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坦白

时间还早，袁葵也没有丝毫的困意，于是就所幸收拾起了行李。其实袁葵也并没有带特别多的东西回来，因为家里什么也不缺，袁葵便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将衣服一一从行李箱中取出来挂进衣柜，袁葵拿出一看，才刚到九点。想到一天没有联系的江随，袁葵直接点开了江随的聊天框，发送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没过一会儿，江随的消息就回了过来：【还没睡吗？】

        袁葵不明白，为什么江随和她的爸爸一个模样，都认为她这个时候就要睡觉了。

        【还没有呢。】

        【今天早上起那么早，现在不困？】江随抱着怀疑的态度。

        袁葵默默打字：【白天在飞机上睡太久了，现在睡不着……】

        远在青衡市的江随看到这句话，不禁轻笑出声。他的双手都从电脑键盘上离开，拿着手机直接躺到了椅背上：【能接电话吗？】

        袁葵看到这句话，悄悄的踮脚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门缝朝外探去。袁深国似乎已经洗漱好，早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于是她又关上房门，给江随回消息：【方便。】

        消息刚发出去，一个语音电话就打了进来。

        刚接通，袁葵就听到江随轻笑着的声音：“睡不着？”

        “是啊，今天在飞机上太困了，就一直睡到了快下飞机，我现在特别精神。”袁葵仰躺在床上，和江随说着话。

        “那也不能睡太晚，不然明天早上起来难受，知道吗？”江随认真的叮嘱道。

        “知道啦，肯定不会睡太晚的，等会就去睡了。”袁葵敷衍着答道，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的事情。

        江随察觉到了袁葵的心不在焉，便想着挂电话，结果就听到袁葵突然出声叫他：“江随——”

        “嗯，怎么了？”江随意外的挑了一下眉，袁葵这样连名带姓的叫他，似乎还在很早之前了。

        袁葵咬了咬唇，有些迟疑着不敢开口，最后还是咬牙和江随坦白：“我没有和我爸爸说关于你的事情，我……”

        江随听后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声，说道：“没关系啊，你现在的确还小，叔叔不答应也是正常。说起来，也是我先把你拐跑的呢……”

        “不是的！”袁葵出声打断了江随。

        江随不明所以：“不是什么？”

        袁葵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颤着声音，把自己苦心隐瞒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是我先喜欢你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电话另一端的江随好半晌也没有说话，整个空气静得甚至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见。

        “……什么时候的事？”江随轻声问道。

        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对于袁葵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她和江随一路走到现在，似乎没有那些让人刻骨铭心、追悔莫及的事情，有的反而是让她心生眷恋的美好回忆。

        “高二那年，你来我家的那次……”袁葵小声的说道。

        高二……

        江随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两年前他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袁葵。然后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个时候……是你？”江随的声音有些微颤，难以置信的开口。

        “对。”

        江随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以言喻的闭上了眼睛。

        他以为自己喜欢袁葵这么久，他还怀疑过袁葵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他。他害怕袁葵离开，可是却一直没有想过，袁葵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偷偷的躲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自己了。

        “所以之前你躲我，是因为你觉得我喜欢上别人了？”所有的事情摊到了明面上，江随自然而然的就猜出了前因后果。

        袁葵轻轻的“嗯”了一声，“我不知道……”

        “是我的问题。”江随打断了袁葵的话，“是我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还害得你误会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其他的打算，江随觉得自己现在就想飞到袁葵的身边，然后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把自己欠她的都一一还给她。

        江随突然开口：“下次……”

        “嗯，什么？”袁葵只听到了两个字，不禁追问道。

        “下次别这样了，哪有这么一厢情愿喜欢一个人这么久的。”江随温声劝道，“如果我真的喜欢别人了怎么办，或者我结婚了呢。”

        “你这不是没有吗，而且我除了你，也没有喜欢过别人了……”袁葵小声的反驳道。

        江随呼吸一窒，觉得这个电话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否则今晚谁也别想睡觉。

        江随缓过情绪，温声哄道：“快睡觉吧，很晚了。”

        袁葵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聊着聊着，江随会突兀的让她去睡觉。转念一想，早上江随送她去机场没有睡好，现在应该也困了，于是顺从的说道：“好，那晚安啦。”

        “晚安。”

        -

        挂断电话，江随根本没有睡觉，他坐在桌前半天没有动静。

        屋内没有开灯，电脑也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而暗下去，整个室内只有窗外洒进来的一点灯光。

        曾经那些被他深埋在脑海深处的回忆，在这一刻被他放出来，像是决堤的洪水，瞬间占满了他全部的记忆。

        -

        刚刚大学毕业的江随，和家中因为工作闹翻。于是无处可去的江随找到了大学实习的公司老板，也就是袁葵的爸爸。江随找到袁深国的目的，是希望他能够借自己一些钱，帮他度过难关。

        其实对于那个满身傲骨的江随来说，求一个陌生的人，根本就是抛开了自己的所有面子。但是当时的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家中断了他所有的人脉和经济来源，他一个刚入社会的学生根本无法存活。

        在所有的人看来，他不去到正经的公司，空谈人生理想，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江随找到袁深国时，袁深国也试着劝过他，并许诺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让江随留在自己的公司，但是江随拒绝了。袁深国不再劝江随，并把钱借给了江随，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在临走时，袁深国也说过，如果没有钱还的话，也不用着急。

        江随当时真的特别感激这个并不太熟悉的人，觉得他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对于他的态度都比自己的亲生父亲要好。所以即使是在后来，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心中对自己的父亲也产生了一点隔阂。

        他知道江顾也是不想让他耽误时间，可是他总是无法走出这个坎……

        想到这个沉重的回忆上，江随连忙让自己停止思考，慢慢又回过神来，继续想着袁葵。

        江随现在对当时的情景还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当时他坐在袁家的沙发上，正和袁深国说起自己的处境，结果就听到玄关处的门被打开。

        他下意识的偏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正愣愣的站在门口，似乎没料到家中会突然来客人，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女孩子脸上未施粉黛，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上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整个人都透着乖巧。虽然并没有他见过的其他人那么漂亮到让人惊艳，却格外耐看。

        他当时因为袁深国的缘故，爱屋及乌的对袁葵也有好感。所以在女孩回过神来之后，他对她笑了一下，然后就看着女孩红着脸回了自己房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再和袁深国聊天时，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

        想到这，江随的脸上不禁挂起了一些笑，心中对那段记忆似乎都没有那么抵触了。不过正回想着，突然想到袁深国就是袁葵的爸爸，如果真的知道了他和袁葵在一起，会有什么反应。

        江随有些头疼的看着窗外的灯光，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应对的措施，以至于在接到江顾的电话时，他的语气都有些恍惚，差点让江顾以为他失恋了。

        “爸，有什么事吗？”江随接通电话时，心中还想着事，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江顾原先要说的话没有问出口，话题一转直接问道：“你怎么了，是失恋了？”

        江随嗤笑了一声，心思回到了电话上，“你对你儿子这么没有信心？”

        江顾听到江随的称呼，心中一惊，似乎察觉到了江随态度的转变，又不敢直接问，就只能顺着江随的话说道：“有信心。”

        其实江顾也能察觉到，江随重新回到江家后就和自己有了隔阂，虽然还会称他一声“爸”，但心里却下意识的抵触“江顾儿子”这个设定。江顾心中难受，却也尊重江随。以至到最后，几人的关系都好像在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可是今天的江随，却主动提起说是他儿子，这无疑不让江顾一阵激动。

        可只有江随知道，他会突然说这个，无非是觉得，如果当初不是自己被江顾赶出去，他大概不会找上袁深国，也就不会遇见袁葵。即使之后他们还会再次遇见，却不是“久别重逢”。

        如果袁葵在这几年中，喜欢上了别人，那他和她，就将是彻底错过。

        所以，江随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芥蒂，坦然接受这一段过去。

        “打电话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江随声音放松的说道。

        江顾被江随提醒，这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真正目的：“今天过年还回来吗？你都两年没回家了……”

        说到后面，江顾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彻底没了声。

        江随本来是不打算回家的，而是要去另一个地方。不过听到江顾提及，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回去吧。”

        江顾的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那什么时候回来？我和你妈好准备准备……”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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