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混沌法阵

　　场景又在君无则和云清澄的深情拥吻中无形的变换。

　　圣殿之外，云清澄刚刚睁开的一双绝美的眸内泛出骇人的寒光。

　　君无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整个世界好似忽然倒转。

　　天与地模糊不清，万物失去了初色，一切如回归混沌，强烈不安的预感，顿时笼罩在云清澄和君无则的心头。

　　自那圣殿之中，若无尽的浪潮般，涌出超脱了世俗之外的力量，神圣而诡异。

　　“混沌规则阵。”

　　一瞬之间，如同世间生灵合声的低鸣，艰涩难懂的咒言笼罩寰宇。

　　于此同时，近在咫尺的圣殿消失不见，某种不可抗拒的吸附力，将云清澄和君无则两人生生拉入完全陌生的未知空间。

　　像是眨眼一瞬，又仿佛过了千百个世纪。

　　不知多久后，云清澄这才缓缓睁开双眸，朝着四周打量。

　　是绿荫，铺满了整片古谷的草地。

　　“这是……”

　　一旁，君无则也回过神来，目光内充斥着怪异之色，朝四周打量。

　　这样的场景变换，就是君无则这六界冥尊也受不住哎。

　　云清澄看着忽然再次变换的场景，喃喃轻语：“似乎是某种规则阵法。”

　　“规则阵法吗……”君无则若有所思，旋即，冥灵凝聚，爆发出若烈阳般的光泽，毁灭之息，震动天地，在君无则这股力量之下，连那虚空都好像会随时破碎。

　　“这？！”

　　许久后，君无则面色顿变，如果仅仅是规则的力量，凭他而言，绝对能够破去。

　　可现在的情况却并非如此，冥灵不足以抵抗这股神秘而恢弘的伟力。

　　“是混沌……最为原始的规则力量，也是世间的力量之源。”

　　云清澄沉吟片刻，旋即说道。

　　混沌，乃是万物之祖，也是力量的起源，攀附在混沌中的规则，单纯的力量，想要将其击破，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你是说，灭世之神掌握了混沌的力量？”

　　君无则眉头轻蹙，如果灭世之神掌握规则的力量，他们要如何与之对抗？！

　　云清澄思考良久，最终摇了摇头：

　　“混沌是无形的，也为本源之力，是诞生了一切的祖力，不会被任何存在所掌握，混沌又是一种无形的规则，任灭世之神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掌握混沌，否则，他又何必大费周章，直接使用混沌之力，将你我击杀，岂不是方便。”

　　听云清澄的解释，君无则也十分赞同。

　　“既然如此，混沌便应当为纯粹的阵法力量，并非是死阵，只要顺从规则，你我还是能够从此处离开。”

　　君无则何其聪明，一言道破其中玄机。

　　君无则刚想所有行动，面色却是徒然一变，四周有着极为伟大的规则之力，只能在方圆十数里的范围内活动。

　　而不仅仅是君无则，云清澄也很快意识到严重性。

　　“这……就是混沌的规则力量吗……力量的源泉，万物的祖上……真正超脱了世间力量范畴的极限，混沌……规则。”

　　君无则一声叹息，他心中明白，想要婆阵而出，只有遵守规则，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永远迷失在混沌之中。

　　在这股混沌的规则力量之下，任你是谁，也难以抗衡。

　　面对混沌法阵的强大，君无则和云清澄很是识趣，在这古谷之中修养生息，巩固自身修为，不会妄想去同混沌的规则力量对抗。

　　否则，她和君无则，最终只能迷失其中，或许，这就是灭世之神的祭出此阵来的目的。

　　混沌规则，是公平的，他属于最为古老和原始的大道，只要不违背规则，妄想打破规则，便会有生路，反之，后果不堪设想。

　　………

　　一年

　　两年

　　三四年。

　　云清澄和君无则在这古谷中，也不知究竟度过了多少难以忍受的时光，起初，云清澄还会计算年约，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忘记了时间的概念。

　　偶尔有会口吐人言的飞鸟路过，口中叽叽喳喳喊着：

　　“青草啊，枯萎了五十次，又生长了五十次。”

　　“青草啊，枯萎了七十次，又生长了七十次。”

　　………

　　“青草啊，枯萎了九十次，又生长了九十次。”

　　直至那只会说人话的飞鸟再一次路过，他欢呼着叫道：

　　“青草啊，枯萎了一百次，又生长了一百次！”

　　君无则和云清澄对视一眼，沉默无言。

　　“我们困在这里多久了。”

　　许久后，云清澄的眸底，一片平静，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焦急和浮躁。

　　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位平和宁静的少女，一颦一笑，不争世事。

　　“青草枯萎了一百次，应该是……”

　　君无则的话还未说完，云清澄颔首，露出令他心醉的笑意：

　　“那就是一百年了。”

　　的确，青草枯萎一次，过了四季是一年，青草枯萎一百次，那正巧是一百年。

　　云清澄和君无则两人，进入这混沌阵法中，已经过了一百年的时间。

　　“虽然我们在此处过了一百年，但我总觉得，规则阵法中的时间，同外界不一样。”君无则道。

　　“嗯，我也感觉到了。”云清澄说道。

　　话音刚落，这一方天地，忽有低沉的古钟声响起，像是穿越万古而来的天音，令人心神一振。

　　随着古钟声，四周混沌规则的力量愈发薄弱，至多十几个呼吸的功夫，伟大的混沌规则力量，终于消失不见。

　　“规则力量……消失了？”云清澄满脸惊喜：“倾城，你感受到了吗，混沌规则之力消散了。”

　　他等了一百年，整整一百年！在这一百年内，他不知有多少次想要同那狗屁混沌规则拼了，但最终却忍了下来，他不想永远迷失在这里。

　　而然，在一百年后的今日，终于……混沌规则之力终于消失，他和君无则恢复了自由身！

　　君无则很快便恢复平静，凭他的聪明，自然知晓，这一百年，仅仅只是一个开端，之后会发生什么，都还是未知之数。

　　“没那么简单，只有这四周的混沌规则力量消散。”君无则淡淡道：“一切，仅仅是开端。”

　　君无则眉头深蹙，刚刚进入这混沌规则阵，他和云清澄两人便被四周的阵法困了整整一百年，如果这一切仅仅还只是开端，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

　　混沌规则散去之后，云清澄又多在此处停留了数日。

　　这一百年的时间，磨平了她的性子，自身实力，也因心性的改变有小幅度的提升，心性上的转变，对于某种意境层次的力量，也有所领悟。

　　这，就是混沌。

　　翌日晨初。

　　君无则带着云清澄朝着朝着古谷内走去，随着深入，君无则总觉得耳畔不经意间会有诡异的歌声响起。

　　起初，君无则还以为是因为被困了百年，导致幻听，可到了最后，这歌声愈发凄惨，令人不寒而栗。

　　“倾城，你听见了吗。”君无则看向云清澄，如果真的是幻听，那么云清澄应该不会听见。

　　“嗯。”云清澄颔首，表示自己也能听见。

　　“小心一些，这深谷之中，十分不凡。”君无则开口提醒，一丝不详笼罩心头。

　　大约半刻钟后，君无则和云清澄来到一处溪流边，这里便是歌声的起源地。

　　“倾城……”君无则看向虚空，面色微微一变。

　　不必君无则提醒，云清澄在第一时间已经发现。

　　虚空之上，站立着某位绝美女子，绝美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

　　裙裾翻飞，翩翩起舞，散花水雾百灵裙，一颦一笑，摄人心魄，虽是风情万种，却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寒意。

　　“他在看，我便舞，他笑起来像骄阳，却说我冷的像块冰……经年不知情，我问君，君在哪？君在哪？”

　　歌声停止，那绝美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像是初初长开的少女，深情的看向虚无，动作轻抚，很是温柔。

　　下方，云清澄和君无则两人面面相觑，那女子……似乎在自言自语，对着身边的虚无……

　　“敢问……”君无则看向虚空上方的女子，疑惑开口。

　　而然，君无则这一开口，却是彻底惊扰了女子。

　　一瞬间，女子温柔的笑意敛去，不安、恐惧、愤怒、悲痛，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负面情绪，在女子眸中浮现，猛然间，女子双眸化作雪白，若冬日寒雪。

　　下一秒，自虚空中，降落寒冰，仅仅一瞬，仿佛进入最为忍受的严冬季，整个世界被寒冷所覆盖。

　　“这一次……你还能用你的温暖，来融化我的冰雪吗……我好想你。”

　　女子落下血泪，这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是何等伟力……”君无则四周冥灵凝聚，笼罩自身和云清澄，将寒冷笼罩在外。

　　云清澄，黛眉轻跳，本是平静无波的心，再生涟漪。

　　“没有了我的太阳，要这寒雪何用……要这冰魄何用……我要这天下，又有何用……相思君，君在哪，我便在哪……”

　　徒然之间，寒雪蔓延，笼罩天地，大地被冰封，天上地下，只剩无尽的寒冷。

　　天地之间，只剩下无尽的寒冷，一切都埋葬在冰雪中。

　　云清澄打量虚空上方的女子，眸中泛出诧色，这股冰雪之力，实在太过骇人，在这寒冰之中，却夹杂着一种让云清澄感到熟悉的力量。

　　明明是刺骨的冷，却好似糅合了一股淡淡的暖意。

　　“还我骄阳！”女子一声怒喝，散发着无尽寒意。

　　“这似乎并不是混沌规则的产物。”云清澄看着疯癫的女子，微微皱眉道。

　　“清澄，我在这人的身上感受不到真实的体魄，更像某种媒介魂力……”

　　君无则看着云清澄，眼神之中透着一种猜测。

　　犹记得，云清澄从九层梦境归来之时，在九层梦境之中，她见过了众多神明的残念，眼前的女子所拥有的力量极为强大，已经超越了正常强者的概念，更像是……

　　“神力？你是说神的力量……可神明都已经陨落，混沌规则阵内，怎会有活着的神。”

　　云清澄心中有些疑惑，可是君无则的猜测又让她无法反驳，不仅仅是君无则有这样的感觉，就连她自己也在心中产生了同样的疑惑。

　　眼前这女子所施展的力量之中，有太多熟悉的感觉，亦如她在九层梦境内，见过的那些神明的残念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女子已经陷入了疯癫，而九层梦境里的神明却依旧保有着自己的意识。

　　“云清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和你之前在九层梦境里见过的神明一样，只是残存的执念，并非本体。”君无则沉下眼眸冷声道。

　　就再君无则和云清澄猜测着对方身份的时候，那女子却突然间发出了刺耳的吼声。

　　“是你们杀死骄阳！”

　　女子眼中寒芒闪烁，自虚空落下，朝着云清澄和君无则两人冲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君无则周身魔灵迅速攀升，将这冰雪世界带入黑暗之中。

　　云清澄金眸微微一眯，单手赫然间抬起，一股金色的纯净神力自她的指尖飞出，加持在君无则的魔灵之上。

　　轰隆隆！

　　刹那间，两股超越极限的伟力疯狂碰撞，像是那太古时代的巨兽颤抖，又如同两颗偏离轨道的陨星，狠狠撞在一处。

　　下一刻，天地间涟漪不断，肉眼可见的滔天气浪朝着四面八方扫去，远处的山脉、河流，在气浪的冲击之下，土崩瓦解。

　　在冥灵和金色神力的冲撞之下，那女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扭曲而痛苦的神情，眼底的那一丝疯狂，也在这一刻消散了些许。

　　“神……力？”

　　在两股强大力量的撞击下，那股纯净的神力却在悄然间拂过了女子的灵魂，她微微一震，眼中的疯狂之色逐渐褪去，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攻击，她依在某块碎石旁，面色煞白，气息极弱，盯着云清澄和君无则她捂着胸口。

　　“是灭世之神……派你们来的。”

　　女子的声音之中，充满了仇恨与憎恶，灭世之神三个字，犹如从齿缝中挤出来一般。

　　云清澄和君无则相视一眼，云清澄当即上前一步道:

　　“我们并非是灭世之神的手下，只是被这混沌规则阵吸入其内罢了。”

　　“是吗……原来如此……”女子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丝自嘲：“谢谢你们，否则，我在这混沌规则中，不知要迷失自我到何时。”

　　“你究竟是谁？”云清澄对女子的身份，十分好奇，方才施展的神力，货真价实，能够肯定，她也是一位神明，至少曾经是。

　　女子微微垂下头，敛去了双眸之中泛着一股哀愁，她的嘴角嚼着一抹苦笑道：

　　“我叫寒冰，为冰雪之主，世俗之人称我为寒冰女神。”

　　女子不徐不疾：

　　“当年，我的挚爱烈阳神被灭世之神所杀，将他的神躯和神魂囚禁在九层梦境，我踏遍世间，终是找到灭世之神，奈何敌之不过，被混沌规则阵囚禁……在混沌中，我不知度过多久的岁月，神力和神躯逐渐腐化，只剩下这最后一丝执念……”

　　听闻女子所说，云清澄一声叹息，久久无言。

　　原来她的感觉并没有错，寒冰女神的气息和九层梦境之中的神明相通，只是，她被困在在阵法中多年，神智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如果我们能够离开混沌，定会斩了灭世之神，还世间一份安宁。”

　　云清澄眯了眯眼睛，双拳微微握起，她或许无法体会寒冰女神在混沌阵法之中这么多年的痛苦，可是单是从灭世之神的所作所为，就已经触及了云清澄的底线。

　　灭世之神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他毁掉了多少幸福，又创造了多少痛苦？

　　“你们会出去的。”

　　女子有些艰难的站起身，嘴角的苦笑忽的淡去了一些，她的眼眸在此刻变得异常明亮而坚定，她看着云清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柔美的笑容：

　　“我的执念，在混沌中度过太久岁月，也正是因为这份执念，倒沾染了一丝混沌之力，并在体内炼化，当做让我清醒的报答，这份力量，便是赠与你们，这也是我……最后能尽的一份力。”

　　云清澄微微一愣，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感觉。

　　寒冰女神，为了救自己所爱的神明被困多年，最终却落得神魂俱灭的结局，她所说的送他们出去，只怕是也要抹消了她这最后的一份执念，和创世之神他们一样，彻底消失在这世界之中。

　　寒冰女神好似看出了云清澄的迟疑，她的笑容更加温柔，不再似冰雪般寒冷，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和解脱。

　　“我虽然不曾见过你，但是我方才却感受到了你身体里纯净的神力，那股力量，让我有些陌生，也有些熟悉。”

　　“我曾经，受到过创世之神的恩赐。”

　　云清澄眼眸微微低垂，九层梦境，九位神明，他们贡献出了最后一丝神力，只为将她遗失的力量激发。

　　她或许无法吸收他们的神力，可是他们却在她的力量之中残存了些许属于他们的气息。

　　这，大概就是寒冰女神觉得熟悉的原因吧。

　　寒冰女神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出来，“原来是创世之神……难怪我会觉得熟悉，犹记得，当初那一片乐土……现在终究成了梦境……”

　　是梦，是真，终究成空。

　　言罢，自女子雪白的双眸中，迸射出两道混沌伟力，还不等君无则和云清澄回过神来，两道混沌之力，已融入他们的体魄之中。

　　“我能之所以还能够残念不灭，也是因为这一丝混沌力量……如今，我已清醒，可我的骄阳，却不在了。”

　　女子身形逐渐消散，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

　　寒冰女神看向远方，好似在寻找那一抹遗失了半生的影子。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任在……与君舞长天，独舞君一人……轻声叹，经年乱……我在君已远，我来君不在……我问君可冷，君在我便在……君在哪，我便在哪……”

　　一声难以言喻的悲笑，伴随着两行血泪，寒冰女神的残念，彻底消散。

　　当寒冰女神的残念彻底消失的刹那，混沌之中，片片雪花纷纷落下，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是那雪花，落在身上，却透着一股冷意，绝望的冷，那是她终其一生，也无法寻回的执念。

　　云清澄看着飘落的雪花，缓缓的抬起手，任由雪花落在掌心，一点点融化，看着掌心的水渍，她骤然间握紧了手掌。

　　“你的这份仇，我帮你报。”

　　君无则无声的站在云清澄的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紧握的拳头，“所有的债，总有清算的那一天。”

　　“灭世之神想将你我彻底困死在混沌规则中，到头来，不但未将你我困死，反而让我们实力有所提升，甚至因为寒冰，获得一丝混沌力量……这世间，还是有因果存在。”

　　云清澄双掌摊开，细微的混沌力量逐渐浮现，她的眼底也在此刻浮动出了一抹彻骨的冷意。

　　这一报，她终究是要百倍奉还的！

　　“轰！”巨大的声响，如同洪钟滔滔。

　　两人的混沌之力，将这天通了个窟窿，顺着空间的破碎间隙，终离开混沌规则阵。

　　从混沌阵法之中破空而出，出现在云清澄他们面前的，却是前一刻刚刚倒下不久的大批侍卫，那些挡在圣殿入口之外的侍卫，已经是倒在了血泊之中，他们的血液尚未干枯，仿佛……云清澄他们不过是往前面踏了几步罢了。

　　“果然，这混沌阵法里的时间是虚无的。”

　　云清澄眯了眯眼睛，他们在混沌阵法里被困了那么多年，却没有想到，冲出混沌阵法之后，时间却好像仅仅过去了眨眼的时间一般。

　　君无则微微点头，混沌阵法中的一切宛若梦境，若非他和云清澄保持着同样的记忆，当真要以为那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不过……身体里奔涌的力量，却是真实存在着的。

　　“我现在，很想看看，灭世之神见到我们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君无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让灭世之神算计了这么久，终究有一记是灭世之神算错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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