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讨教

身体一顿，岳峰安急忙回头，向那无忧先生看去，对方也看着自己，嘴角微扬，似是信誓旦旦。这让他不觉提高了警惕，这无忧先生不像是开玩笑。莫不是她真的有什么本事，让自己诸事不顺？如此说来，她到底是什么人，对己来说，是敌是友？她的目光还是那般，虽平静却又锋利，摄人魂魄，让人避无可避。

四目相对片刻，那女子移开了目光，接着说：“那玉阳仙官虽是神话人物，可青出于蓝。神话来自于人类的口口相传，神话人物自是来自于民间。相传，这玉阳仙官为人之时，不过是山间的一个村妇，目不识丁、为人胆小，只因遭到丈夫毒打，苦不堪言，为求自保，痛下杀手。当地官府糊涂办案，遭到冤杀。玉阳仙官死不瞑目，魂魄飘飘荡荡，难入轮回。玉阳仙官回顾一生，认为此生悲剧，皆因目不识丁、为人不齿所起，于是化身为流浪村妇，四处游荡，专门教授农家姑娘读书写字，不取分文。久而久之，人们念起恩德，尊称其为‘女先生’。”

说到这，回头看着岳峰安，目光深沉。

相对一会，女子收回目光，接着又继续说道：“其所作所为，感动上苍，破格为仙。升天当日，百姓扶老携幼，颇为留恋，至今供奉庙宇。尽管已经有了仙名，众人提起，还免不了称呼一声‘女先生’，口口相传，时至今日。”无忧先生说到这，停了停，回头再看向岳峰安，“既然千年之前，人间已有一位‘女先生’，那我这个‘女先生’为何就当不得？”

虽然这女人的眼神厉害，但时间长了，岳峰安倒也习惯了。听了她的话，微微颔首：“阁下说的不错，那玉阳仙官在人间的确是有‘女先生’的称号。可阁下别忘了，其之所以有其称号，盖因其教书育人，在一定程度上，展开了女子教育的先河。阁下难不成也是如此？”

说罢，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妾身游历四方，若遇有缘之人，定然会倾囊相授。”

“有缘之人？那个徐琳琳？”岳峰安故意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女子显然是有所触动的，慢慢的回过头来，与他对视。但眼光中却没有他想象的惊讶和愤怒，反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徐大姑娘是个可怜人，遭人算计，差点性命不保，名誉不保。初次见面，便觉得有缘，就收她为徒。至于清风寨那些人，我本不予多管，但想着徐琳琳弱女子一人沦落至此，多有不便；故而将这些人安排在她的身边，予以庇护……”无忧先生这般解释道。

“予以庇护？”岳峰安冷笑一声，语气有些蔑视，“先生这般的安排，恐怕有些奇葩吧？”

“那王爷觉得妾身应该如何安排？”那无忧先生反问，“徐大姑娘和我说过，曾经她对自己的亲人深信不疑，总想着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可到了，却差点死于亲人之手，可悲可叹。”说到这，那无忧先生长叹一声，似有些感慨。

“朱大力此人虽为强盗，却不失一条铁骨铮铮、重情重义的汉子。当初落草为寇，也是局势所逼，为求温饱，不得不为。今日，有改恶从善之机，自然会趋之若鹜。实不相瞒，当年妾身就是因为看重这些，才毅然决然的将他们留下。而如今的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无忧说着，突然掉过头去，把目光转向那卢月平：“卢太守，你觉得呢？”

卢月平忙不迭地点头：“先生说的是，那朱大力等人的确是脱胎换骨、大有不同……”话未说完，竟遭到岳峰安的一记瞪眼。卢月平心知得罪不起这位千岁爷，急忙把嘴闭紧，再不开口。

无忧先生在一旁察觉到此状，不动声色地笑笑，却又探问岳峰安：“殿下虽然初来乍到，对于今日之事，想必也是了解。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听先生的意思，今日之事，也是有所耳闻？”

“了如指掌。”

一听这话，岳峰安禁不住再次提高了警惕。这女人的意思莫不是对于客栈里发生的一切了如指掌。这么说来，此人并没有如同徐琳琳说的那样，在周游天下，而是一直就在泽城附近，甚至是客栈附近。仔细想想，或许是为了保护那个徐琳琳，毕竟朱大力这些人肯定是不靠谱的；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呢？

这女人对外宣称周游天下，暗地里却徘徊于泽城周围，目的是什么；那个突然兴起、又突然壮大的梅华宫，和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殿下、太守，妾身今日还有他事，恐怕无暇闲话，只是不知道两位寻觅妾身，所为何事啊？”无忧先生再次主动开口，言归正传。

“哦，先生，事情是这样的……”卢月平显然是清楚无忧先生的习惯，一听这话，便要直接开口说明，话未说出，便听得一声重咳。卢月平心有余悸，自觉地闭了嘴。

剜了那卢月平一眼，回头看着无忧先生，岳峰安似乎也不客气，直言问道：“先生可曾听说过梅华宫？”

“有所耳闻。”女子毫不避讳，点头答道。

“只是有所耳闻？”岳峰安皱起眉头，似有不满。很显然，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太简单了。

“殿下你有所不知，妾身虽喜云游四方、四处走动，对于江湖中人，倒并不怎么接触，偶有朋友，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从不深谈。平日里独来独往，惟有徐家爱徒，让我放心不下，故而经常光临。”

“原来如此。”岳峰安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却又问道，“本王听说，对于验尸之术、破案断案，先生也有所研究？”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胡乱一谈，贻笑大方了。”

“可卢太守告诉本王，先生每次都是神机妙算、未卜先知，若非先生，这天底下怕是会多了不少孤魂野鬼啊。”岳峰安一面说着，一面侧目斜睨卢月平，眸子里的蔑视讽刺昭然若揭。

卢月平有些难堪，却又自知理亏，故而只能忍气吞声，任他嘲笑。却不料，这个时候，还是一旁的无忧先生开口说话，替自己解了围--

“王爷谬赞了，卢太守并非无能，实则是凶手奸诈，太守大人心系百姓，想早日破案，故而当局者迷。而妾身乃是局外之人，本就与此无关。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不受干扰，跳出局限，看到不一样的方面。其实，若可以给太守大人充分的时间，冷静下来，按部就班的推导，必然也可以得到正确的结论。在妾身看来，只要有心，必有收获。”

听了这话，卢月平好不激动，急忙抱拳一拜，冲着无忧先生感激万分。

岳峰安此时倒是点头附和：“说的不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时候的确是需要游离其外，才能看清事情的真相、案情的本质。”说到这，他特意停了停，观察了一番对面的女子，期待着她的反应。而这无忧先生却是微微颔首后就沉默了，并未再发表什么高见。当然，对此，岳峰安也并未放在心上，轻摇折扇，悠然地接道：“实不相瞒，今日请先生前来，本意是希望先生以天下苍生为重，辅助本王，清缴江湖匪类。不过，听得先生刚才的意思，对于江湖上的门派兴衰，似乎知之甚少？”说着，蹙眉看着她，好像是求证着什么。

女子似也不避讳，平静的点点头，认可了他的说辞。

岳峰安于是接着又说：“既是如此，不如继续先生的老本行，先生以为如何？”

“老本行？”女子拧起眉头，不解其意。却见那岳峰安颌了颌首，继续对自己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两天前，衙门再次发现无辜尸骨，是本地的一个普通村民，因为死的蹊跷，一直查不出凶手的蛛丝马迹……”

“殿下……”卢月平叫了一声，似乎有什么想法急于表达，不曾想，却遭到岳峰安警告一眼，神色严厉，让他只得闭了嘴，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岳峰安也不理他，只是继续向面前的女子提出要求：“仵作虽有结论，却也是模棱两可，一时无法探得事情的真相。卢太守和本王说明了先生的情况，得知先生对于验尸之术一直是有独到见解，故而希望先生可以助本王一臂之力，查明真相，捉拿凶手，还逝者一个公道。本王感激不尽。”

说罢，拱手行礼，在他的身上，王者之气浑然天成，气势逼人。

这无忧先生却也不惧，俯身行礼，不卑不亢：“殿下过誉了，殿下看得起妾身，是妾身的福气。”行礼完毕，站起身来，微微蹙眉，有些不解地问道，“此地再次发生人命惨案，妾身一路走来，怎未耳闻？”说罢，转向卢月平，皱起眉头，无声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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