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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吾皇万岁(一更)


  新帝齐元灏闻言,忽然脸上神情一冷,脱口道:“他说什么?”

  “啊?”那亲兵被他骤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

  之后,这亲卫兵很是不安的定了定神才又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北越太子殿下越子良的原话道:“他就说是他的那把刀虽然快,却不是随便就会给什么人用的,还说是威远大将军将军不够资格跟他对话,请您过去。”

  新帝齐元灏的嘴角隐约扯了一下,手指弯曲压在桌面肩上轻轻的叩了叩,思考越子良这样说的用意是什么,究竟是真的洞悉了自己的意图,还是只是,信口开河危言耸听旁敲侧击。

  齐元灏觉得,自己的计划应当是天衣无缝的才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越子良发现呢?虽然心下怀疑,但齐元灏还是暗暗地压下了心里的疑虑。

  “殿下——”眼见着时间在点点滴滴的流逝,那亲兵再次忍不住的开口催促。

  而不知何时,新帝齐元灏的面色已经冷沉了下来,带了丝丝冷肃的凉意,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最后终是不再迟疑,自案后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守在帐外的禁卫军首领一愣,赶忙进去取了他的披风,一边小跑着去给他披在肩上,一边大声吩咐,“备马!”

  新帝齐元灏挡开禁卫军头领的手,自己手指翻飞将披风系好,翻上了马背。

  而禁卫军统领知道新帝齐元灏此行的意图,所以觉得齐元灏这样的行为其实很是不妥当,但是皇帝的行为和决定又哪里会由得下属去置喙的?

  因此,虽然禁卫军统领觉得此举不妥,却也不敢多言,只就招呼了侍卫跟上,一行人风驰电掣般奔出新帝齐元灏入住的府邸,奔出宣北府的城门,往前面两军对垒的战场上去了。

  虽然前面耽搁了不少的时间,可是战马疾驰的速度却是极为迅速,毫不拖泥带水,不多时,就远远的就见前面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林立,铠甲雪亮,日光下晃的人眼花。

  “让开,都让开!”那随行的禁卫军统领扯着嗓子喊,人群中就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新帝齐元灏直接策马而行,奔到了两军阵前。

  之前他并没有在军营中公然露面,见过他的本来也就没几个人,这会儿见这人在万丈荣光的笼罩下奔袭而来都是意外非常。

  而威远大将军被挟持,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职位稍高的几人认出他来,纷纷跪伏参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前面几个将领领头,之后那些小兵自然都是跟着跪拜下去的,万军阵前,瞬间拜倒一片,在无数人的顶礼膜拜声中,裹着暗金披风的东周新帝齐元灏于万众瞩目之下突兀的出现,风采卓绝。

  东周军中因为新帝齐元灏的突然出现而起了巨大的骚动,却唯有最前面的辇车这边依旧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挟持着东周威远大将军的越子良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目光冷肃的看着别处,听那一片马蹄声款款而来。

  众所周知,东周新帝齐元灏少年英才,心高气傲,和中庸昏聩的先帝大不相同,据说手腕了得,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王朝继承人,东周因为齐元灏的接管而变得野心勃勃。

  例如这一次的绑架事件,只从这一点上来看,就绝非等闲。

  东周新帝齐元灏越过众东周士兵和将领的朝拜,从队尾打马而来,姿彩飞扬,目不斜视,却是远远的就看到万军丛中醒目飞舞的一片绛紫色的衣袍。

  而北越这边,则是大多心惊,东周来人,竟然是东周新帝齐元灏。

  越炎始料未及,呼吸也不由的跟着一滞,虽然他和他父亲杨亲王其实是知道东周新帝齐元灏来了军营,但是却从未想过这新帝齐元灏居然真的会亲自露面。

  东周新帝齐元灏打马到了近前才停,先是看了眼越子良,又再扫视一圈那辇车周围密密麻麻撑起的长枪,皱了下眉头道:“对北越的太子殿下如此无礼,难道就是我们东周的为人之道吗?”

  东周新帝齐元灏的呵斥使得一众亲卫无比的懵逼,难道,那北越的太子殿下挟持了他们的将军,他们还不应该这样吗?

  难道,还要让他们对着这挟持了他们主子的北越太子以礼相待不成?一众威远大将军的亲卫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得已,一群亲卫将目光移向了威远大将军,毕竟,威远大将军才是他们的直系主子,他们得顾及到他们直系主子才行的。

  威远大将军看一群亲卫看向自己,却什么都没有表示,,因为,这愚蠢的威远大将军也是和亲卫一样认为的!

  难道,这北越病弱太子如此羞辱自己,自己还要对他以礼相待?这他么的算是哪门子的礼仪?

  然而,这威远大将军很显然是没有想到新帝齐元灏的心情的,齐元灏说话那一群亲卫一点儿都不听,反而一个个的都去看那威远大将军的脸色。

  看到此情此景的弟子新帝齐元灏觉得自己借越子良和北越皇室的手去收拾这威远大将军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是,心里暗搓搓的这么想想也就罢了,新帝齐元灏的想法却是不能够公之于世的。

  因此,新帝齐元灏暗搓搓的压下了自己的想法,再次呵斥那群威远大将军的亲卫到:

  “都没有听到朕说话吗?还不快将北越太子殿下放开!”

  听到新帝齐元灏再次呵斥,士兵们终于迟疑着纷纷撤了手,却也还是在那辇车周围戒备,不敢轻易散开。

  这会儿威远大将军是真的红了脸,虽然喉咙被云清澄用长枪抵着不能随意活动,但是这威远大将军却是四处游移着目光,怎么也不肯直视新帝齐元灏的。

  好一会儿,威远大将军才咬着牙尴尬的开口道:“陛下恕罪,是末将无能,丢了您的脸面!”

  然而,还不等新帝齐元灏做出反应,越子良就已经先一步开口道:“威远大将军对东周皇帝陛下还真是忠心耿耿。”

  东周年轻的帝王眼中闪过些许微光,嘴角噙一抹淡淡的笑意,这才把目光定格在了越子良清绝风姿的身上。

  不过也并没有多少打量,只就闲闲说道:“太子殿下特意叫人传信,不是说有话要和朕细说吗?现在朕来了,你可以先放了威远大将军了吧!”

  听闻东周新帝这样说,北越太子殿下越子良的唇角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坦然对上他的视线:“皇帝陛下还真是难请呢!之前在您军中,本殿邀见您不肯赏脸,偏偏要摆开了这么大的阵仗,到这里相见。而且是这位威远大将军对本殿无理在先,皇帝陛下觉得本殿就是这么好说话的?随随便便听您一句话就可以将他放了?”

  很显然,越子良并没有一丝一毫要放人的打算。

  而在一旁一直观察着形势的威远大将军,早就忍不住了,只对越子良道:“你——!”

  威远大将军自认为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征战沙场将近二十年,还是头次受到这样的侮辱,简直就是已经突破了威远大将军能够忍受的极限。

  而东周新帝齐元灏的目光之中却不觉多了几分冷意,凉凉道:

  “威远大将军他是有不对,冒犯了太子殿下,朕代他向太子殿下赔个不是就是,再有什么,朕也一力承担,你先把人放了,咱们一切好说。”

  他的语气薄凉,神情也显得极为散漫,仿佛十分着急越子良放了威远大将军的样子,但是怕是只有新帝齐元灏自己才知道他有多希望越子良直接将威远大将军杀死为他亲自执掌兵权扫清障碍。

  “这么看来,皇帝陛下倒是位难得体谅下属的好上司了。”越子良莞尔自然是猜到了东周新帝齐元灏的心思,撇撇嘴,似是有些无聊的将手中长枪稍稍转了转。

  那枪尖本就离的威远大将军的喉头极近,这么一动之下,虽然没有触到皮肉,却分明能叫人感觉到森冷的寒气擦着皮肤表面划过去了一样。

  枪尖的冰凉触感使得威远大将军的浑身僵硬,为了不在下属跟前丢尽颜面,只能强力支撑着不叫自己有任何的异动。

  东周新帝齐元灏看着眼前这个传闻之中十分病弱命不久矣的北越太子殿下,越子良话里的暗示他十分明白,眼下这样的情况,便是叫他的心里升起浓浓的烦躁情绪来。

  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齐元灏的语气便就明显有了几分不耐烦:“不废话了,你到底想要怎样?”

  “呵……告诉我,北越朝中你的内应是谁!”越子良先是哂笑一声,而后又严厉道。

  虽然知道和这东周的人一起合谋谋算自己的命的是杨亲王,答案是关于越子良这一路的行踪,却是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越子良说着,就又玩味的勾了嘴角,斜睨一眼:“你东周军中的事情不关我事,但是北越的消息本殿却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而后,越子良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也不在意北越的奸细到底是什么人了,忽然笑着对大周新帝齐元灏说道:

  “又或者,皇帝陛下,希望这天下人都知道您的心思是多么的玲珑,多么的谋略高超?”

  听越子良这样说,大周新帝齐元灏原本不甚在意的脸色忽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凝了下来。

  不说是黑成了锅底灰,反正那脸色总归是不好看的。

  见此,越子良顿时就来了更大的兴致,东周新帝齐元灏只黑脸不说话,越子良就继续道:

  “既然皇帝陛下是不打算告诉本殿我北越的奸细到底是什么人,那看来皇帝陛下就是选择将您的心思公之于众了?”

  而后,根本不给东周新帝齐元灏反应和拒绝的时间,越子良就又嘴巴不停的接着说道:

  “皇帝陛下的计谋可真的是太令人佩服了,暂且不说是走了什么路子和我北越国内的人合谋将本殿掳走,意欲断我北越皇室后路,呵……”

  越子良到底是没有当着北越和东周两军将士的面说出来那和东周新帝齐元灏合谋的北越人其实就是位高权重的杨亲王,毕竟,家丑还是尽量不要外扬的好。

  而对于说出东周新帝齐元灏的心思则是就没有那么大的顾忌了,越子良继续说道:

  “只不过,皇帝陛下绑了本殿过来这东周的军营,只怕是还有别的意思吧?”

  随着越子良越往下说,东周新帝齐元灏的脸色变得愈发的差。

  “你明知道这威远大将军只是有勇无谋的蠢货,所有的军功都是用命拼来的,却还放任威远大将军过来这我们北越的杨亲王世子对阵,呵,威远大将军必败!”

  “届时,只要威远大将军一死,东周军中群龙无首,必定大乱,皇帝陛下您既然在附近微服私巡,非常时期直接收回威远大将军的兵权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被越子良挟持的威远大将军听了这番话也是心中凛然,震动不已,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锦衣华服的东周新帝齐元灏。

  而一个隐秘至此的计划被人抽丝剥茧的剖析出来,自认为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东周新帝齐元灏的脸上的颜色自然也不会太好看。

  就好像,遮羞布赫然被人撕下,将自己最为不堪的一面暴露在人前。

  杨亲王的儿子越炎倒是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一副事不关己乐的看戏的样子。

  然而,越子良怎么可能会让越炎就这么舒舒服服的看戏呢?

  就在东周新帝齐元灏和威远大将军两个人互相看着眼神激烈斗争的时候。

  越子良又转头向越炎道:

  “杨亲王世子这一部戏看的可还满意?就怕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其实也是被别人利用的戏中的棋子呐!”

  一句话出来,那越炎也瞬间就变了脸色,倒不是因为越子良嘲讽自己看戏。

  而是因为越子良的话本身。

  越炎脸色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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