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条件

收回目光，在他面前慢慢地踱步，徐琳琳边走边说：“那女人所谓的证据，不管是我，还是太祖母，都有办法否定。关于这一点，我还要谢谢舅公你啊。若不是你有先见之明，提前杀了那个绝明，有些事情否定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啊。你说是不是啊，舅公？”

说着，她半眯起眼睛，看着对面的何楚，似笑非笑。

何楚紧张万分，身体一直在打颤。

“二十年前的事，再怎么着，也好应付；可现在……如若那女人破釜沉舟，说了不该说的，牵连到舅公你……”徐琳琳故意的，凑到他面前，“舅公想好如何应对了么？”

这时，何楚的情绪越发激动，呼吸也越发剧烈。

徐琳琳却不介意火上浇油：“到了那一天，高堂之上，太祖母势必旁听。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联合他人、害死了自己的宝贝孙女、甚至还企图加害她的重外孙女，她会怎么想，会怎么做……”

“我是为了何家的名声。”何楚梗着脖子，仍然是理直气壮。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冷笑，回头看去，女孩的脸上竟是嘲讽之色。

“你这话说的，太祖母可能信吗？”徐琳琳轻蔑一笑，眼看着何楚嘴唇微动，气得在哆嗦，却是说不出话来。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只道，“舅公，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琳琳看得出，你还算是一个孝子，起码对于太祖母，你还是有所考虑、有所顾忌的；但另一方面，在我看来，你又算不得一个孝子，因为你根本不清楚，太祖母到底要的是什么……”

“母亲是被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迷惑了，你你你……你就是个狐狸精。”正在气头上的何楚言辞匮乏，想了好半天，才说出这个词。

“狐狸精？”徐琳琳哈哈大笑，自己堂堂一个神仙，居然被人说成是妖怪，而且是专门勾引男人  的狐狸精，简直是……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只是想笑，笑个不停。

“本来就是，你就是个蛊惑人心的狐狸精，是你迷惑了母亲，让她听信了你的谗言，要拿何家的名声开玩笑，你你你，你就是何家的千古罪人，早晚有一天，何家毁在你手里。”何楚气咻咻的把话说完，情绪还是非常激动，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对面的女孩似乎没听见他愤怒的控诉，依然如刚才一般，大笑不止。

一时间，何楚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在前方的栅栏上，大喝一声：“你给我闭嘴，别笑了。”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女孩冷漠的目光，盯着他的眼睛，目光锐利，不怒自威。

触及到这样的目光，何楚打了个哆嗦，身体不由地向后挪动。而这时，栅栏外的女孩却是步步紧逼--

“我徐琳琳是迷惑太祖母的狐狸精，那你何楚是什么？无情无义、吃里扒外，为博财产，不惜给兄嫂下毒，使得他们不能有后；为了掩盖自己曾经的罪恶，助纣为虐、害死将你视若父亲、视若祖父的亲侄女、重外甥女……”

“我没有……”

“那你告诉我，三十年前，外祖母无端流产，原因何在？”

“你怎么会知道？”何楚脱口而出，自然是吃惊不已。三十年前的事，自己做的如此隐秘，连母亲都不知道，徐琳琳如何知晓？那个时候，徐琳琳还没有出生、连何紫儿、何青儿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可能……

猛地抬头，注意到女孩唇边的诡笑，不觉恍然：“你诈我？”这个臭丫头，小小年纪，诡计多端。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舅公，是你太紧张了。”

“可是你没有证据。”何楚不愿意错过任何机会。

“太祖母是个聪明人，有些事只需要轻轻一点，她完全可以反应过来。娘亲曾经和我说过，外祖母第三次怀孕之时，是舅公亲自派来了舅奶奶照顾。这事情，太祖母应该还记得。舅公，你应该清楚，太祖母虽然老了，却还不糊涂。过去的事，记得清清楚楚。”徐琳琳说着，轻轻地摆摆手，后又提醒了一句，“娘亲还告诉我，舅公你提出过继，好巧不巧，就是在外祖母流产后的一个月……”

指着女孩，何楚如今是又羞又恼，咬牙切齿，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丫头，太鬼了，无凭无据，也把自己拿捏得死死的。早知如此，三年前就应该杀人灭口、永绝后患。可问题是，三年前大费周章、一环扣一环，却还是以失败告终，让她活到了现在，还学会了威胁人……

“你到底想如何？”何楚彻底蔫了，不想也不敢再和她作对了。

“很简单，公堂之上，我希望舅公知无不言，替琳琳说句公道话，还琳琳一个清白，也可以让娘亲死而瞑目。”徐琳琳说着，本能的抬头，看向窗外。那何紫儿能不能死而瞑目，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信守诺言，那徐琳琳本尊若是在天有灵，便可以含笑九泉了。

在心里感慨了一会，徐琳琳收回了目光，看向对面。此时，何楚眉头紧锁，脸上尽是矛盾之色。

轻咳一声，引起他的注意，徐琳琳又说道：“舅公，我们是一家人，有些事，哪怕是大白于天下，我徐琳琳也会向着自家人，尤其是太祖母那里，我也会为你说话的……”

“你真的……”求生的本能让他迫不及待想确认一个答案，可想到自己于她而言长辈的身份，有些事，却又难以启齿。

“舅公，你放心，从现在开始，只要你真心待我，过去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何楚苦笑地摇摇头，无法相信。不管是蒙是猜，何紫儿的死、绝明的死，她都已经知道了。自己可以算得上她的杀母仇人、杀父仇人。杀人父母，不共戴天。就冲这丫头这一次如此坚定的要把胡氏母女送上断头台，就说明现在的徐琳琳并非一个心胸宽广之人。这样的人，知道了一切，会放过自己吗？

何楚再次后悔，一路上顾忌母亲、犹犹豫豫，以至于错失良机，让这丫头活到现在……

“舅公，事到如今，还在异想天开么？杀了我，你觉得可能么？”

何楚神色一变，徐琳琳就看出他心之所想。尤其是现在，他猛地抬头，脸色苍白地望向自己，好似难以置信。

“舅公，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个本事，杀了我，太祖母那里，你如何交代；嫁祸于人？你觉得成王殿下会相信么？”徐琳琳微微蹙眉，“还有，舅公，有一件事你大概是忘记了，我现在的身份，不仅仅是徐琳琳，还是未来的成王妃。害死了我，你觉得成王殿下会放过你吗？”

说着，她向后看了一眼，暗示他，岳峰安就在不远处。

何楚果然是怕了，不断地吞咽着口水。抬头望着面前的女孩，眸子里仍然是充满了恐惧。

“舅公，我觉得有些事，你真的不会考虑。你口口声声说，杀我是为了何家的名声；可你难道没想过，杀了我，王爷追根溯源、查出真相，会轻易地放过你？到时候真相大白，天下人尽皆知，你何楚为了争夺产业，害死了血脉亲情。而这个，岂不是对何家名声最大的侮辱？到时候，为人笑柄的可不是我徐琳琳，而是你何楚。人人都会说，你何楚道貌岸然、丧心病狂。”

“我……”

不许他开口，徐琳琳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又点了一句：“你想嫁祸于陈先生，让他做你的替罪羔羊，白日做梦。”

“你……”何楚大惊失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丫头居然知道这个……

一时间，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话尽于此，舅公自行考虑。太祖母身体不适，琳琳先走一步了，过段时间再来探望舅公。”徐琳琳说着，轻轻地福了福身，礼数周全。随后转过身，径自往回走去。没走几步，她再次定住，回过头来，又补充了一句，“舅公放心，虽然你人在这个地方，衣食住行，琳琳不会怠慢；舅公若有什么需求，也尽管开口，琳琳也一定会向王爷尽力争取……”

说罢，又是欠了欠身。这一次，她回过头，企图义无反顾的就此离去。不曾想，还没走几步，身后的那个长辈又一次发话了--

“琳琳，你回来，你快回来……”扒在栏杆上，何楚用力地招了招手，形容急切。

“舅公还有事？”徐琳琳回了头，却还是停在原地。

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何楚重重地颌了颌首：“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你在王爷面前、母亲面前，替我开口，我……”

“好。”

        

何楚话未说完，便听见这样一句话，这样一个字。微微一愣，抬眼看去，对面的女子望着自己，嘴角轻扬，再不复刚才的嘲讽和警告，反而看上去亲切友好，让他不由自主地去相信，去认可。这一次，希望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想着，深吸一口气，暗暗地给自己打了打气，抬头面对着女孩，故作平静地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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