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南辕北辙

听见我这么说，上水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眸子看着我，“你说感情是一意孤行，但是让老夫看来，感情却是自己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

        “在你的认知里，或许即便身边的人对你百般呵护，你也只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而活，你不会一意孤行，因为你知道你心中想要的那个人是谁。”

        他说的这些话我不置可否。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即便你知

        道，他不是唯一的选择，只要在你心里已经认定了，那即便这个人再怎么样，你也会跟他在一起。”

        我冷冷的看着他，淡淡的说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话?”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光的眼睛，朝着我的方向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我。

        “离舞，时隔多年，我知道你还没有忘记往事。”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那些事，那个选择，是你母亲自己选择。”

        听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我以为再也没有人会在我面前提起她，我以为那些事将会成为过去。

        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忆起了她。

        可是，当上水一提起，我的双肩忍不住的颤抖着。

        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画面，立刻侵袭了我的脑海。

        记忆中的我们很穷，那个时候什么也吃不到。

        更不要提身上穿的衣服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感觉我们过得很快乐，她真的很美。

        身上的衣服很破烂，却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她脸上未施脂粉，却比任何人都美。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美的人，她永远都是笑着的。

        我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会待在一起，因为我觉得那样最幸福。

        可是，事与愿违。

        当她收到信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纠结在一起，再也没有了往昔的笑容。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良久，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整个人变得虚脱，跌坐在地上。

        我吓傻了，藏在一旁看着她。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落泪，她哭得撕心裂肺，就好像是什么都没有了一样。

        那天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我没有能力，也没有心情再去想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现在又想起来，总觉得有些揪心。

        我沉默了，整个人都开始剧烈的颤抖着。上水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再次叹了一口气。

        声音变得轻柔，“离舞，老夫知道你比任何人都不容易。”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车离君是我想要精心打造的一个人，你跟他已经南辕北辙，再也没有了……”

        “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了？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们还有机会，我要跟他在一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跟他在一起！”我大声的咆哮了一声。

        也许是被我的反应吓到了，上水呆愣了一下。

        随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事到如今，又何苦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些年过去了，你跟他之间经历的那些事情，如果不是记忆，早就已经被忘得差不多了。”

        “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老夫把他从生死之间拉回来，恐怕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又紧接着说道，“你明明知道忘记一个人很困难，当年你离开他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也做不了，也等不回来你，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吗？”

        我的心狠狠的一颤，呼吸变得急促。

        “你知道，但是不能感同身受，这些年他怎么度过的，你是怎么度过的，你们两个人已经没有了任何交集。”

        我摇了摇头，不想接受这个答案。

        “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没有这一次的偶然相遇，你们两个人早就已经天各一方。”

        “可是老天让我们相遇，这便是缘分，我跟他……”

        上水再次叹了一口气，“离舞，老夫问你，如果他不再是你心中的那个他，他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还会选择跟他在一起吗？”

        我呆愣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个问题，我曾经问过太后，太后告诉我的答案，我记忆犹新。

        而且那个时候我也选择了本心。

        是，如果有一天，车离君不再是车离君，他再也没有了梦想，那他便不是他。

        “你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离不开的人，只有依恋的人。”

        我想要捂上耳朵，不想在听上水在这里说话，可是我知道我之所以会这么抵触，就是因为我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是因为理解他，我才会在这里跟他说那么多。

        可是，那个人可是车离君啊。

        那个人陪伴了我人生最孤独的时刻，如果不是他把我救起来，如果不是他，恐怕我这一辈子，早就在跳崖的那一瞬间结束了。

        即便我明白一切道理，即便我知道，我跟他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我仍旧一意孤行。

        我不想放弃车离君，即便是爱的一个虚无的人影，我也要继续爱下去。

        因为除此之外，我已经别无所求。

        “放过他吧，也放过你自己，你们两个人早就已经不可能了。”

        上水苦口婆心，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平静。

        他不知道他说出这些话来，让我听着觉得心里多么难受。

        “离舞，是时候该放手了。”

        他仰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男子生逢乱世，应当与大局为重，不应该儿女私情，更何况如果他真的跟你走了，你真的能放心的了吗？他还是他吗！”

        直到说出的最后一个字，我才恍然惊醒，呆愣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接下来上水没有再说一句话，我多么希望他这个时候在说几句话，让我去反驳。

        可是上水就是这样，他永远都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永远都知道不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缓缓的抬起眸子看着他。

        “我知道，你说的这一切我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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