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半渡而击

　　济水“过九郡，行千八百四十里”，是我国古代四渎之一。
　　古人把有独立源头，并能入海的河流称为“渎”。《尔雅》中提到的四渎：江、河、淮、济，就是古代四条独流入海的河流，
　　古济水的流向在《禹贡》中记载为：“导沇水，东流为济,  入于河，溢为荥；东出于陶丘北，又东至于菏；又东北，会于汶；又北，东入于海。”
　　济水自济源王屋山上的太乙池发源，时而明河,  时而暗渠，三隐三现，百折入海,  神秘莫测。
　　在韩信驻军营地上游的十几里处，济水恰好在此处突然变窄，形成一道深谷。
　　秦将傅宽带领五千步军，来到深谷处，沿途封锁了消息，连夜用麻袋在济水上拦河筑起一道数丈高的堤坝。
　　待到凌晨时分，水坝及上游已蓄满水，沿着预留的出水口溢出，下游断流的济水又恢复了水流。
　　济水里的变化，齐军毫无察觉。
　　次日一早，韩信令众军饱餐一顿，传令出营。
　　各军按照昨日的部署，各自展开。
　　经过傅宽在上游一夜的蓄水，济水河道里的水，又减少的大半，很多地方都已见底，刚刚恢复的水流也浅了很多。
　　秦军挽起裤腿，轻易地渡过河去。
　　英布骑上战马,  带着裨将数名及两万步卒，与王元军汇合后，亲自前往齐军营前挑战。
　　与此同时，钟离昧带着两万铁骑，从上游隐蔽渡过济水，封锁道路交通，等待狼烟升起。
　　其余两万步军，留在济水北岸，在营内按兵不动。
　　这边齐营中，田横远远望见秦军四万马步军列阵前来，立即下令全军出动，在营前列阵。
　　十五万人马，遮天蔽日，一望无际，很是气派。
　　英布见田横来到阵前，出阵大叫道：
　　“我乃秦将英布，田横快快出来受死。”
　　田横听了，跃马出营,  大声喝道：
　　“英布,  你原本是楚臣,  为何叛楚降秦？今日大军到此，还不下马受缚，更待何时？”
　　英布哈哈大笑道：
　　“秦王盖世英明，岂是田荣与尔等鼠辈能比。天下终究再归一统，识时务者，早早归降，不失封侯之位，如若抵抗，无异于自取灭亡。”
　　“今韩信元帅统军到此，就是给尔等一个机会，还不下马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田横大怒，令田吸出战。
　　田吸纵马持戟直取英布。
　　英布并不与之交锋，拨马退入阵中，身后杀出两员裨将，敌住田吸。
　　田吸抖擞精神，力战二将，丝毫不怯，约有一二十合，未分胜负。
　　齐将田光一见，纵马飞出，前来助阵，秦将不敌，败退阵中。
　　田横一见，将刀在空中一挥，齐军随后掩杀。
　　英布步军稍作抵抗，见寡不敌众，回马向济水北岸奔回，属下步卒也跟着向后奔逃。
　　齐军尾随追击，王元率军从侧后上来抵挡。
　　两军战在一起，不到半个时辰，也告不支，跟在英布军身后，向济水退去。
　　一时间，秦军旌旗乱倒，丢盔弃甲，跑回对岸。
　　田横见此情景，大笑道：“我原以为韩信有什么本事呢，没想到竟如此不堪一击。”
　　说罢，督军奋力追杀。
　　田光、田吸带领所部，一起发动，齐齐向济水杀了过来。
　　齐军赶到济水岸边，秦军的残兵败将，已急急渡过河去了。
　　田横刚要跃马趟河，田既赶过来劝阻道：
　　“大将军，穷寇莫追，小心秦军有诈。”
　　田横勒马向对岸观看了一番，说道：“无妨，眼见秦军不支逃过河去，对岸也不过两万秦军，正好借势冲营。”
　　田既担心地看了看济水，劝道：“万一韩信用水攻，断了我军的退路，岂不陷于被动。”
　　田横看着清浅的河道，“秦军刚刚过河，明显水不深，如果韩信用水攻，岂不是连自己也淹了？”
　　稍停，田横又道：“也好，为防万一，你带三万军守住本营，其余尽随本相追杀就是了。”
　　田既只好照办，约住本部军马，在南岸大营守候。
　　田横追击心切，刀猛马快，身先士卒，转眼间已达河对岸。
　　田吸、田光等将也带领众军，纷纷踊跃越过济水。
　　不到半个时辰，齐军半数已登上北岸，摇旗呐喊，望秦军阵营杀了过来。
　　秦军退至大营处，背营列阵抵挡。
　　一时间，弩箭纷纷，戈戟铿锵，济水北岸，顿成厮杀的战场。
　　济水中，仍有数万齐军源源不断地向北岸冲过来。
　　正在这时，只见秦军营中，三道狼烟伴随着一声悠长的牛角号声，袅袅升起。
　　那三道狼烟升腾着，直贯天际；那号角长鸣着，经久不绝，令人怀疑吹号之人，肺部是铁打的。
　　那号角似乎有震动波流的能力，就在悠长的余音在济水上空即将消散之际，在济水上游，终于产生了共鸣。
　　这共鸣由远至近，由模糊渐渐清晰，隆隆的响声，伴随着大地的震动。
　　济水两岸，双方交战的士卒，都被这响声吸引，不约而同向上游望去。
　　济水河道中，白花花的一道水墙汹涌而来，前面的刚减弱下去，后面的随即涨起来，好似钱塘江中的大潮，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正在河道中的齐军，眼见脚下的水势忽然猛涨，一转眼，高达数尺，迅速没过了头顶。
　　“水来了，快跑！”南岸的齐军提醒着水里的伙伴们。
　　但显然来不及了，河道中的水势来得太快，瞬间将半渡中的齐兵淹没。
　　齐军身上的盔甲，此刻成了他们的累赘，急切之间，来不及卸掉，就被兜头而来的河水灌顶，眼睁睁沉入河底。
　　济水里，满是挣扎的人影，不一会儿，就漂浮起满河的尸首。
　　已经杀过北岸的田横、田吸和田光，以及数万齐军，见身后退路被断，不免心慌。
　　此时，秦营中军高竿上，升起皂色令旗，这是反击的信号。
　　营中按捺不住的两万生力军，当先杀出，越过列阵的秦军，向齐军冲杀过去。
　　英布、王元立即变阵，由守转攻，将军都尉们，一马当先，猛攻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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