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赵氏药堂

武蟒12年。

        南瀛洲。

        石头城内。

        天边才刚刚破晓，街上便一阵铜锣声响。

        豆腐铺的柳如茵，轻手轻脚地将自家二楼的木窗开个小缝，从缝隙间向楼下瞧去。

        此时，豆腐铺的对面门市，赵氏药堂门口，两个身着麒麟铠，腰间挎一把清月刀的人，正神情紧张地相互耳语着。

        柳如茵一眼便认出那二人是城中府衙的捕官，燕武和龙决。

        只是这么早，他俩来到此处，不知所为何事。

        原来，燕武今早刚到府衙，便见昨夜打更的老叟前来报案，说是城南的赵氏药堂出事了。

        这老叟年纪六十有余，身子孱弱，孤寡一个，幸得府衙照顾，给他安了打更的差事。

        昨儿下半夜，行至南城赵氏药堂门口，见堂门虚掩，觉得蹊跷，便推门而入，却被眼前景象吓得瘫坐原地。

        直到燕武踏进药堂内，才明白那打更老叟口中的惨况。

        地上都是黏糊糊的液体和残肢断臂，空气中非常浓烈的血腥味，越往里走，越触目惊心，地上，墙上，都被血染，俨然地狱一般。

        龙决是个新人，第一次见此血腥场景，显然有些招架不住，便转身跑到门口，哇地吐了起来。

        “嘿嘿，没用的玩意！”燕北低声骂了一句。

        不过燕武虽经办过许多案子，但他确实也是第一次见此惨烈场景。

        查看了一圈之后，他蹲在了一具女尸面前。那女尸尸身还算完整，致命伤在心口，燕武将女尸翻转过来，便见那心口已被贯穿，伤口的边缘却有些发黑。

        “真是古怪！”燕武心里暗道。

        正常利刃造成的伤口，通常会在人死亡六个时辰以后，才会出现尸斑和紫黑色的伤口。

        但当下，尸体还有些余温，就此推断，尸体死亡时间应在寅时。

        可是距此刻也不过才一个半时辰，可伤口为何却泛着诡异的黑色？

        燕武缓缓站了起来，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正当他想再去查看其他尸身伤口，是否也有此种特征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乱的马蹄声。

        待燕武快步走到门口，才发现门口赫然来了一个重要人物！

        “拜见小王爷！”燕武来到那人骑的高头大马面前，拉着龙决便跪了下去。

        坐在马背上的人，竟然是当今蟒王的亲侄子，小蛮王，蒲礼！

        这小王爷神情冷峻，看都没看燕武二人，便右脚脱镫，轻轻一跨，潇洒一个转身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轻松落地，动作干净利落。

        小王爷年约十七八，身高八尺，身材壮硕玲珑，一身金白相间的蟒袍，凸显了他的身份。

        他身后跟着五六个武士，黑纱遮面，一看便知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你二人且退去，这案子我们黑涧司接了！”

        这小王爷虽说年纪不大，但言行举止异常沉稳，他对燕武二人说完，便快步走进那药堂，那几名武士紧随其后。

        走在最末的一名武士转身看了一眼燕武，便将堂门重重关上。

        堂堂蛮王之子，当今蟒王的亲侄子，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远离京都几千里的边陲小城内？

        且不说这命案才发生不久，燕武等人前脚也是刚到，这小王子便后脚赶来，难道黑涧司真如传传闻中一般，可日行万里？

        这神秘莫测的黑涧司可是灵鹫司的上属机构，从前江湖上也多是耳闻，鲜有人见到过。

        燕武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觉得身上有点发冷，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他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堂门，又朝楼上看热闹的柳如茵点了点头，便拉着龙诀返回府衙。

        半道上，就瞧见府衙曹师爷领着老仵作从前边缓缓跑来。

        “不好意思啊，燕爷，来晚了来晚了。”老仵作一脸歉意。

        “不碍事，情况有些复杂，咱们暂且先回去吧。”燕武说完，见曹师爷二人满脸不解，才又将刚刚发生的事都说与他们听。

        “我想那伤人的刀刃上，应当是抹了剧毒，看样子，凶手是不想留下一个活口啊！”老仵作听燕武说完，便饶有所思地推测道。

        “剧毒？果然！”燕武一惊，其实刚才他也怀疑那伤口是沾染上了毒物，只是还未来得及进一步佐证，便被小王爷一行人打断。

        “师父，您看这个！”原本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龙决，这时从腰间扎带里摸出一块玉质令牌，交到燕武手上。

        “青云门的令牌？”燕武接过令牌，一脸不可置信，只因为令牌上赫然镌刻着一个墨色云字。

        而他曾经和青云门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令牌是青云门弟子身上佩戴的。所以对这令牌甚是熟悉，不像是假的。

        “我在门口一只断手中寻到的，费了好大劲，才掰开那只断手。”龙决又补充说道。

        龙决这小子，胆子虽小了点，但是机灵得很，原本家里是卖猪肉的营生，想着他能继承家里的肉铺。

        可是这小子，偏偏就想当武士，最后家里拗不过他，便花了不少银子打通关系，才给他寻了个捕官的差事，让他跟着燕武，打打下手。

        这令牌他原本想留着，看看能不能当点零花使使，但这起案子明显不简单，他也不敢把这令牌留下，怕日后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索性就交给了燕武。

        虽然不知道这令牌是真是假，但若真是青云门的令牌，那这起命案，所牵扯的范围可就广了。

        “既然这事被黑涧司一把揽了过去，咱们也就别管了，这年头，不该管的躲远点吧。”曹师爷是个聪明人，怕燕武再钻牛角尖，便好意劝道。

        就在6年前，京都大街小巷的墙上，一夜之间都被贴满了一首叛诗。

        这首诗无题，只有四句,"紫星高悬东胜洲，九鼎魂满破王侯。无量武尊还不够，杀王弑神踏天穹。"

        只因诗词太过大逆不道，蔑视王威，蟒王大怒，命天镇司协同灵鹫司四处血腥镇压。

        致使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多是无妄之灾，却有太多人无辜丢了性命。

        这场暗无天日的人灾连坐之广，时间之长，一度让百姓如同惊弓之鸟，噤若寒蝉。

        而燕武之所以来到这石头城，也是受人牵连所致。

        燕武望着手中的令牌，五味杂陈，看了看曹师爷，便点点头。

        尽管他心中此刻疑惑重重，挺不得劲，但也只能就此作罢。

        这时天已大亮，街道上也渐渐喧闹了起来，小商小贩，都开始了一天的营生。

        柳如茵像往常一样，开了店门，但因为她一大早看热闹，豆子也没来得及磨，好几个汉子站在她门口排队等着，就为买她的豆腐脑。

        她边忙着手上的活，边时不时朝对面的赵氏药堂看去，但药堂大门紧闭，无声无息。

        而门前的几匹黑马，也早已不知去向。

        将龙决他们三人打发回去，燕武一个人坐在如意茶楼上，嚼着一盘葱姜炒的豆子，就着一壶毛茶，陷入沉思。

        几杯茶下肚，燕武恍然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便丢下几粒碎银，出了茶楼，急匆匆往城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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