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玉骨一脸漠然地转过头，盯着大昭国师藏在雪白鲛绡面纱后的如画眉眼。“你不是一直都唤我作妖？”

        国师依然在笑，边走边漫不经心地击掌，藏在雪白面纱后的眉目隐隐绰绰。“啊，可是你今天，终于肯现出原形了。”

        玉骨嗤笑。“原形？”

        就连他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原形是什么。

        国师这样说，不过诈他。

        但国师一点诈他的自觉都没，反倒胜券在握般，撮唇吹了声口哨。哨音尖利，各个蒙面刺客都纷纷拿出怀里的一样物什。

        玉骨皱着眉头扫了一眼，见那些刺客们拿出来的居然是枚骨头做的陀螺。

        “收！”

        国师这次不击掌了，清凌凌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森寒杀机。

        玉骨一瞬间瞳孔微缩。

        铁蒺藜罗网就在那瞬间兜头彻脸地落下，网住了玉骨。

        玉骨拼命挣扎，纤柔十指刺出凌厉的绿芒。一条条绿芒缠绕铁蒺藜网，却发出叮铃铃的异响。

        在罗网外，无数个白骨陀螺飞旋成影。

        “……你！”玉骨气到七窍生烟，兜头彻脸地被铁蒺藜网罩住，不得不奋力扒拉开罗网，冲罗网外的国师怒道：“你这叫胜之不武！”

        “九嶷山历代修道。”国师见他落网，不紧不慢地走上前，淡声道：“这制妖一术，也是九嶷山所传。怎么，你不服？”

        “你放我出去！”玉骨奋力挣扎，永远漠然厌世的脸终于崩裂，金莲花玉冠叮地一声坠地，墨玉般长发被妖灵震荡，飘扬于半空。“我于大昭国无害，我毕生所求者，不过一人。你放了我！”

        “放不得。”国师依然一副冰冷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眉目隐在鲛绡软面纱后，一袭秾紫色法袍坠在身后曳地足有尺余长。“你所求者，我尽知。可你不该坏了大昭国国运！”

        国师声音突转凄厉，厉声吩咐左右：“将他捆了，带回国师府！”

        -“是！”

        -“喏！”

        蒙面刺客们纷纷答应着，七手八脚地用铁蒺藜网缠住玉骨，锁了他，扭送着推往国师府。

        国师弄来的那些人骨陀螺大约是专门克制妖族灵力的。玉骨挣了几次，都挣不开束缚。他将长眉一挑，薄唇微张，惯来厌世的脸上突然间生动。“你到底想要怎样？”

        国师沉默。

        玉骨盯着国师那张永远藏在面纱后的脸，冷笑道：“你要杀了我祭天么？”

        国师捏紧了玉白色拳头，半晌，从齿缝里恨恨地迸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从来你心里头，就只有他！”

        “……嗯哼？”玉骨挑眉，略有些意外。

        国师却仿佛已经自知失言，再不肯开口了。一挥手，清凌凌地道：“将这妖物带回国师府，本国师要……亲自将他锁入镇妖塔。”

        “镇妖塔？”

        玉骨整个妖都炸了毛。“梵天净！你莫要欺人太甚！”

        国师名叫梵天净，或他从九嶷山下来后一直自称叫作梵天净，总之，时日渐长，世人都习惯了他叫这个名儿。

        只是从没人敢当面喊出这个名字。

        国师拳头捏的咔咔响。顿了顿，清凌凌地环顾四周，吩咐那群刺客：“给我堵上他的嘴！”

        一个冰冷粗糙的铁嚼头罩上玉骨纤柔脸面。刺客手大，力道也粗糙，替他罩嚼头的动作丝毫不留情面。

        玉骨被堵得眼底瞬间泛出泪。

        这回轮到大昭国国师施施然地笑了。“生而为妖，你不是早就该料到今天这样的结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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