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天，冉梅室友回寝室，将两人送到医院。两人在医院醒来就大声嚷嚷着见鬼了，由此，阳大有鬼的消息也在学校慢慢传开……

        消息传到会计系这边来时，已是半个月后。

        “妮妮，听说财院那边闹鬼诶？”温岚撩开侯妮的床帘，蹬掉拖鞋挤到她被窝里，一脸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咱们学校以前传出过不少闹鬼的消息，没人证实过。这次，听说是真人真事，听说财院那边领导都惊动了。”

        侯妮问：“结果呢？”

        温岚摇摇头叹息：“听说是学生深夜玩笔仙，自己吓到了，没鬼。诶，没劲。”

        侯妮正半躺在床上看书，闻言，白了她一眼，道：“实不相瞒，我从小听过的鬼故事，比你读的书还多，各个都很劲爆，你要不要听？我可以给你讲几个，真实的乡村鬼故事！”

        温岚怂怂地摇头，她胆子小，不惊吓，不敢听。

        她听侯妮讲过，他们家世代都是阴阳先生，安葬死人、迁坟、看风水，无所不涉及。她虽然不相信那些，觉得是封建迷信，但她看过几部港产鬼片，想象力又丰富，很容易自己吓自己。而且，侯妮来自山村，自她看过某部《山村x尸》，她对山村鬼故事是提之变色，闻之丧胆。

        侯妮抿抿嘴，不再搭话，认真看书。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她可不想临时抱佛脚。

        温岚半点没有打扰人家看书的觉悟，像是想到什么，明媚的大眼中焕发出兴奋地光彩。她侧耳听了听寝室里的动静，听到另外室友的争吵声，她不厚道的轻笑了两声。随即，压低声音，分享她刚听来的八卦。

        “妮妮，给你说个今天才得知的大瓜，跟你男神有关。”

        听到跟男神有关，侯妮瞬间来劲，合上书，看向温岚，示意她继续说。

        “咱们会计系不是大一读完就可以找公司实习嘛，你男神创业开了公司，在招前台和行政。我听说，孙菲菲前两天去唐青枫公司应聘被拒，然后也不知道她脑回路是怎么转的，竟然哭唧唧的去找唐青枫表白了。”说着，她将声音压得更低些，毕竟她讲的人就在同一个寝室。

        “我听说，是万靓颖怂恿她去表白的。你也知道，唐青枫这人干脆，不爱玩暧昧那套，做不到的事从不给人希望，直接拒绝了。然后，戏剧性的情节来了，孙菲菲伤心逃离现场，万靓颖居然留了下来，茶里茶气一副琼某女主样，说‘唐青枫，你太过分了，你不知道她爱你爱的很痛苦吗？你还当众拒绝她，不给她留一点想念，太残忍了！’”

        她学着万靓颖那样夹着嗓子说完，乐不可支的蒙进被子里笑。

        “艾玛啊，笑死我了。她怎么不再加一句，‘我看错你了’，或是‘她失去的可是她的爱情啊’之类的，再来个冷哼，那才叫绝。哈哈，都特么是些千年狐狸，还玩什么聊斋。莫非她以为自己道行高深？还是男人就喜欢这套？啧啧，搞笑。”

        寝室里，另外两人吵了会儿，孙菲菲摔门而去，万靓颖连忙追了出去。

        温岚这才放大声音，忍不住揶揄道：“你说，万靓颖是出自什么心理，说那段话的？哈哈，莫非她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不行，想起那段话我就忍不住想笑，太逗了哈哈哈哈——我决定了，以后她就是我快乐的源泉。”

        侯妮无奈地摇摇头，道：“你不去当狗仔，真是屈才了。”人家在公司说了什么话，她都知道，也是厉害。

        “还有，你小声点，让人听到，又有得吵。”

        宿舍的床不是很大，但两人都比较瘦，倒也能并肩躺下。阳市的冬天湿润寒冷，两人挤到一块儿，还暖和些。

        温岚坐起身，耸耸肩，一脸无畏。

        “嘁，我们架都干过，还怕吵？”说到干架，温岚就有些不懂了，她看向侯妮，一脸不解。

        “不是都说大学室友情很珍贵吗？我就搞不懂了哈，高中八人住一寝，室友间不说感情有多深厚，但至少也是交谈甚欢。大学大家不应该更懂事，更知道珍惜吗？而且才四个人住，不仅没什么室友情，还架都干上了!我现在严重怀疑所看的那些电视剧，什么大学寝室一家亲，室友心连心的，是不是掺水太严重了？难道那些是美化剧情突出主角善良？”

        侯妮扯过被子将自己牢牢裹住，才道：“不是说大学就是社会的缩影嘛，正常现象。再说，不是还有咱俩，我们关系好就行了呗。”

        温岚打了个冷颤，重新缩回被窝，唉声叹气片刻，突然道：“话说，妮妮，你就没想过跟唐青枫表白？万一你们俩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呢？”

        侯妮抡了她一锤，好声没好气地说：“你才王八，你才绿豆。”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回应温岚那个问题。

        “我把唐青枫当男神，刚开始吧，是有点情窦初开，喜欢他。但后来吧，听说他大二就开始创业，还那么成功，就没了心思。我现在，对他只是崇拜，崇拜他能力强，能赚钱。嘤嘤嘤，他太厉害了，我望尘莫及，我不配！”她沧桑地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灰姑娘的故事听听就行了，别当真。诶，我已经是个思想成熟的姑娘了！”

        如今，若是起一点跟男神在一起的念头，她觉得那都是对人家的玷污。不是她贬低自己，而是这个世界有些人，有才华又肯努力，自己一所无长，凭什么觉得能配得上人家？！

        她始终相信，什么锅配什么盖。不奢望，就不会失望。

        做人，可以幻想，但也要认清现实。这样，日子才不会难过。

        温岚笑了笑，道：“说的也是。”

        她就喜欢侯妮这脚踏实地的模样，交这样的朋友，烦恼少。

        下午，孙菲菲和万靓颖又和好如初，手拉手回来了。

        温岚望天看地，一脸不解：“你说，她们早上是为什么吵？现在，又是为什么好？”

        侯妮：“……你管那么多干嘛？洗澡去。”

        温岚瞥了眼侯妮的脖子，轻啧了声，叹气道：“每次跟你洗澡，我都忍不住想吐槽。你说你脖子上带的什么东西？别欺负我读书少，有护身符长这样？”

        温岚说的，是挂在侯妮脖子上一块黑漆漆看不出年代、和铜钱大小一致的铜板。

        这个铜板中间没有铜钱那个正方形的缺口，就只是一块铜板。

        铜板背面刻了个妮字，正面是精心雕刻上去繁杂的符文。铜板用黑线以吊坠绳结的方式穿着，绳结上再穿了两颗周身泛红佛珠。

        据侯妮说，这是她的护身符。

        温岚自认为自己见识不少，她见过符箓护身符，见过各种玉像玉石类护身符，就连令牌类的她也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简陋的。

        侯妮叹气道：“谁知道呢？反正我爷爷不准我摘下来。别叨叨了，洗澡去。”

        她们大学寝室没有热水器，冬天洗澡不方便，不过大学有公共澡堂，价钱便宜，侯妮冬天都是跑澡堂的。

        学校外面有私人澡堂，价格略贵，温岚在私人澡堂那边办有年卡，她跟着温岚去过几次。不过她更喜欢学校澡堂，离寝室近。

        她们学校很大，寝室和校外要横跨大半个校园，洗澡去外面对她来说太麻烦了。当然，主要也是没钱！

        阳市的冬天湿冷刺骨，寒风一吹，像是要吹进人骨子里似的，冷得人只打哆嗦。套用游戏概念来说，阳市的冬天，是法术伤害，持续性掉血。

        侯妮和温岚裹着棉衣刚出寝室，一阵寒风刺骨迎面刮来，冻得两人拎着东西边打冷颤边跺脚，小跑着去澡堂。

        公共浴室更衣室，两人褪去衣裤，温岚瞥见侯妮脖子上的东西，忍不住再次揶揄：“妮妮，你连洗澡都戴着这个黑漆漆的铜板，莫非这块破铜不是什么护身符，其实是无价之宝？或是开启什么宝藏的钥匙？”

        侯妮遗憾的摇头：“不，它只是个护身符，平淡无奇的护身符。”她倒是想它是无价之宝。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护身符是这块破铜板，但她没胆子追问她爷爷。

        “嘿，都什么年代了，还整护身符这套？集美啊，你这是封建迷信，要不得！”温岚伸手摸了摸那块铜板，指尖触到刻有字的纹路，黑漆漆的看上去有些年代感，但也没看出有什么厉害处，而且她第一次见护身符还有这样的。

        她感叹道：“要是在旧时代，你爷爷绝对是被□□的对象。用这玩意护身，你还不如多买几份保险！”

        主要是这块东西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太难看了。挂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脖子上，怎么看都违和感十足。

        温岚是个业余的穿搭博主，有点轻微的强迫症。别人还好，要是她身边的好友穿搭不符她的审美，她看见了，不纠正，心里就不得劲。

        “我爷爷嘱咐过我，千万千万不能取下来。你是不知道他当初说这话的时候，那表情是有多恐怖！这玩意我哥也有块，不过我哥那块被他弄丢了，你是不知道，他当时就挨爷爷一顿毒打，在床上足足躺了大半个月呢。”她至今再回想起当初爷爷嘱咐的神情，依然觉得心惊胆战的。加上她哥那顿胖揍，她就算在家再得宠，也不敢轻易挑战爷爷的权威。

        她爷爷是个非常严厉的小老头，虽然对她很好，很宠爱她，没揍过她。但爷爷对她哥，实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理念。她看了太多她哥做错一点事都会被罚跪或是棍棒教育，都吓出阴影来了！

        不过，她想起爷爷教他们兄妹俩的那些东西，满脸都是黑线。她还好，爷爷疼她，除了一些必要的护身咒语，其余的她不想学爷爷也不逼她。她哥则是天天被逼着学风水、念诵各种各样的经文、画符。有生意找上门，他爷爷还带着她哥去帮人家看风水、安葬死人，就连念书，也要排在后面。

        她哥经文不仅要背，还要一遍又一遍用毛笔字进行手抄，一经发现有偷懒行为，后果很严重。

        “妮妮，你说过你爷爷是个看风水，抓鬼的师傅对吧？那他们真的抓到过鬼吗？”温岚不等侯妮回答，顾自继续道：“这世界哪里有鬼！建国后精怪都不许成精了，还谈鬼怪，封建迷信害死人。”

        听侯妮提起她家里一些事，温岚虽然没有明着说什么，但还是觉得他们那是招摇撞骗，搞封建迷信。

        抓鬼？能再扯点吗？

        “诶，大人的事小孩不敢插嘴。虽然是搞迷信，但也算是一种文化传承吧。”侯妮叹了口气，父辈的事，她不置可否。但有一点，还是得说清楚：“不过有点我得正名一下，他们不是抓鬼，是度鬼，超度亡灵！以后见到我哥，千万别在他面前质疑度鬼这事。”

        她爷爷不是道士，而是佛教分支流传下来的流派，是她们那个县里为数不多阴阳先生。什么超度亡灵、安葬死人、看风水的活儿，他们都接。

        她爷爷那派出门在外，别人都称他为“先生”，但他们自己称自己为度鬼师。在他们那边，还挺有名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佛教什么派别的，但她听爷爷说，他们那派人数不多了……不过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她爷爷那派传男不传女，有她哥继承爷爷衣钵，所以其他的她并不关心，也不在意。

        她这个人的性格，说好听点叫平庸，说难听点叫没有上进心，没追求。而且她是他们家唯一的女孩子，集全家宠爱于身，也不会苛责她学什么，父辈们只需要她开心就好。

        是也，她从爷爷那里学的东西，唯一熟稔的就是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不管是道教的九字剑印，还是佛教密宗的手结印，这九字真言，她都熟稔于心。因学的九字真言有道教也有佛教，她还一度怀疑她爷爷那派是佛道杂糅。除此之外，她还会一点简单的护身符，一点必要的护身咒。

        葬人看风水度鬼大任，集于她哥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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