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太子军的狼狈

　　十里的距离，说远不远。
　　很快，韩信就看见那面绣着“钟离”两个大字的战旗，斜举着，在万名骑士的簇拥下，迤逦向这边退了过来。
　　队伍后面，负责断后的锐士们,  一边撤退，一边扭回头用弩箭阻击、迟滞着匈奴人的追击。
　　相距数百步的，是紧追其后的匈奴骑士，一边追赶，一边不断地施放着弓箭。
　　秦军骑士不时有人中箭落马，但根本来不及相救,  很快就湮没在紧追上来的、杂乱的、匈奴人的马蹄中。
　　除了射箭了得外，这群高举着刀铤或马刀紧追的匈奴骑兵，确实令韩信及秦军将士们眼前一亮。
　　与草原上从来不注重军服和仪装的军队不同,  这两万匈奴骑士，装束异常齐整，显示着身份不比寻常。
　　左军清一色白色皮袍，一万只白色战马，白色旗帜迎风招飐。
　　右军清一色红色皮袍，一万只赤炭或枣红色战马，红色旗帜在空中飘扬。
　　这只赫然的队伍，正是左贤王帐下最骁勇善哉的“太子军”。
　　史载：匈奴称呼贤曰“屠耆”，所以常以太子为左屠耆，也即左贤王，就是单于的储君。
　　据《北狄·匈奴传》载：“其左贤王最贵，唯太子得居之。”左贤王通常被指定为单于的第一继承者，故其地位之尊也仅次于单于。
　　就像所有诸侯都有亲军一样，左贤王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亲兵队伍。韩信眼前的这支，就是左贤王三万亲军中的一部分。
　　为了南下秋掠，左贤王命自己的亲军打头阵，不仅是出于鼓舞士气的需要，更多原因是,  匈奴历年的秋掠，就像南下旅游一般，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所以，领头南掠，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种公开意义上的奖赏。
　　但这些匈奴人万万没想到，这趟旅游，竟成了他们记忆中噩梦般的存在。
　　韩信见钟离昧诱敌的骑兵退了过来，立即令都尉傅宽组织起密集的弩箭，让过钟离昧的队伍，挡住后面的匈奴追兵。
　　匈奴人也早远远看见了不远处严阵以待、全副盔甲的秦军方阵，有经验的骑士，知趣地放慢了马步。
　　一阵梆子响过，阵中射出漫天的弩箭，挡住了追赶的匈奴人。
　　钟离昧的队伍躲到阵后，收拢队伍，调转马头,  等待冲锋的信号。
　　论防守,  秦军的轻骑兵，没有铁甲步军来的得稳健。
　　轻骑兵只着了轻装铠甲，虽然比匈奴人的皮甲胜出一筹，但由于强调了机动性，所以，人和马的防护，不如全副铠甲的步军更加严密。
　　这也是为什么韩信要用轻骑兵的快速移动来诱敌，而让铁甲步军列好阵势，严阵以待的原因。
　　匈奴人眼睁睁看着打不过自己的秦军骑士们，躲到阵后去了。
　　领军的匈奴“太子军”的红、白两军的万骑长，相互商议了一下。
　　面对眼前摆出的秦军万人铁甲阵，攻还是不攻？
　　其中白骑军的万骑长望了望后面腾起的尘雾，说道：
　　“如果等后军上来再进攻，稳妥是稳妥，但那样，这帮龟孙子喝酒的时候，又该笑话我们‘太子军’只会窝里横，无论如何也要先攻破秦军再说。”
　　红骑军万骑长点头道：“说的是，等在这儿，这人咱可丢不起。干吧，进攻。”
　　于是，两人组织队伍，准备发起冲锋。
　　与其他匈奴的战法一样，“太子军”的冲锋，也是排成几列纵队，以避免在冲击时被秦军密集弩箭的大量杀伤。
　　毕竟河谷地带数百米宽的正面，两万骑兵不可能一股脑冲上来。待到冲到军阵前，队伍再快速散开冲锋。
　　匈奴人排成十列纵队，白骑军和红骑军各五列，在十名百长的带领下，对着秦军阵营猛冲。
　　傅宽在军中看得真切，急令敲起梆子。
　　顿时，数千支弩箭，如飞蝗般射向匈奴人。
　　跑在前面的白骑军也好，红骑军也罢，毕竟马匹和军服的颜色，当不得弩箭的穿透，而秦军的三棱箭嗜血又是出了名的。
　　匈奴骑兵纷纷倒栽下马，有的战马被射中，马失前蹄，将背上的人摔出好远。
　　在秦军的方形阵前一百步左右的距离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撂倒了千余具红的、白的尸体。
　　更有许多无主的战马，或许对秦军阵中清一色的皂盔皂甲眼晕，撒着欢跑到两侧的山坡上啃食草根去了。
　　“太子军”的首轮进攻，宣告失利。
　　红骑将和白骑将，相互看了看，不得不接受眼前残酷的现实：仅靠红白两军的力量，是无法攻破秦军铁甲阵的。
　　两人决定，整理队伍，等待后面援军的到来。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后军的一万人马到了。
　　那员万骑长看了看横在阵前的千余具尸首，脑补了一下曾经激烈的屠杀场面，也没有充当赴死好汉的勇气，于是建议等后面左贤王亲统的另两万军抵达，再发起进攻。
　　此建议，得到了红、白骑将的赞同。
　　三员匈奴万骑长，在原地整理队伍、整备弓箭武器，等了半个时辰，左贤王的队伍终于到了。
　　在听取了红、白骑将对刚才阵前交锋的描述后，左贤王沉吟了片刻，对五位万骑长道：
　　“既然秦军的弩箭凌厉，此次攻击我们变化一下。”
　　“前面的勇士组成藤牌阵，抵挡秦军的弩箭。”
　　“全军依旧排成纵队，紧随其后，待接近秦军时，再突然发起冲锋。”
　　又对红、白两骑将道：“你们两人，各带本部军，从秦军的左右插过去，斩断秦军的腰部。”
　　红白两骑将立即整理队伍，向两翼运动。
　　随着左贤王的一声令下，匈奴军中响起“呜呜”的号角声。
　　五万匹战马同时启动，伴随着群起的“嗷嗷”怪叫声，匈奴骑兵以排山倒海之势，向秦军的铁甲阵猛冲过来。
　　就在红白两骑队向军阵两翼运动的时候，韩信早已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他立即命钟离昧的骑兵做好准备，一旦匈奴两翼齐飞，钟离昧的骑兵就给他来个反切，将匈奴军拦腰切断。
　　冲断匈奴人后，再向两侧攻击。
　　又吩咐傅宽将方形阵转换成环形阵，增加盾墙的厚度，多备长矛，将弩箭沿受敌面密集排列，命令预备队做好被突破部位的补位准备。
　　在这一切都安排停当后，韩信命令点燃早已准备好的狼烟。
　　三道狼烟袅袅地、笔直地升起在晴朗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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