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糊涂

下意识地摇摇头，但很快，陈洛英反应过来，顿时瞪大了双目，难以置信。这这这，这不可能吧。

“不错，当今皇上就是存了借刀杀人、两败俱伤之心。”何楚重重地点头，认可了他的猜测，“当今皇上既是想借助成王殿下的势力，歼灭贼匪，又是想通过这些个匪徒，灭了成王殿下，不管是两败俱伤，还是同归于尽，皇上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这一次，成王殿下缴贼成功，而且是毫发无损，回京以后，皇上肯定是更加忌惮。陈先生，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此时此刻，追随王爷，危险重重啊。”

说罢，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正色。

“那我，我，我……我该怎么办？”陈洛英立马脸色苍白，显得茫然无措。

“你知道如今在那个京城，谁最得当今皇上的信任？”何楚故意问道，对方仍旧是一脸茫然，不明所以。何楚于是压低声音说道，“薛家。”

听到这个词，陈洛英浑身一震。薛家他知道，开国八大贵族之一，当今皇上后宫里好像就有一个姓薛的，封为贵妃，据说是颇得宠爱。如此一来，何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也就可以明白一二了。

“本员外如今有一条路子，可以将先生推荐给薛家，先生要不要试一试啊？”何楚再次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问道。

“何员外如果愿意引荐，那是最好不过了。”陈洛英轻轻一揖，好像是感激不尽。如今是骑在马背上，不太方便；如果是在地下，他非要磕个头不可。只是说完这些话，忽然想到什么，禁不住拧起眉头，不安地问道，“只是王爷那边……”不管怎么说，岳峰安对自己的知遇之恩都是不可抹杀的。若不是他，自己现在怎么可能是在去往京城的路上？如今让自己如同琵琶别抱一般，另投他人，在他看来，无异于背叛，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

“俗话说得好，良禽择木而栖。先生是个人才，心中有胸壑、有抱负，难道愿意还没有一展宏图，就被人恶意抹杀、甚至是性命不保？”何楚故意这样问道。看到对方微微蹙眉、似有不解，于是又问道，“如果当今皇上真的有心处置成王殿下，作为王爷身边的人，陈先生自信可以逃过一劫、甚至是得到重用？”

听到这话，好像是不由的，陈洛英瞳孔一缩，再次蹙起了眉头，陷入沉思。

看他这个样子，何楚便知道这年轻人动心了，心中欢喜，表面上却叹了口气，不无感慨地说道：“俗话说得好，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若当今皇上顾念旧情、饶过成王殿下，从此以后，怕也是废了，好的话，做一个闲散王爷，逗猫遛狗、衣食无忧，闲暇之余，还可以出去走走；不好的话，要么是一杯毒酒、三尺白绫，要么是终身囚禁，不得踏出半步。到那个时候，陈先生你怎么办？”

“还请何员外相助。”陈洛英恳求道。

“这是自然。”何楚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陈先生，帮你引荐，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无缘无故的，薛家为什么要结识与你？要知道，在京城里，像你这样品学兼优的人才数不胜数，你告诉我，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薛家对你刮目相看，甚至于将你举荐给当今皇上？”

一句话问的陈洛英是哑口无言，什么也说不出来。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朱大力他们讽刺的对，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一次，可以得到岳峰安的另眼，也是因为自己在缴贼的过程中，出了两个主意；而这两个主意，说到底，不过是借刀杀人的公报私仇。仔细想想，除了头悬梁锥刺股的刻苦攻读，自己的确是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就连人们常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自己也没有机会。

“请何员外指教。”陈洛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恳求何楚。

见他急切的样子，何楚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有些得意，毕竟目的已经达到。眼见着他抬起头、似有些惶恐地注视着自己，何楚不敢耽误，轻咳一声，回答道：“陈先生若是想赢得薛家信任，必然需要做些什么有利于薛家。唯有如此，薛家才可以肯定先生与他们是一条心。”

“那学生该怎么做，学生从未去过京城，薛家所需，学生一无所知啊……”说到这，陈洛英眉头紧皱，看样子是有些慌乱。

“先生莫慌，先生莫慌……”何楚抬了抬手，首先安抚地说道，“如今就有件事，需要先生的一臂之力，如若功成，薛家必然是感激不尽，对先生定然是另眼相看。”

一听这话，陈洛英自然是激动不已：“所为何事，但凡学生力所能及，定然是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要的就是这句话，听到此话，何楚更是得意，抿嘴一笑，却很快收起，在他面前并未透露半分。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后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对着他只道：“具体的，暂且不提，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我和你说这些，就是希望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了前途，选择良木。切不可太过固执，浪费了大好前程。陈先生学识渊博、志向远大，如若因为一时糊涂，选错了靠山，被人埋没，真的是朝廷的损失、百姓的损失。”

何楚轻轻地摇摇头，仿佛真的是可惜。

陈洛英倒是越发糊涂了，因为他看不出何楚说出此话，目的为何。自己问的是薛家到底是想要自己做什么；而何楚明显是答非所问。

为什么？

联想到他刚才的动作，陈洛英禁不住回头，看向身后。貌似普通的马车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说话声。看来三个女眷都休息了。何楚回头看，意味着什么，莫不是薛家所做之事和这三个人有关？是谁？何太夫人和郡王妃不太可能，难道是……

陡然间，陈洛英有些不安。但转念一想，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何楚可是掌柜的亲舅公……

抬眼望去，只见那何楚也看着自己，眸子里闪闪发亮，好似期待着一个答复。他沉思了片刻，回答道：“何员外的意思，学生明白。薛氏看得上学生，是学生的福气，但凡所求，学生必然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只是学生虽然迂腐，却也有做人的法则，凡是作奸犯科、危害他人之事，学生是定然不从的。”

“陈先生、陈先生，你看你说的什么话，何某拿你做自家人，怎会害你？”何楚故意板起脸来，表明不满，也表明自己的态度。随即又放松下来，微笑地安抚道，“你放心，这事情绝对不会违背你做人的原则的。相反，这事情如果成了，必然是利国利民、朝廷嘉奖的好事一件啊。”

“到底是所为何事啊？”陈洛英越发糊涂了，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而这时，何楚却是打起哈哈--

“你就不要再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放心，事成之后，朝廷上下是绝对不会亏待与你的。”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驾”的一声，甩起马鞭，先一步扬长而去了。

陈洛英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一团浆糊，越发糊涂了。纵然是榆木脑袋，此时也看得出，何楚在拉拢自己，让自己为他、为薛家做点什么。可关键时刻，竟是模棱两可，什么都不说了。陈洛英不禁猜测，薛家要做的事，即便不是模棱两可，恐怕也是见不得人的丑事。若真的是这样，自己要不要做？

按照他的说法，岳峰安如今在京城，处于一种被人忌惮的状态，自身难保。如若自己和他走的太近，必然会受到牵连。良禽择木而栖，如若想在京城里立足，从而光耀门楣，必须寻找其他的靠山，薛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可问题是，何楚神神秘秘的，弄得自己也有些紧张。

此时此刻，陈洛英后悔了，不该如此草率的答应。可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没答应什么。算了吧，走一步看一步，入了京城，想要独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还是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底线，危害他人，尤其是徐琳琳和岳峰安的事，自己永远不会去做。毕竟，这两个人是自己的恩人。

马车里，看见老人的眉头皱了皱，似乎是要苏醒了，徐琳琳急忙凑了过去，轻唤几声：“太祖母，太祖母……”

老人缓缓地睁开眼，看着年轻的面庞，似乎有些迷糊，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琳琳……”随后伸出手，试图站起，徐琳琳急忙扶着她，何青儿也赶忙过来帮忙。待老人直起身子，喝了孙女递过来的一杯茶水，这才吐出一口气，禁不住问道，“现在到哪儿了？”

“刚出泽城，半个时辰之前，才过了城门。”

“什么，刚刚离开泽城？”老人皱起眉头，形容不悦，怎么这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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