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翻覆吐蕃之海

原以为何乐为至少会在修为恢复中度过一夜时光，然而未及两个时辰，何乐为便已起身，令米都可汗不禁感叹，何乐为这副身躯坚韧如斯，竟超乎常理。自凉州城驾驭灵驹穿越草原至此地，即使是他们大草原之上最为杰出的驭兽修士，也需要休整一日方能恢复元气，更何况何乐为已是连续两日夜不离战马，纵然铁石之躯亦难承受如此颠簸。
  "殿下神色略显疲倦，不妨再多修养片刻，或者待明早再召开议道大会吧。"
  米都可汗此言并非出于对何乐为安危的关切，实则因何乐为身份尊崇无比。若有何乐为在此行中出现意外，依照何世民的性格，恐怕在场之人无人能够幸免于难，包括米都可汗自身，大唐势力如今已深深渗透至草原各地，哪怕他有意叛逆，也无法逃过监察法眼。
  "无妨，我对自身状况颇有了解，处理完此事后再去静修一番。此事关乎重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高原上的情报匮乏，想必你这里有诸多线索可供参详。"
  何乐为稍作舒展，虽近段时间的确疲累至极，但他深知眼前削弱吐蕃国力的机会百年难得一遇，自己须咬牙坚挺过去。一旦错失良机，再来寻找这般机遇恐将遥遥无期。
  "所有关于高原地带的情报都已悉数带回，并自上月起进行了汇总整理......"
  对于这些关乎吐蕃秘辛的情报，米都可汗不敢有丝毫隐瞒，他知道何乐为对于每个细节都需仔细研读，也许他会从中看出不同寻常的端倪，因此绝不能遗漏任何一条信息。
  鉴于曾大人主要负责吐谷浑草原的修行与发展事宜，故而何乐为并未将其召来参与此事，有些事还是尽量减少牵扯人数为妙，临别之际简单交待几句即可，以免分散其修炼之心。
  至于吐谷浑所掌握的情报相较于何乐为手中更为丰富全面，毕竟二者与吐蕃接壤，多年来不知派出多少密探潜入对方境内，从高层至底层无所不及。何乐为对此情报网垂涎已久，自然知晓不可强行索取。此刻米都可汗的心理防线已经颇为脆弱，倘若提出借用对方情报网的要求，恐怕会被视为贪得无厌。
  "你构建的情报网确实出色，当我前往吐蕃之时，能否暂借一用？瞧你这面色，我并非要占为己有，只是临时借用而已，当然，借用之事也不能让你有所损失，这样吧，我赠予你一千匹精英战马作为回报如何？"
  何乐为心中思量一番，这因果循环之理，自当遵循，如今与米都可汗并非对立状态，对于草原民族而言，战马犹如修士的灵兽，至关重要。他在草原之地亦豢养着诸多战马，赠予对方一千匹亦无妨，毕竟相较于此，我们所图谋之事远比这些战马珍贵得多。
  “何公子过谦了，若非殿下的援手，此刻我恐怕早已化作荒野中的一缕残魂，遑论建立起如今的情报网，我所拥有的一切皆愿与殿下共享。”
  米都丞相听闻一千匹战马的馈赠，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但他深知何乐为并非易于对付的修行者，今日所得之马，日后怕是要以更多回报。情报网络运转不息，即便为何乐为传递一份讯息，对他们来说也不过举手之劳，只是内心难免有些许不甘。
  “吾辈之间不必过于计较，言出必行，此事便如此决定，你只需持此信物前往本座的草原，索取所需战马便可。”
  何乐为早已书写好凭证，并在几番推让之后，被米都可汗珍重地收入怀中。那一千匹战马，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何乐为此举自有深意：一时之强势可以迫使他人屈从，长久以往，则难以为继，届时各部落不再信任与合作，信息闭塞不说，甚至可能因此而招致杀身之祸。故而在涉及情报交流这类事上，该投入的资源绝不可吝啬。
  通过这些情报，何乐为愈发洞悉了局势的本质，所获资料较自身之前的了解更为深刻。众多小部落首领们皆已暗流涌动，自然不足为奇——松赞干布欲剥夺他们的权力，又怎会有人安然待之？
  “此人松赞干布是否心智有失？竟敢将赋税骤然提升五成，任谁也不会对此表示认同吧。”
  何乐指向关键所在，解释道：原来各个部落首领原本向松赞干布进贡赋税，然而如今却陡增五成，无人甘愿承受如此重负，即便是临近圣城的部落，也开始抵抗吐蕃中央军的压迫。
  “殿下有所不知，松赞干布野心勃勃，其在位期间确实在南北征战中为吐蕃开拓疆土不少。然而问题在于，许多新征服之地并未真正稳固，仅在名义上归顺于他。那些地区的人民乐意缴纳一定钱财以求得暂时安宁，但这笔钱却是有限的。一旦索求过度，必然激起民众反抗。禄东赞离世前仅提议增加一成赋税，岂料松赞干布尝到甜头后，竟妄想再度榨取……”
  经过米苍穹大汗的解说，何笑尘也逐渐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当松赞干布初次提升灵石征收时，仅提升了十分之一，因此，下方的部落首领与域司并未有人胆敢公然违逆这位吐蕃法脉之主，因此都乖乖缴纳了灵石。

  然而我方刚将灵石送缴完毕，你便立刻加征至半数，并欲向各大域司府邸派遣仙官，意图摸清各域司府的真实修为底蕴，此举并非单纯敛财，更是直指他们的生死存亡。于是，这些域司府的大人们再也无法忍耐下去。
  “按照禄东赞原先的布局，这帮域司府的大人们在接下来的十五年内恐怕都将难有寸进之地。遗憾的是，松赞干布白白浪费了这样一个妙计。”
  何笑尘淡然一笑，对于动荡不安的吐蕃国而言自上而下皆陷入战祸，但对于大唐来说，松赞干布的一味贪图功绩却是为我们创造了良机。
  “几日前，禄东赞已借秘道返回，据说他已经稳住两家不满的域司，此人极具个人威能，在吐蕃国内享有极高声誉，若有机会，殿下应当将其除去才是。”
  米苍穹大汗所述属实，何笑尘曾多次动念要除掉此人，却终究未能付诸行动，倒并非缺少魄力，实在是顾虑其身后的影响过于深远——此人身居高位，且在吐蕃国民间拥趸众多，万一他在大唐身陨，吐蕃必定会举全国之力反扑，先前的一切努力便会化为泡影。
  早先何笑尘并不知晓吐蕃国内竟混乱至此，倘若早知如此，便是拼尽全力也要将其留在境内。只是我们的情报网太过有限，无论是长孙无忌一系还是崔氏家族的情报来源，都无法与吐谷浑这里的详尽情报相比。
  “人已经离开了，不必再多言。我简单总结一下，你看是否正确：虽然有不少势力蠢蠢欲动，但在现有的六大域司之外，其余之人仅停留在口头上，并未真正有所行动。这六家域司实力较弱，如果没有外部力量的支持，顶多只能支撑两个月的时间。”
  何笑尘话语间并未有任何冗余，一边讲述，一边书写下各个域司的名字并做标记。他对高原之上的情形固然了解颇深，也希望借此机会请米苍穹大汗为自己评判一番。如能掌握各大域司的确切实力，何笑尘便明了自己的西行高原之路该如何走，此次前来，他的目的并非赐婚，而是要让这片吐蕃大地翻天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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