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颇有些自豪地说道：“这是昭都小侯爷的墨宝！名为《春山烟雨图》，是小侯爷十二岁那年游历江南时所作。小侯爷的画千金难求，我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熟人手里买来的！”

        顾瑶瑶拿起画，睁大了眸子：“十二岁就画得这么好啦？”

        她错愕的模样呆萌呆萌的，就连脸上的红色胎记在秦家相公眼里都不丑了。

        秦家相公于越发得意地说道：“这还只是他随手画的呢，据说画了不满意，给扔掉了，是下人偷偷保存起来的。你要是喜欢的话……给你多看两眼！”

        顾瑶瑶：“……”

        萧清朗的目光自那幅画上淡淡扫过，随即云淡风轻地说道：“赝品。”

        秦家相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这幅画，当即跳脚：“你胡说！我这幅画明明是真迹，怎么可能是赝品？”

        萧清朗道：“就是赝品。”

        秦家相公拔高了音量：“你哪里看出是赝品了？”

        萧清朗似是给他一个眼神都嫌多余：“你哪里没看出是赝品？”

        这话太嚣张了，简直是在说这幅画造假造得惨不忍睹，哪儿哪儿都是破绽。

        秦家相公终于忍不住炸毛了：“你懂什么？你一个穷书生懂画吗？我可是找专人鉴定过的！这就是小侯爷的真迹！”

        “他没画过这幅画。”萧清朗淡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没画过？你认识他吗？”

        这话说出来，秦家相公自己都笑了。

        一个乡下小瘸子，怎么可能会认识大名鼎鼎的昭都小侯爷？

        昭国都城的侯爷多，侯爷的儿子们也多，个个儿都是小侯爷，但能被称作昭都小侯爷的却仅此一个。

        昭都小侯爷乃宣平侯嫡子，生母是信阳公主，深受当今陛下宠爱。

        他三岁上金銮殿，力战群儒，一战成名！四岁入国子监，五岁通读国书殿，精通六国语言！

        天香书院的黎院长位列京城四大才子之首，那是因为才子榜要年满十八才能上，黎院长的科举成绩至今无人超越也是因为这位小侯爷从来没科举下过场！

        他十二岁便被陛下钦点为国子监祭酒，五国使臣都曾来恭贺这位少年祭酒，那是真正的风华潋滟，冠绝昭都！

        可天不遂人愿的是，小侯爷虽拥有无与伦比的出身与才学，却在一场国子监突发的大火中意外身亡，据说他是被活活烧死的。

        死在了除夕夜，年仅十四岁。

        萧清朗又不是和他关系好才提点他的，既然他不信，那就算了。

        顾瑶瑶原本挺欣赏那幅画，可一听到是赝品顿时兴致全无，把画还给了秦家相公。

        秦家相公瞅着她那一脸嫌弃之色，突然就解释道：“你别听他的！这幅画就是真迹！”

        顾瑶瑶斩钉截铁道：“我相公说是假的，那就是假的！”

        “你……”

        秦家相公可真气。

        若在以往，他才不在乎一个小丑八怪怎么看他的画呢，可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他不想在她面前丢人。

        秦家相公挺直腰杆儿：“是真的！他没见过世面，不懂画！”

        “你才没见过世面！”顾瑶瑶不允许有人这么贬损她家的崽！

        若说上一次秦家相公上门找顾瑶瑶拿信，萧清朗只是事后听了结果而已，那么眼下就算是真真正正领教到顾瑶瑶对秦家相公的冷漠了。

        她居然为了自己和他吵起来了。

        萧清朗深深地看了顾瑶瑶一眼，忽然又大方地提醒了秦家相公一句：“这幅画若是拿去送人的，我劝你还是别出这个丑了。”

        言罢，萧清朗对罗二叔道：“回村吧，罗二叔。”

        “好嘞！”罗二叔不掺和年轻人的事儿，笑盈盈地将牛车赶走了。

        秦家相公望着二人在冷风中共啃葱油饼的背影，气得特别想骂一句狗男女！

        不过，这事儿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了根刺儿，当他把画拿回秦家时，他老爹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怎么样？画找回来了吗？”

        “找是找回来了……”秦家相公欲言又止。

        他老爹一慌：“出什么事了？不会是坏掉了吧？”

        “没坏……唉。”秦家相公最终还是把萧清朗的话与他老爹说了。

        他老爹比他的态度更强硬：“一个小瘸子的话你也信？

        “他是天香书院的学生。”秦家相公上门去找顾瑶瑶拿信时见过萧清朗，那时萧清朗穿的就是天香书院的院服。

        “天香书院的学生怎么了？”他老爹不屑道。

        “他们都很厉害的。”秦家相公说。

        他老爹不以为意道：“你不也很厉害？我花了那么多银子给你从京城请夫子，你哪里输给他们了？何况，那都是些死读书的，哪儿见过世面？”

        秦家相公心道，我当时也是那么说的呀！

        秦家相公其实是个十分自傲的人，若是旁人这么提醒他他半个字都不会听进去，但萧清朗当时的眼神与气场莫名很有说服力。

        最终秦家相公也没能说服他亲爹，眼睁睁看着他爹把那幅画包好，让人给京城的贵人送了过去。

        --

        大雪一连下了三日，村里的路都封了，牛车也走不动了。村里原本有不少人都想在过年前去集市做点生意，可由于雪太大也只能无奈搁置。

        这几日大家伙儿都闷在家里，也没人上门找老太太听戏了，老太太百无聊赖，于是让顾瑶瑶把薛香湘叫了过来。

        老太太不知薛香湘与顾瑶瑶曾经有过龃龉，她来这儿的时候二人关系已经转好了，而且薛香湘自打遭遇登徒子一事后，对男人便有些避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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