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尾声

表面上虽然是风平浪静，可天庭之上，早已是剑拔弩张、风起云涌。无边无际的云层之上，徐琳琳和五六个金甲神人，双方谁也没有出手，只是相互对峙着。只是在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印刻着无尽杀机。时刻准备着，随时触动，在关键时刻，给与对方致命一击。

“玉华仙姑，快快束手就擒，随我等入得仙牢，准备受罚。”其中一人厉声命令于她。

“玉华违反天规，私下凡间，不可饶恕。自知罪孽深重，甘入仙牢，接受处罚。只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几位将军通融，带我去见天帝，玉华有要事禀报。”她有求于人，尽可能表现得非常谦虚。

“玉华仙姑，你好大的胆子，屡次触犯天规，居然还敢找天帝说情。”

“这位将军误会了，玉华此去，并非说情，而是要事禀告……”

“不管是什么事，天帝都是不会见你的。实话告诉你吧，天帝命令我等现在在这里，就是为了堵截与你，将你送入仙牢。玉华仙姑，看在同为仙朋的情分上，束手就擒吧，说不定可以免受皮肉之苦。”其中一个神人连警告带威胁。

“这么说来，天帝是并不打算听我的辩驳了？”越是如此，她也是能肯定心里的猜测。看来他们是真的想把事情的真相埋入沉烟。

“玉华仙姑，你先是私下凡间，盗取天庭圣物，据为己有；后又再次违反天规，医活已死之人，破坏人间平衡，桩桩件件，死不足惜；天帝重情重义，只是将你打入仙牢，你还有何不满？赶快交出紫玉珠，安安分分随我们去往仙牢。想必天帝会看在你玉华仙姑知错能改的态度上，减轻你的罪过，让你早日出牢……你笑什么？”

话未说完，便听见对面的女子哈哈大笑，笑声张扬无比，显然是毫无顾忌。几个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但脸上的警惕之意更显了。

“我笑什么，我笑什么……”渐渐的，她收起了笑容，笑声愈低，“若非在人世间走一遭，经历了那么多事，我都不知道我玉华仙姑自始至终都在被人利用。从梅若上仙被贬下凡间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落入了两个人的圈套。其中一人，自然是那野心勃勃的蓬莱上仙，还有一人却是那掌握一切的天帝……”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今日过来，就是带着证据，和他当面对质……”

听罢此话，那几个神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脸色。相互看看，一时间，谁也拿不定主意。就在这时，一道白雾与他们擦肩而过，回头看去，竟是那徐琳琳早已越过他们，向前而去。众人暗叫不妙，齐齐追去，排成一排，挡住了她的去路。

“怎么着，各位还要阻拦？”徐琳琳挑挑眉，眼中的怒火已经是憋不住了。

“请仙姑见谅，卑职奉了天帝之命，在这里等候仙姑。”其中一人非常恭敬地说道。

“专门在这里等我？”故意问了一句，对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等我干什么，直接送我去仙牢吗？”

五个神人又相互看看，显然是没想到她居然会说的如此直接。不过，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大家开诚布公，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请仙姑理解配合……”

“如果我不配合呢……”徐琳琳故意反问。

“那就得罪仙姑了。”其中一人早已是按捺不住，提起手里的兵器，向着徐琳琳飞了过去，其他几人紧随其后，配合的非常默契，看来是早就商量好的。

“一起上？你以为我会害怕吗？”

徐琳琳冷笑一声，手中立刻多了一条长长的皮鞭，那是她的个人兵器。猛地一挥，带起尘土飞扬，也是重重打在最近一个仙人的身上，逼得对方一个鹞子翻身，跌倒在地，狼狈不堪。其他几个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俱是吃了亏，各个脸上都露出一抹恨色。相互对视一眼，彼此点点头，准备好了，大吼一声，齐齐飞了出去，向对方发起攻击。

有道是双拳难抵四掌，初时，徐琳琳打了个出其不意，还勉强可以对付，到了后来，力气有限，再加上对付配合默契，慢慢的落了下风，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气喘吁吁。这一下，让对方看出了端倪，便劝道--

“玉华仙姑，事到如今，你已经体力耗尽，快随我们就范，否则兄弟们为难，仙姑可不要责怪不留情面。”

真的是这样吗？徐琳琳一阵冷笑，使劲全身力气，猛地推开几人，然后摊开手心，唤出制胜法宝。

“紫玉珠？”

一见她手里的宝器，几个金甲神人顿时惊讶万分，一个个都是脸色大变，待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徐琳琳飞身一跃，悬于半空之中，手托玉珠，冲他们大吼--

“紫玉珠在此，如同紫薇大帝亲临此地，还不快快俯身跪下，恭敬带我去见天帝。”

那几个金甲神人一听此话，更是紧张的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天帝只是让自己拿下私下凡间的玉华仙姑，却未停紫薇大帝。如今这玉华仙姑不仅手拿紫玉珠，而且还唤出了“紫薇大帝”的名号，这事情怕是越发棘手了。几个人交头接耳，商量了一番，最后由领头之人出面呵斥--

“玉华仙姑，你居然敢私藏天庭圣物，该当何罪？”

“私藏？”徐琳琳呵呵一笑，“本就是本仙姑的圣物，何为私藏？”说着这话，她不停地把玩着手里的玉珠，微微挑眉，很是得意。

她这个态度彻底惹恼了奉命行事的几个金甲神人，他们大吼一声，再度同时发力，齐齐扑向对面的女人。却见女人不慌不忙，口中念念有词，而后举起手里的紫玉珠。立时间，那珠子射下万丈光芒，带起汹涌澎湃的仙力，顷刻之间，将他们一个个掀翻在地。那光芒夺目酷炫，无人敢直视，几个人不得不背过身去，抵挡那绕眼的夺目光彩……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玉华仙姑居然能操控紫玉珠，不会是紫薇大帝突然显灵了吧？”

“屁话，紫薇大帝千百年来独自闭关、不问世事，怎会突然显灵；再说，玉华仙姑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现在紫玉珠突然施法，这……”

“该不会是紫玉珠突然更换主人，听命于她玉华仙姑了吧……”

“怎么可能？”

“哈哈哈，我早就说过，紫玉珠如今为本仙姑所有，你们还不相信？”这些人的字字句句，徐琳琳都听得清清楚楚，免不了一阵得意。不曾想，就在这时，一道刺目的强光突然之间扑向自己，深深的刺入她的眼球，让她几乎是睁不开眼睛，顺势拿起手里的紫玉珠，挡在眼前。

炫目的强光之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前方。果然，一切的一切如己所料。那人对着虚空，猛然间伸出手来，让她只觉得胸口一紧，眼前一黑，并本能的叫了一声。

“啊……”

听见女子的尖叫，紧接着眼前一片漆黑，几个金甲神人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直到黑色散去，重新睁开眼睛，面前已经恢复如初，白雾弥散。可茫然四顾，哪里还有熟悉的身影，玉华仙姑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人呢？”

“不会是逃了吧……”

“那她逃到哪儿去了？”

几个人相互看着，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个脸上都显出恐慌之色。如果玉华仙姑真的从自己的手底下逃脱了，天帝怪罪下来，怕是要大罚了……

其实但凡了解一些实情的，根本就无须担心，玉华仙姑既然回来了，而且是带着紫玉珠一起回来了，就不可能随随便便离开。因为除了将紫玉珠完璧归赵，她此次回归天庭，还有一个重要目的，那便是问清楚事情的真相，被别人当枪使这么久，她可不想糊里糊涂的。只不过这样的“实情”，在天庭上，除了那个人，恐怕是无人知晓了。

脑子晕晕乎乎的，她只觉得自己是在一片云朵上浮浮沉沉，云朵带着自己，飞向虚无缥缈的远方。去往何处，她不知道，眼前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她干脆轻轻地闭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不一会，思绪飘飘荡荡，就没了踪迹。当意识回归到自己的身体时，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周围云雾缭绕，自然是一片仙境。

朦朦胧胧中，她看清楚了前方那个金色的身影，高坐案前，遗世独立。在他的身旁，还有两个身着红色、紫色仙袍，头戴白色玉冠、手拿文牒、仙风道骨之人。二人分立两侧，除此之外，最右边还有一个位置，那是空着的。一看见那个空位，她就想起了那个人，与此同时，也就醒悟了所处的环境。

“玉华仙姑，别来无恙啊。”

浑厚的声音响起，来自于正中央的那一抹黄色。

徐琳琳站起身，直面他：“天帝阁下，好久不见。”

对于她的不恭不敬，天帝显得非常淡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捋着胡须，轻轻地笑了笑，打量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他虽然毫不在意，但旁边的两位仙人显然就坐不住了。那紫衣仙人指着她，大声呵斥--

“玉华仙姑，你私下凡间，独吞天庭圣物；如今回归天庭，不仅不束手就擒、任凭天帝处置，反而打伤金甲神人，抗拒追捕，数罪并罚，你说你自己该当何罪？”

听他说完，徐琳琳回过头看他，平静地说道：“中越大帝，玉华并非抗拒追捕、犯上作乱之人。玉华私下凡间，违反天规，自知罪孽深重，回归天庭，第一件事便是面见天帝，禀明真相，承担罪责，不料却遭人阻止……”

“大胆。”那紫衣仙人再度呵斥道，“玉华仙姑，对于你的罪名，天帝早有定论；如今派人在天门口候旨拿你，完全是为你的名誉着想，你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为了本仙姑的名誉？若是如此，本仙姑真的要多谢天帝阁下，体恤下属了。”好像是故意的，她对着前方的黄色身影深深一揖，而后抬头反问，“只是真的如此吗？”

这个时候，那黄色身影才缓缓地开口：“玉华仙姑，当日你选择下入凡间，可经人允许？”

“没有。”徐琳琳实话实说，在这个问题上，坦然承认。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当初私下凡间了？”

“是。”

“私下凡间乃是天规明令禁止，本天帝对你予以处罚，可有异议？”

“未经允许、私下凡间，玉华没什么可说，依照天规，甘愿受罚。”她非常诚恳地说道。然而很快，她话锋一转，又是反问，“只不过如今对于玉华是否真的属于私下凡间，玉华表示异议……”

“放肆。”那红衣仙人突然开口，“玉华仙姑，私下凡间，可是你亲口承认，如今又表示所谓的异议，如此前后矛盾，是否故意而为，拖延时间，寻找借口，为自己脱身？若是如此，玉华仙姑可真的是异想天开，实话说，天帝已将此事通报与整个天庭，如今在这个天庭之内，你私下凡间、引起天人纷争之事，早已是人尽皆知，你是不可能开脱无罪的。快快下去，快快受罚，说不定天帝还会看在往昔的情面，将你从宽处理。”

“从宽处理？”徐琳琳冷笑一声，仿若听了一个讽刺的笑话，然后面对着那红衣仙人，再次反问道，“仙渺大帝，若按你所言，玉华所为人尽皆知；如今玉华返回天庭，来到天宫，接受处罚，自然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供述罪名、接受处罚，何来除了三位大帝、并无他人……”

“自然是天帝给你留的情面……”红衣仙人回答她。

“用不着，我不需要这样的情面，错了就是错了，开诚布公，玉华愿意当着天庭之上所有仙人的面，一五一十，承认自己的罪过。”徐琳琳似乎毫不在意，直接拒绝，并且说道，“麻烦天帝立刻召唤各位仙人来此，只要仙人们到场，玉华立刻毫不犹豫承认自己的罪过。请天帝成全。”

说罢，拱着手，轻轻一揖。

天帝半眯起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她，看了好一阵，才开口问道：“玉华仙姑，你到底有何诉求？”

“诉求不敢，玉华只是想要一个事情的真相。”

“真相？”

“玉华私自下凡，本是大罪，天帝阁下应该早有察觉。既是如此，为何不见天帝及时阻止，哪怕是让人将玉华捉拿归案，反而放任玉华留恋人世间如此之久？这到底是玉华违反天规、私自下凡，还是天帝刻意为之、另有所图？玉华愚昧，还请天帝给与答案。玉华感激不尽。”

说罢，她深深一揖，而后抬起头，再次注视着黄色身影，目不斜视，毫无惧色。

天帝对上她的目光，看了她许久，这才缓缓地开口问道：“既然仙姑心里已有猜测，何必多问？”

“这么说来，天帝是承认玉华所料不差了？”

天帝频频点头，面带笑容，露出满意之色：“玉华仙姑，你是个聪明人，听得出朕的弦外之音，朕非常高兴。缘何如此，朕也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事关重大，朕实在不忍心看着天庭大乱、众仙遭乱。唯有如此，才可能避免天庭此劫。朕一心为公，还请仙姑可以体谅理解……”

冠冕堂皇。听了他的话，徐琳琳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这四个字，禁不住一阵冷笑：“天帝阁下不忍心天庭大乱、众仙遭乱，倒是可以作壁上观，看着人世间自相残杀、生灵涂炭……”

“放肆。”又是那中越大帝，斥责徐琳琳，“玉华仙姑，你也知道，为人贪婪，不论是江湖之上还是朝堂之上，利益纷争，没有尽头，即便是没有天庭参与，天下大乱的局面也是世代不绝……”

“这么说来，中越大帝这是承认，此次人间纷争，的确是天庭之上的推波助澜了？”

“你……”紫衣仙人被她激得面色涨红，气哼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徐琳琳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神色平静地说道：“我承认，只要是人，总会有纷争。不仅是人，就算是这天庭之上，恐怕也是暗流涌动，勾心斗角、你争我斗，时刻存在。相信这一点，各位大帝不会否认吧。”说到这，再次抬头，看向前方的黄色身影，对方并无异色，反而是面色如常，貌似洗耳恭听。

很好。

徐琳琳这样想着，于是就继续：“只是人类纷争，终究是他们自己的事，自相残杀也好，胜者为王也罢，都应该是他们主动而为，天庭之上的诸位仙人作壁上观即可，切不可参与其中。而如今的一切，都是因为天庭放任一只妖精下凡作乱，利用妖法，引得人类纷争。这与直接杀人有何区别？天庭仙人一不可杀生人，二不可救死人。如今害死无数无辜，那罪魁祸首是否也应该受到惩罚、接受天规的处置？”

说这话时，她依然是目不斜视，注视着那天帝，意有所指。

“仙姑说的没错，那干预人类进程的仙人，违反天规，的确是应该受到惩罚。”天帝点了点头，非常严肃的肯定了她的话。而后又说道，“在这一点上，朕非常感谢玉华仙姑，为了天庭，扫清孽障，的确是值得赞颂……”

“玉华所说，可不是那走火入魔、接近疯狂的蓬莱上仙。”徐琳琳打断他的话，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嘴角轻扬，噙着一抹讽刺般的冷笑。

一听这话，天帝脸色微变，和身旁两位同僚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都是异常的严肃。就在这时，只听得那玉华仙姑淡淡的声音缓缓而起--

“还是那个问题，对于玉华违反天规、私下凡间之事，天帝为何选择漠视？”

问出此话，前方三人皆是低头看着自己，徐琳琳于是就接着说道：“你们想要利用玉华引出下界妖孽，以及幕后主使，拿玉华作为挡箭牌、以保天庭平安也就算了，反正在这个天庭之上，玉华也只是个无名小卒；可你们眼睁睁的看着那紫薇大帝下到凡间、错乱投胎，以至于失去记忆、仙力尽失，到最后死于非命而见死不救。如此冷漠，你们是不是有点过了啊？”

“放肆，休得胡说。紫薇大帝如今正在天峻山闭关修炼，如何下界投胎为人？”中越大帝非常激动地大声反驳。

徐琳琳撇了撇嘴，露出不屑之色：“中越大帝，用不着吧。据我所知，这里已经被你们三位大帝设置了结界。别说是他们得了命令、无人敢来；就算是来了，冲不破结界，也猜不透分毫。既是如此，何必拐弯抹角，大家都是明白人，直截了当把话说清楚，把问题解决了，不就完了，至于那么急赤白脸的否认，有必要吗？”

“你，你，你……”被这女人怼的无话可说，中越大帝急的吹胡子瞪眼，却是无济于事。

斜睨了他一眼，懒得理会，徐琳琳只是问那当事人：“天帝阁下，你以为呢？”

“玉华仙姑果然是聪明人。”天帝点头微笑，又一次大加赞赏，“只是仙姑火眼金睛、早就看出紫薇大帝的身份，为何却是冷漠以对、见死不救啊？”

“天帝阁下，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对象怕是错了吧。明明是天帝你冷眼旁观紫薇大帝下入凡间、错投人胎，失去记忆、丧失仙力而视而不见，到头来却把责任推卸在我一个小小的局外人身上。你这种推卸责任的方式恐怕天上人间，更古未有吧。”徐琳琳反问道，对于如此行径不屑一顾。

“放肆，紫薇大帝私下凡间，可是为了你。”红衣仙人毫不客气的点破。

“那又怎样，你们可以抓我啊、抓他啊，可以把我们逼回啊，你们为什么不做？”徐琳琳毫不客气的反问，其实说来说去，万变不离其宗，“我在人世间呆了足足四年，紫薇大帝怕是更长。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在天庭，也是数月，如此之久，别告诉我，你们一无所知，我不信。”

“你……”不管是那中越大帝，还是仙渺大帝，除了杏眼圆睁，发泄着怒火，唯有看向天帝，等待着他的决定。

天帝如刚才一般，打量着徐琳琳，好一会才说道：“紫薇大帝下得凡间，出现失误，的确是朕的失察……”

“只是天帝阁下的失察？”徐琳琳皱了皱眉，显然是不信的。

“玉华仙姑，朕赞你是聪明人，觉得你应该懂得审时度势，有些话，看破不说破……”

“看破不说破？可我玉华仙姑就是一根筋，偏偏喜欢打破砂锅，把事情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徐琳琳先是冷笑，然后掷地有声，这般说道。见三个人再次相互看着，脸上都有些紧张之意，心里的猜测得到印证，对于他们，更是多了几分恨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如此暗算紫薇大帝，分明就是想借人之手置他于死地，让她在三昧真火的作用下灰飞烟灭，然后你们三个人便可瓜分他的权力……”

“玉华仙姑，你放肆，简直是胡说八道。”中越大帝气的难以平静。

仙渺大帝却是一脸焦急：“玉华仙姑，你这一次是真的错了，误会我们了。紫薇大帝功力超凡，就算是我们三个人加在一起，恐怕也奈何不了，这样的人，如何才能暗算？实际上，这般计划的提议者，就是他紫薇大帝……”

“仙渺大帝……”

仙渺大帝的一时口快，引得中越大帝呵斥一声。对方醒过神来，也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于是赶快闭了嘴。

怎么可能？在背后设计一切的居然是附身在岳峰安身上的紫薇大帝？这事情也太、太匪夷所思了吧。与自己分析出来的真相也是大相径庭。更重要的是，恢复记忆的梅若上仙--陈落英居然也没有和自己提起此事，难道他也不知道？不对，这事情，不会是某些人的借口吧。

“这的确是紫薇大帝亲自制定的计划。”

浑厚的声音响起，应该是那个天帝。抬头看去，对方微微颔首，像是承认。这时有人站出来阻止--

“天帝……”

“天帝不可，这是秘密……”

“由始至终，玉华仙姑参与其中，不仅击杀孽障，还完璧归赵、夺取了紫玉珠，功不可没。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天帝把话说到这里，自然是无人反对。中越大帝和仙渺大帝都沉默了，只是恨恨地瞪视着徐琳琳，以表不满。

“最开始察觉异常的，就是紫薇大帝。为了保护枇杷精，梅若上仙触犯天规，被贬下凡间，临行前，不辩驳一句。紫薇大帝觉得情况异常，另有隐情，暗中调查，才发现此事或与蓬莱上仙关系密切，毕竟当初偷盗三昧真火、跑出天庭的麋鹿精是为蓬莱上仙所有，万般巧合，实在可疑。只可惜没有证据，蓬莱上仙又是仙法超群，一旦闹僵，天庭必然大乱。所以紫薇大帝才想出此法，逼迫蓬莱上仙在人世间现身。”

“既是如此，紫薇大帝为何会错投人胎、失去记忆？”

“这也是紫薇大帝为了迷惑蓬莱上仙刻意为之。”仙渺大帝回答道。

什么？故意的？这个答案对于徐琳琳来说，可谓是耸人听闻，让她无法相信。

“的确是这样。”天帝又说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蓬莱上仙可不是一般人，仙法之高、感知之强，可不是普通仙人可以比拟的。一旦被他知晓紫薇大帝下得凡间，必然会窥其谋划，有所防备。这样一来，天庭锄奸，功败垂成。紫薇大帝临走之时，留下了一缕残魂安放在天峻山，造成他闭关修行的假象，借以迷惑对方。同时，抹去了自己的记忆和仙法，也是避免对方有所感知。不过，就算是抹去了记忆，作为紫玉珠最初的主人，只要紫玉珠打开封印，无论他是什么样的形态，都会被成功唤醒。所以，在玉华仙姑你拿到紫玉珠的那一刻，紫薇大帝也就恢复了前世记忆。”

原来是怎么回事，若果真如此，曾经让自己费解的地方，那就说得通了。

“所以啊，玉华仙姑，你害死紫薇大帝了。”就在这时，仙渺大帝眉头皱起，来了这么一句。看向徐琳琳，面色有些抱怨。

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他的计划？徐琳琳觉得冤枉。

天帝接着说道：“紫薇大帝此次下凡，最主要的目的便是灭去蓬莱上仙，还天庭一个安宁。尽管他错投人胎、仙力尽失，在最开始的时候，还失去了记忆；但在感知到紫玉珠、恢复记忆的那一刻，第一时间，辅助你封印紫玉珠、吸收其中能量、增强功力，收复三昧真火、功力大增，在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借你的手除去孽障。”

“事情成功后，本应和你一起，重回天庭，没想到你居然擅自做主，救活那岳峰安，迫使他继续留在人间……”天帝说到这，神情越发严厉，显然是在指责徐琳琳。

面对此问，徐琳琳毫不犹豫地承认：“的确，是我救了他岳峰安……”

“玉华仙姑，你可知你已经再次触犯天规？”中越大帝质问道。“作为仙人，是绝不应该救活已死之人的……”

“已死之人，玉华当然不会救；只不过濒死之人，玉华还是想试一试的。”徐琳琳这般说道，算是一个解释，“那岳峰安最后还有一口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那可是三昧真火，岳峰安一个凡人，如何抵挡得住……”中越大帝拼命地摇头，难以置信。

“难道说机缘巧合，紫薇大帝恢复了功力？”仙渺大帝先是看向前方的天帝，后又转向徐琳琳，希望给一个答案。

徐琳琳微微一笑，抬头看着前方：“你以为呢，天帝阁下？”

天帝显然是心里有了答案，但此时却蹙起了眉头：“不可能吧。”

“为什么不可能，紫薇大帝本就是悲天悯人之神。”徐琳琳反驳，并且理所当然地说道，“那岳峰安的阴间录本就是一片空白，何时生何时死，本就可以任意决定。紫薇大帝对其心有不忍，见不得他因为一己之私无辜丧命。故而留下残魂附着在他的身上，以保佑其寿终正寝、一帆风顺。此乃悲天悯人之举，也是知恩图报之法。玉华自然要从善如流、助她一臂之力……”

话音刚落，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叹息声。何人为之，她自然是心知肚明。不为所动，弯了弯嘴角，只是轻蔑一笑。

“玉华仙姑，你可知道，如此所为，对于紫薇大帝来说，后果如何？”天帝居高临下，冷声质问。

“玉华知道。”

此话一出，中越大帝和仙渺大帝面面相觑。看来这玉华仙姑也不是傻子，所有的后果，她都是一清二楚。既是如此，她为什么还要做？

“紫薇大帝为着天庭安宁，被迫请君入瓮，下界除害，扰乱人间、害死无辜性命，自知罪孽深重，故而自作主张，留在人世间，经历苦难、洗清罪恶。紫薇大帝的良苦用心，玉华不敢不从，唯有尽力而为、如其所愿。玉华也知道，紫薇大帝仙力尽失，待得再次驾临地府之时，怕是直入轮回、难回天庭。所以玉华临走之时，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印记。待得那一日，紫薇大帝便可感知印记、恢复记忆、重回天庭……”

“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印记？”一听此话，天帝兴奋不已，忙反复求证道。

“不敢欺瞒天帝。”徐琳琳这样说道，抬起右手中指，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立时间，一团红色的光芒环绕其中，随后“嗖”的一声，光芒如同影布一般轻轻地拉开，在其上面，出现了一个清晰的画面，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们拖着一副担架小心翼翼的走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担架一旁，跟着一个秀气的妙龄女子，正非常细心的为担架上的那个人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紫薇大帝……”仙渺大帝一声惊呼，紧接着中越大帝也叫了起来--

“果然是他，这个老家伙，简直是一模一样。”中越大帝说着，禁不住哈哈大笑，内里含着喜悦和轻松。

什么？一模一样？岳峰安和紫薇大帝长的一模一样？这个认知让徐琳琳好不见呀。

的确，紫薇大帝下得凡间、投胎为人、以岳峰安的身份存活在人世间，这无可厚非；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以真面容存活。比如说梅若上仙，化身为陈落英，在长相上，可谓是天差地别。梅若上仙俊朗不凡、仙气飘飘，陈落英呢，虽然算不得猥琐，也是那种看起来小气谨慎之人。大相径庭，若非感知到他身上那若有似无的仙气，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将二者联系在一起的。

既然梅若上仙投胎转世，都是另一个模样，紫薇大帝为什么可以保持原状？难不成每次见面，面对着他产生的那股熟悉之感，就是在此？

最关键的是，紫薇大帝以真面目流落人间，不会被那个蓬莱上仙感知到吗？如果被认出来，所有计划都会功亏一篑的。要知道，那化身为“落魂法师”的枇杷精，可一直是在岳峰安的身边啊。

“尽管以真面目示人，但对于那功力尚浅的山野精灵，自然是无从认识得到真仙的。”

天帝的回答在一定程度上解开了徐琳琳的疑惑，不过并没有让她完全信服：“蓬莱上仙呢，他也看不出来吗？”

“蓬莱自以为掌控全局，实际上，对于有些事，并不能窥见全面。比如紫薇大帝。”天帝接着说，向他阐述缘由，“那麋鹿精未见过紫薇，自然也认不出他的相貌；蓬莱为了不引人怀疑，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亲自下凡，再加上紫薇早就公开了闭关修行的计划，又留下残魂于天庭，迷惑对方。所以事到最后，蓬莱也没有察觉到紫薇大帝的离去。”

原来是怎么回事，这个解释倒是合情合理。徐琳琳这样想着，也就暂时接受了。

“他醒了，他醒了……”

中越大帝突然兴奋地叫嚷道。徐琳琳凑过去一看，果然，担架上的男子浑浑噩噩，一副马上就要苏醒的模样。队伍暂时停了下来，少女趴在担架旁，热切地呼唤着。看到这一幕，徐琳琳也有些热血沸腾，恨不得冲入幻境，和他们一起见证着奇迹的发生。只是她知道，她不能，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他重回天庭、恢复紫薇大帝身份的那一刻……

突然间，男子睁开双眼，目光直直地望向前方，仿佛洞穿整个结界，直接定格在徐琳琳的身上，无意间四目相对，让她心中一抖……

“看来他是真的准备留下了。”

天帝的感慨响彻耳畔，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叹息声。

“玉华仙姑，你糊涂啊。”中越大帝摇着头，唉声叹气，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成分。

“玉华只是配合紫薇大帝，完成他在人世间最后的心愿罢了。”她淡淡地说道，并没有努力地分辩，更没有想方设法的推卸责任。如此所为，倒是让两位大帝刮目相看。

两个人相互看着，似乎都无话可说，无从反驳。是啊，若非紫薇大帝心甘情愿的留下，只怕徐琳琳再努力救人，也是无济于事。话是这么说，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显然是于最开始的意想背道而驰，紫薇大帝恐怕一时半会的，难以回归天庭。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就算是他岳峰安活到百岁，按他现在的年纪，在天上充其量三个月。

只不过三个月以后，他能不能顺利回归，又是个未知数。要知道，凡人想要修炼成仙，恐怕是难如登天。

两个人并非一把手，所以这件事的最后决策，还需要另一个人定夺。就这样，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的天帝。

通过结界看了一会，天帝收回了目光，向她确认：“你真的可以保证，岳峰安寿终正寝之时，通过你留下的印记，便可以顺利的返回天庭？”

“这是自然，只要无人刻意破坏，时间一到，就算是紫薇大帝失去记忆，玉华也可以凭借留下的印记，将他召唤上天。”徐琳琳信誓旦旦地说道，从那掷地有声的话语，便可以感知到她的十足把握。

天帝听罢，不由地点点头。如此甚好。哪知，女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只是停了片刻，又道--

“不过在这之前，本仙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将来本仙召唤印记之时，需要一个豁达的环境。向仙牢那种蒙眼塞耳、隔绝灵气的地方，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天帝一听此话，不禁变了脸色，沉下脸来：“玉华仙姑，你是在和朕谈条件吗？”

徐琳琳笑眯眯的，正准备将话说出，却听见那中越大帝一声厉喝--

“混账东西，玉华仙姑，你未经允许、私下凡间，本是灰飞烟灭、不得超生的罪过，如今天帝顾念旧情、念你除孽有功、将功补过，只是将你打入仙牢、闭门思过，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居然还敢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什么叫私自下凡，明明是你们三个老人家设了一个圈套，逼我下去的。”徐琳琳彻底耍赖了。

“你……”中越大帝一时气急，又辩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闭了嘴，眼不见为净吧。

天帝看着女子，微微蹙眉，面露难色。显然，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伶牙俐齿、不好对付。让她听话、服从，可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在现在，她知晓一切的前提下……

“玉华仙姑，朕当初并没有亲口让你下凡，私下凡间，还是触犯天规的。”好一会，他才沉声说道。

“我知道。”徐琳琳点点头，态度也是严肃认真的。“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我自作主张，我承认。而我原本的目的也只是拿到紫玉珠，为梅若上仙有朝一日重回天庭，做好准备。并且一切顺利，紫玉珠我拿到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立马变幻出那枚黑色的玉珠。玉珠一拿出来，便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顷刻之间，把这个金色的大殿照射的更加金碧辉煌。就连中越大帝和仙渺大帝这两个见多识广、天上第一仙人看到了，也免不了发出赞叹之声。原来紫玉珠放在麒麟堂里，也没觉得它是这般酷炫。

“拿到了紫玉珠，我就准备回来的。至于梅若上仙，他自己看着办。紫玉珠完璧归赵，梅若上仙回归天庭，为时不远。”徐琳琳接着说道，炫耀完毕，她也就把紫玉珠重新塞回了。

“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麋鹿精盯上了我，还害死了那么多人……”徐琳琳停了停，“天帝阁下，虽然我在天庭上不问世事、一心修道，可也并不意味着我可以看着如此行为惨无人道，我要为民除害。记住，那时候，我只是想为民除害。只是万万没想到，我所做的这般义举，都是在你们的计划之中……”

“所以，”她轻咳一声，算是刻意总结，“并非是我私下凡间，而是你们想利用我为你们除孽，放我下凡的。所以我觉得算不得违反天规。如果三位大帝不愿承认玉华所言，倒不如让天庭上所有仙人聚集在此，大家讨论讨论，为玉华做个公道……”

“你敢……”中越大帝横眉冷对，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

“怎么着，这事情还没有在天庭公开？”徐琳琳故意问道，这事情不用说，答案不言自明。而后她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说道，“也是啊，为了对付一个野心勃勃的叛逆仙人、放虎归山、危害凡间，借以维持天庭上所谓的安定秩序。这样的计划，若是众仙皆知，那后果……啧啧……”

“玉华仙姑，你胡说八道，你你你……”到底是如何胡说，中越大帝却是抛不出个一二三来。

“事情不就是如此吗，各位，不都承认了吗？”徐琳琳轻轻地一挥手，将三个人系数包括。

那中越大帝、仙渺大帝显然是无言以对，只能冲着徐琳琳吹胡子瞪眼。而且是干瞪眼，一点辙也没有。

“玉华仙姑，你到底有何诉求？”天帝干脆开门见山地问道。

“诉求不敢当，只希望天帝阁下还人世间一个太平。”徐琳琳诚恳地说道。

天帝听罢，微微蹙眉，似是不解：“你让朕还他们一个太平？”

徐琳琳点点头：“玉华知道，人类的欲望是无穷，并非仙人可以干预；但是天庭却可以阻止不轨仙人下界为孽、为非作歹；对于败类，天庭有一万种处理方式，为何要偏偏选择移步人间这一种？据玉华所知，人仙鬼妖四界，人是最脆弱的，也是最容易对付的，因为人一旦死亡，就再也没有重新来过的可能。哪怕是进入轮回，也不可能恢复前世的记忆。所以，天规明确，不能杀人，哪怕对方十恶不赦、人神共愤。”

“这一次的事，除了那麋鹿精，我们都没有主动杀人……”仙渺大帝辩驳道。

“是，你们的确没有主动杀人，但眼睁睁的看着那妖孽在人世间作恶而无动于衷，也是一种罪过，更何况还是那种魂飞魄散、再不复来的灭亡……”

“你……”这玉华仙姑也太目中无人了，中越大帝指着她的鼻子，便要破口大骂，就在这时，只听见天帝那低沉的声音再次缓缓而起--

“这次的事，的确是朕考虑不周。”

“只是考虑不周？”

“玉华仙姑，某些事，看破不说破，比追根溯源、开诚布公的好。”天帝意有所指。

真的是这样？徐琳琳不能苟同，轻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天帝再说道：“这次的事情，的确是因为朕的一时私心、考虑不周所知，人世间生灵涂炭，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朕的罪过。只不过更重要的罪魁祸首便是人类的贪欲。有些人为求成仙登天、无所不用其极，却从未想过修炼自己的德行。通过此事，让那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认清后果，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真的如此吗？徐琳琳忍了忍，终究没有把话说出来。

“朕已经命令地府，对于那些枉死之人，尽可能想办法收集他们的灵魂。他们的灵魂是被蓬莱上仙所吞，如今其已被覆灭，残存在他体内的那些个魂魄自然会四散离开、四处飘荡，这样一来，反而危险。朕会派人尽可能把他们收集，各归各位，让他们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天帝说完，停了片刻，征求她的意见，“玉华仙姑，对于这样的结果，你可满意？”

“多谢天帝。”

满不满意都不重要，毕竟这是最好的结果。有了这个结果，对于某些人，自己也算是可以有一个交代了。

“玉华仙姑，你自己呢，对于朕，你有什么要求？”天帝又问道。

“玉华个人没有要求，也不会有什么要求；关键是在天帝你，能否让玉华对结果心悦诚服。”

此言一出，三位大帝面面相觑，似乎反倒不知道如何才好，玉华仙姑的云淡风轻，在一定程度上，反而是给他们出了个大难题，让他们进退维谷了。

徐琳琳终究没有被打入仙牢，只是安排在麒麟堂里，一方面闭门思过，另一方面守护紫玉珠。毕竟，如今紫玉珠的封印在她的身上，作为新的主人，紫玉珠理所当然，由她守护。

初时，知道这个结果，众仙议论纷纷。毕竟闭门思过这个处罚对于私下凡间这个罪名太轻了。可就在他们为这个结果议论纷纷之时，另一个重磅消息瞬间惊艳全场，那就是作为修为万年的蓬莱上仙，竟然纵容爱宠下得凡间、肆意伤人，造成人间混乱、死伤无数，作为主人，蓬莱上仙管教不利，特已逐出天庭、被贬下凡，永为凡人，生生世世不得再回天庭。

此命令一下，众仙惊讶万分，不免觉得处罚太重。有几个仙人壮着胆子，为蓬莱上仙求取，天帝却是不为所动。更有甚者，违反天规，未经允许，打开仙眼，试图在人世间寻找蓬莱上仙的下落。只可惜，不管他们如何努力，却始终是感觉不到。这时候，不禁有人猜测，蓬莱上仙是否真的被贬下凡间，还是已经彻底被灭。

同时，也有人猜测，那私下凡间、祸乱人间的恐怕不仅仅是一个私宠，而是蓬莱上仙自己吧。

众说纷纭，但没有结果，天帝也从来没有给过一个正确答案。但仙人往往是各自为政、独自修行，时间一长，便是无人议论，各自投入自我修行之中。

关于外界的纷纷扰扰，徐琳琳选择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在麒麟堂里闭关修行，时不时地通过印记，查看人世间的千变万化。

对于天帝，她还是隐瞒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印记不仅仅是刻在了岳峰安的身上，凡是和自己有关系的，不管亲疏远近，在他们身上，都留下了印记。刚开始是有趣，准备在无聊的时候赏心悦目；只是回到天庭才发现，居然是放不下。她自认做了这么多年的神仙，内心早已冷酷如冰；不曾想，去了一趟人世间，居然给自己心里留下这么多牵挂。

按照自己的意思，安顿好岳峰安和秋莲以后，朱大力带着阿梅，回到了泽城，继续和兄弟们经营着客栈。作为普通人，各个过着平凡而安宁的生活，虽不富裕，但大家堂堂正正做人，脸上的笑容比之原来更加灿烂了。朱大力和阿梅到底是顺其自然的在一起了，这个往日里刀尖上舔血的魁梧汉子也算是不负众望地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于木成和清风寨的兄弟们到底没有服从自己，和朱大力一起去往泽城，而是护送岳峰安和秋莲一路往南，远离京城，在一个叫楼阳的边境小镇隐姓埋名安顿下来了。自此以后，就一直是陪伴在岳峰安的身边，守护与他，并且各自在当地成家立业，过上了人世间最平凡的生活。

小丫头秋莲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得到了岳峰安的回眸，在两个人定居小镇的第二年，结为夫妻。他们成亲的那个晚上，徐琳琳明显的感知到了印记的波动，却不得不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害怕自己把持不住。在那以后，每当看见两个人夫妻恩爱、叠鸾情深的画面，她总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酸楚。同时她也知道，她成功了。

临走之时，除了将紫薇大帝遗留的灵魂注入他的体内、并且设下印记以便观察、召唤，她还做了一件从未和任何人说过的事情，那就是她删除了他关于自己的一些记忆。不管是徐琳琳本尊，还是作为玉华仙姑的自己，她都是想尽办法让他忘记。或许这样才不会让他有太多的痛苦。

只是当时的环境，天庭上已经有了感知，为了不让天帝他们有机会对岳峰安下手，她只是对秋莲嘱咐了几句，就匆匆忙忙上了天，失忆效果如何，不得而知。

不过从他如今逍遥自在、怡然自得的状态来看，自己是成功了。

这样的成功对她来说，是既欣慰又难过。一方面是庆幸岳峰安终于可以忘记自己、和应该爱的那个人携手一生、夫妻和睦；另一方面，她也是担心，将来有一天，紫薇大帝回归天庭，是否也会丧失记忆、忘记自己？

算了吧，忘就忘了，神仙本来就是无情的，更何况两个人本就是天壤之别。当初对于梅若上仙，她尚且不敢表明心迹，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紫薇大帝？

忘了吧，忘了吧，他忘了自己，自己也忘了他，在这个茫茫仙际，形同陌路。

虽是这样想着，可她还是禁不住时不时地打开结界，关注他的每一举动。每当看见他独自一人仰望星空对月长叹之时，二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两两相望，那哀怨而深情的目光，总会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他好像是看见了自己，而且他好像是并没有失忆。真的是错觉吗？

每当此时，她都会在心惊肉跳中关闭结界，闭上眼睛，想尽办法静下心来，让自己进入个人修行状态。

从那以后，为了不至于让自己的理智丧失，她再未主动打开过那个结界。因为印记的存在，若是岳峰安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以预料的危机，自然会有所反应。现在平静日常，证明岳峰安是安全的。既然如此，自己何必那么密切的关注？如果真的选择忘记，那就忘个干干净净吧。

这一次沉下心的修行持续了好长时间，甚至是让她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直到印记突然产生了波动。

是岳峰安出了什么事吗？

睁开眼睛，打开结界，展现在眼前的并非岳峰安的农家小院，而是大周朝华丽的宫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也并非岳峰安或者秋莲，而是大周朝后宫唯一的女主人--静贵妃。

或许是三番五次暗害岳峰安，惹怒了天意，除了薛才人的一尸两命、静贵妃的突然滑胎，从那以后，后宫之中再无人生育。并且此后不久，静贵妃所生的皇长子也是疾病夭折，两年后，唯一的女儿长公主，居然也是难产而死。至此以后，哪怕是后宫佳丽三千，岳天安却是再也没有了天伦之乐。

如今他行将就木，陪在他身边的唯有所爱之人--静贵妃，除此之外，无一子嗣。

在岳天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静贵妃哭得撕心裂肺。看来对于这个霸占了她一辈子的“姐夫”，她也不是全无感情。

就在徐琳琳好奇，岳天安无儿无女、断子绝孙了，唯一的皇位何人继承。静贵妃居然领着一个弱冠少年面无表情的走向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在那少年身旁，也是两个对自己来说并不陌生的身影，一个是在兵临城下时跟着岳峰安立下战功、进爵一级的淮阳王岳嘉文，还有一个是随着岳峰安离开京城、不离不弃的于木成。

岳嘉文在此，徐琳琳并不奇怪；可是于木成也在……

难道……

凝神定气，徐琳琳催动内力，对准了那少年的脸。看清楚那个稚嫩的面庞，她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和岳峰安八分像。哦不对，如果这孩子长大了，十有八九，和岳峰安一模一样……

边境小镇上--

秋莲仿若是急不可耐，不停地在床边徘徊不止，时不时地踱到窗口，伸长了脖子，向外张望，眼角眉梢俱是写满了焦急之色。

“咳咳咳--”

咳嗽声响起，有些沉闷、有心无力。

已经是妇人打扮的秋莲一听到这样的声音，急忙回过头，一个箭步跨到床边，跪下，握住男人的手，非常急切的说道：“王爷，你一定要坚持住，老于带着华儿去了京城，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你一定要坚持住，等着他们回来啊。”说着说着，她已经控制不住，泪如雨下了。

岳峰安显然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他艰难地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妻子，张着嘴，看样子是想说点什么，却已经说不出来了。

“王爷，王爷，你再等等，再等等啊……”妇人不停地晃动着他的身体，仿佛是想带给他一些活力。

“老爷，夫人，老爷，夫人……”

伴随着急切的声音，一个膀大腰圆的黑脸大汉跑进屋内，拿出一个发皱的信封递给了妇人：“京城里来消息了。”

“是好是坏，华儿现在情况如何，静妃娘娘说话算数吗……”秋莲一面焦急地询问着，一面急不可耐打开手里的信封，只是看了一眼，就激动地热泪盈眶，跑到床边，把那封信塞在了岳峰安的手里，“王爷你看啊，我们的华儿登上皇位了，静妃娘娘没有欺骗我们，你的心愿达成了。你看啊，这是华儿亲自写的信，让我们速去京城，一家团聚。王爷，你看啊，你看啊……”

岳峰安显然是看不了了，无力，也无心，不过他还是笑了，欣慰的笑了。带着这一抹笑，他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岳峰安的心愿已了，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回去了。

印记再次发生剧烈的波动，这样的波动告诉她，岳峰安已经死了，而且已经进入了天地轮回。

不会吧，这么快就死了？

算来算去，从自己离开，到岳峰安死亡，不过十五年光景。也就是说现在的岳峰安也只是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纵然算不得年轻，可和自己计划的长命百岁，还差了一大截子。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

打开结界，意念转向岳峰安的所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秋莲伏在岳峰安的身上，嚎啕大哭。

岳峰安是真的死了，病死的。尽管是出人意料，却也算是正常死亡，没什么可以质疑的。

既然岳峰安已经死了，那紫薇大帝是不是也应该回来了？

想起那个男人，她便觉得心里惴惴，因为她不知道，多年不见、再加上记忆丧失，他是否还记得她？反正她努力过，忘不了。若是他重回天庭，二者地位天差地别，还能否再续人世间未了的真情呢？

突然之间，紫光闪耀，竟是对面的紫玉珠散发出绚丽的光芒。难道它也感觉到了？

情不自禁的，她慢慢的走向那紫色的亮光，在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自己。亮光深处，隐隐的，有什么人向自己而来。

难道是他？

亮光越来越柔和，他也是越来越近，看着自己，嘴角上扬，带着迷人的、温柔的笑容缓缓走向自己--

“玉华，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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