会有人路过那里，更何况大半夜里。那本来是个清冷的地方，今夜那里却是灯火通明。

        一排排人都西装革履的站在一颗巨大的槐树下，邬简看了颇像不法分子交头的场景。

        专门有人给云昭搬了一张椅子，云昭坐在那里正在擦着自己的剑，他雪白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血迹。

        众人站着，云昭坐着，有些许突兀。在这么一个环境下，云昭清冷的气质不太想是□□头子，反而像是藏在□□中的卧底，成功上位一般似的。

        也没说什么，许镜子坐在地上昏昏欲睡，邬简找了一圈也没见到罗盼山，后来许镜子告诉他他被曲邈的几个鬼怪手下给吓晕了。邬简数了数除了他们几个人外，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人，还有几个个身上负伤。

        “老板，须家来人了。”

        曲邈闻声，点了点头，便见黑暗中大步走来一人。那人穿着一件白西服，风姿秀逸，脚步轻快，脸上挂着春风细雨般的笑。

        “不用担心，我一个人。”那人笑道，走道邬简面前，与曲邈握了一下手“曲爷。”

        “越渡使大人怎么有兴致来曲某这里？”曲邈警惕的打量了一下他，脸上却挂着一个尊敬的笑容，看不出一点儿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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