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借钱

绿叶被雨水浸湿，愈发透绿，鲜嫩嫩的，连同叶子上凝成的水珠子都好似是从叶子里沁出来的一般。

        除了在李歆刚开时，陆菀菀没忍住扑了过去，之后在人前多有克制，陆家仆人也只当是公子的客人，公子不在，所以小姐才露面招待。

        当然，桂枝和玉蟾是知道李歆的身份的，不过陆菀菀已经下了命令让他们不要透露昭王的身份，他们便也只当李歆是含光书院来的学子。

        而顾应淮，从来没有去过长安，也没有见过李歆，只能暗暗猜测他的身份。

        大概是有些身份的人，就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高到了什么地步。

        顾应淮与陆离交好，多少有些自己的算计，虽然陆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有钱是真的，这年头，有钱有势要结合起来才能畅通无阻。

        他顾应淮身为顾家嫡长子，却是无财无势，人生之路，步步艰难。

        倘若一直这么走下去，总有一天，他会被按死在深渊里，所以他计划着从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获得他想要的东西。

        陆家有钱，且越来越有钱，是在宣州城内能数得上的富，他从小就看着陆家兄妹吃好的喝好的，身上的衣服从来都是时兴的花样，他们从来不在意衣服会不会弄脏，脏了，换一件就是。

        他们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就算不喜欢读书写字，依旧有上好的笔墨纸砚。

        虽然有些人提起陆家，便少不了说一嘴什么一介商贾，一身打铜臭味，但见了面，还不是笑脸相迎。

        他见了都羡慕，羡慕得连睡着之后心里都泛酸。

        所以他开始暗戳戳地接近了陆家兄妹，但陆菀菀是女子，他不能不知道分寸，陆家兄妹虽然单纯，但陆家的两位长辈可是精明得很，倘若叫他们察觉出他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有了防备之心，他的计划又怎么实施？

        于是他便专心与陆离打好交情。

        当然，陆菀菀这边他只是暂时恪守分寸，不代表他没有其他想法，眼看着陆菀菀及笄，他是想着，如何一步一步获得妙龄女子的芳心，只是他没有想到，陆菀菀一及笄便和陆离一同去了长安。

        真是打得他措手不及。

        细雨如悬针，根根分明，纤细如丝，微雨到了中午便停了，屋檐下还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陆菀菀伸出手，一颗圆润的水珠子落在了她的手里。

        “小姐，顾大公子的人求见。”

        昨日才见了面，今日差人来是做什么？

        陆菀菀只是稍稍有些疑惑，随后便叫人将顾应淮的人领进来。

        一旁坐着的李歆眼睛眯了眯，“你和顾应淮关系很好？”

        “不算吧，我哥跟他关系好，我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陆菀菀回过味来，她笑眯眯地看向李歆，“子慕，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歆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更近一步看见她眼神中透露出的一丝狡黠，显然，她故意问的。

        “明知故问。”

        陆菀菀嘴角的笑意还留着，她道：“怎么这么酸啊？”

        李歆伸出手来勾起了她的手指，说出口的声音有些低落，“是我小心眼儿了。”

        陆菀菀安慰道：“正常正常，要是你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女子，我也会忍不住胡思乱想的。”

        “不过你别担心，我喜欢的是你，”陆菀菀接着道，“以后要是觉得哪里有问题，或者心里不舒坦，你要说出来，这样咱们之间才不会有疙瘩。”

        子慕缺乏安全感，她就给他安全感。

        陆菀菀说完点了点头，对自己表示了肯定，她抬眼看向李歆的双眸，发觉他的眼神似乎又温柔了几分。

        这样明亮的眸子嵌在这么一张俊美的脸上，陆菀菀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陆菀菀耳朵红红的，她道：“那个，松……先松开吧。”

        李歆挠了一下她的手心，在那急匆匆的脚步到来之前松开了手。

        来人脚底一双布鞋沾了泥，身上有被雨水浸湿的痕迹，他是跟在顾应淮身边的小仆，陆菀菀认得他。

        见到陆菀菀，此人当即跪了下来，“见过陆小姐。”

        “起来吧，是顾大公子叫你来的？”

        小仆摇了摇头，“先夫人忌日将近，我家公子这些天心情不大好，昨日去了先夫人生前常去的西郊，一夜未回，小人去寻，才发现公子感了风寒，奈何无钱请医，小人想着公子与陆公子交情甚好，这才厚着脸皮前来，请陆小姐借些银钱。”

        堂堂顾家的嫡长子，竟然沦落到借钱就医当地步，谁听了不得流一把辛酸泪？

        陆菀菀知道他过得艰难，没想到艰难到了如此地步。

        想着顾应淮是陆离的好友，她身为陆离的妹妹，是应该代哥哥探望病人，于是命人给了他一些银钱，她自己也和李歆一起跟了上去。

        “他们顾家家大业大的，就算再怎么忽视，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生病了居然连看大夫的钱都拿不出来……”陆菀菀忍不住撇了撇嘴，她压低了声音，“顾老爷和现在的顾夫人还真不怕先夫人知道了，半夜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他们。”

        “恶人，比鬼还可怕。”李歆道，“只是，既然不待见，为何要生下来呢？倘若在他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就将他掐死，不就不用担心他会威胁到谁了？”

        陆菀菀捏了捏他的手掌，“每个人都有一颗心，他们的心坏了，我们不用在意他们。”

        一辆马车坐着大夫和顾应淮的小仆，一辆马车坐着陆菀菀和李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皆朝着西郊奔去。

        马蹄踏在土地上的声音，车轱辘一圈一圈转着，一点一点压过这条路的声音，一声一声，传到了陆菀菀的耳朵里。

        “咱们以后要是有了孩子，一定要好好教养，好好疼爱，我们的孩子要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陆菀菀毫不羞怯地说出这些话来，倒叫李歆有些脸热。

        他忍不住想着陆菀菀说的那些，他们成了亲，会有孩子，男孩也好，女孩也好，他绝对不会让他们过他曾经的日子。

        “如果有了孩子，是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有些东西，不是问一句就能得到答案的，就算得到了答案，也未必是正确的。事情没有发生，假设还是假设，但他还是想要问一句。

        陆菀菀扑哧一笑，“当然是你重要了，夫妻才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

        李歆心满意足。

        马车渐渐慢了下来，直到彻底停下。

        这里的风景尚可，但……陆菀菀看了一眼破旧的木屋，顾应淮是在这里睡了一晚？

        “半夜又是雨又是风的，住在这里，身体差一点地确实扛不住。”大夫已经进去了，陆菀菀站在外头，小声跟李歆说了一句。

        马儿低头吃了一口鲜草，前蹄动了动，微风吹过，拂过繁茂地叶子哗哗作响。

        “明日再走，”易承春看了一眼天儿，天边还有一层叠着一层的阴云，“今天出发也走不了多远，万一再下了大雨，在路上也不好办。”

        “好吧。”韦长欢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喝了一口，她忍不住道：“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到？万一再遇上下雨天，路上又得耽搁，唉，说不准等我们到了宣州，他们都往会赶了。”

        易承春掏出一张地图来，“你要是嫌慢，我们就不走官道了，抄近路吧。”

        韦长欢将目光移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这张地图，“抄近路可以，首先我得先确认一件事，这地图是真的吧？没有标错吧？”

        易承春一拍胸脯保证道：“放心，绝对真实，花了不少银子呢！”

        韦长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花了不少银子？”

        易承春点了点头。

        韦长欢不由得想到关于易尚书的传言，她有点摸不准在易承春的心里，多少银子算不少，当然了，花费银子多少也并不能代表东西好不好。

        但她还是想问一句：“你花了不少银子，令尊……没拦着你吗？”

        易承春收起了地图，他知道韦长欢的意思，毕竟他父亲抠搜的名声还是挺响亮的。

        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夸张了，抠搜是抠搜，该花钱的时候也不会吝啬，只是在长安城内，挥金如土的大有人在，所以他爹这样的，能省就省的，就成了异类。

        而且……

        “家母尚在，颇有余钱。”短短八个字，易承春解释清楚了钱的来历。

        太阳的光芒透过厚厚的云层到达地面，金光便被一层一层地削弱，被云层过滤后的光，已经昏黄。

        易承春的目光从韦长欢的脸上掠过。

        她的下巴有些尖，脸型一点儿也不圆润，她的眼睛也不圆……若非要挑出一个，大概脑袋还算圆。

        她实在是不符合他坚持了这么多年的审美。

        但是父亲说，皇后似乎有意想将韦长欢嫁给他……

        太奇怪了，他们可是坐了好几个月的室友，他一直把她当成男子，就算成了亲，他们之间估计也是互相嫌弃得多。

        就算成了亲……

        奇怪，他怎么……心跳得有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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