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7章


顿了顿,他问魏公公,“哪个是白瓶里的药,哪个是黑瓶里的药?”

        “啊……这、这……”魏公公一脸尴尬,“奴才路上还记着呢,这会儿突然、突然就给忘了。”

        这是一对翡翠瓶,瓶身的花纹不一样。

        魏公公以为自己记得住的,到底是高估自己的脑子了。

        皇帝摆摆手:“算了,小神医是大夫,想必是能辨别的。”

        事实证明,皇帝也高估人了。

        顾瑶瑶确实能闻出两种丹药在气味上的细小差别,知道两种药是不一样的,不会把它们混在一个瓶子里,但究竟哪种才是白药、哪种才是黑药,她也不记得了。

        那就只能人生如戏、全靠嘴皮了。

        萧清朗在东屋小坐了一会儿,将两瓶药拿了出来,指着两瓶药胡掐道:“陛下,您这两种药不是一般的药物啊,左边这一瓶是白药,右边这一瓶是黑药,它们是一种失传已久的迷药,最初来自唐门,据说方子被人窃走才逐渐在六国之中流传开来。但因药材极为难得,也因步骤十分复杂繁琐,只有燕国的药师才能炼制。”

        顾潮的确是从一个燕国药师那里打探到这两种药物的。

        皇帝的神色沉了一分,他感觉自己快要接近真相了:“那……它们究竟是什么样的迷药?”

        萧清朗道:“瑶瑶说是能迷乱人心智的药物,白药令人心生好感,黑药令人心生厌恶。”

        皇帝:“是对下药之人?”

        萧清朗:“未必是下药之人,而是服药后,药效发作时看到的人。”

        皇帝:“服药后多久能发作?”

        萧清朗:“很快。”

        这个与顾潮打听到的并不彻底一致,但也不算冲突,药效发作得快的话,很大概率上自己看到的就是下药的人。

        随着真相的深入,皇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被人呃住了,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冲破堵塞的喉头:“药效发作时是怎样的?”

        “这个……就因人而异了,有些人甚至没有反应。”这是萧清朗自己推测的,当初南师娘没与顾瑶瑶说得那么详细,但萧清朗觉得如果皇帝中药之后反应很大,他自己早就察觉了。

        这种迷药吃下去,最多是令人犯困,不会再更强烈了。

        皇帝捏紧了手指,他闭了闭眼,问道:“这种药的药效能维持多久?”如果维持得不久,那么自己对静太妃的好、对庄太后的恶或许就和它们没关系。

        萧清朗一句话击碎了他的侥幸:“有药引的话,能维持许多年。”

        皇帝一怔:“药……引?”

        萧清朗就道:“是一种带着花香的药粉,可以做成安神香,也可以做成干花放进锦囊。”

        安神香!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使用静太妃给他的安神香!

        “去……去把静太妃送来的安神香给朕拿来……”

        “陛下,那些安神香没用,奴才都处理掉了。”魏公公为难地说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睛一亮,“前阵子……蔡嬷嬷送了奴才一个钱袋,那气味……与安神香有点儿像……”

        其实是不像的。

        不过人都有爱联想的毛病,想着想着可能自己都信了。

        那个荷包曾被南师娘弄坏,之后顾瑶瑶给魏公公缝好了,里头的干花都没动。

        他将钱袋摘了下去。

        萧清朗早知这个钱袋是什么情况,却依旧拿进东屋走了一遍过场,出来后他如实相告:“陛下,这里头装的就是药引。恕微臣多嘴,陛下手里为何会有这些东西?难道陛下——”

        皇帝打断他的话:“有些事,你不必多问。”

        “是。”萧清朗拱手应下。

        真相追查到这里,皇帝就算再笨也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的内心受到了史无前例的冲击,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信仰都在一夕之间轰然坍塌了。

        他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却又双腿一抖跌坐回去。

        “陛下!”

        魏公公大惊!

        “朕没事……”皇帝惶惶然地摆摆手,阻止了魏公公前来搀扶他的动作。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他的手抖得厉害,整个人宛若一片寒风中瑟缩的枯叶,看着凄惨极了。

        魏公公眼眶都红了:“陛下……”

        皇帝一步一步往前走:“不用扶朕,朕能走……朕好得很……”

        话音刚落,他便吐出一口血来,两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皇帝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姑婆的屋子里,熟悉的环境,简陋的陈设,只是他早已不是曾经的心境。

        “陛下,您醒了?”

        是老祭酒的声音。

        皇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扭头看向守在床前的老祭酒,有气无力地说道:“霍弦。”

        “臣在。”老祭酒往前走了一步,“魏公公在灶屋熬药,陛下感觉如何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臣去叫瑶瑶过来看看。”

        皇帝虚弱地移开视线,望向单调的帐顶:“不用,不用叫她,朕没事。”

        老祭酒叹道:“陛下,您有什么烦心事可以与臣说,臣自当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解难。”

        老祭酒方才已从萧清朗的口中了解到了全部经过,他一边觉得萧清朗忒大胆了,这种事也敢做,一边又挺自豪,自家小子挺有出息的,计划缜密、部署周全、胆大心细……

        主要是心够黑,不愧是他徒弟。

        但同时,他也有些为皇帝感到唏嘘。

        被自己母妃算计这么多年,陛下心里一定也很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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