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从飞机场出来，祁尽就看到了过来接他的孙秘书。

        孙含卉是祁开盛身边最得力的秘书，跟上次被吓得不敢说话的小丫头截然相反，她很有自己的行事风格，而且做事利落效率也高。

        这会儿她带着人往前走，虽说脚上踩着恨天高，也依旧不比祁尽的脚步慢。

        她这几年也算是看着祁尽从个毛头小子长成现在能独当一面的成熟大人，祁尽也习惯叫她一句姐。

        “卉姐，现在我妈情况怎么样？”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会儿你到了就知道了。”孙含卉看他一眼，似乎是怕他觉得自己在故意隐瞒什么，又特意补充了一句，“董事长没让我陪同，所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祁尽点头：“好，我知道了。”

        从机场到酒店的车程也就不到二十分钟，祁尽却紧张得感觉过了两个小时。

        对于昨天把祁晓云独自留在这里的事他想起来就觉得后悔，虽说是为了让妈妈跟外公解开心结，但他毕竟还是没有经过她本人的同意。

        如果祁晓云的病情因此恶化，这事怕是够他后悔半辈子的了……

        “祁尽。”眼看着前面就到了酒店，孙含卉叫了他一声，“别担心，董事长到底是你妈妈的父亲，他不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这他当然知道，只是……

        祁尽勉强勾了下唇角，“好，我知道了。谢谢卉姐。”

        等从电梯出来，远远就见走廊里站这个苍老的身影。

        原本十分精神的老爷子这会儿看起来似乎比前两天更憔悴了点，祁尽望着心里基本上就有了答案。

        “外公。”祁尽快步走过去，脸上带着让人无法挑剔的笑容。

        祁开盛怔了一下，才点了下头：“小尽来了。”

        “砰！”的一声从身后的房间里传来，爷孙俩的身影不由都僵了一下。

        老爷子皱眉叹了口气，“是我太心急了，再等等吧。”

        屋里似乎传来祁晓云歇斯底里的吼声，祁尽不由也跟着皱起眉头：“外公，对不起。”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祁开盛转过头来望着他，略有浑浊的眼里带着心疼。

        他轻拍了拍外孙的肩膀，语重心长：“这都是我跟她之间的债，是她跟杨建文的劫，不用你这个孩子来承担。”

        祁尽苦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祁开盛离开后才走过去开了房间的门。

        “砰！”有东西直直地朝这边扔过来，祁尽没来得及躲，茶杯就从他的脸颊旁划了过去，被划蹭的地方立马泛红肿了起来，渗出丝丝点点的血印。

        祁尽皱了下眉头，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妈？”

        “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回祁家！我有什么资格回祁家？你们不就是想看我离开家之后狼狈的样子吗，你们现在满意了？”女人声嘶力竭，紧接着又是一通乱摔东西的声音。

        祁尽心里难受得像是被针反复扎着一样，他快步过去握住祁晓云的手，不停地道歉：“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逼你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逼你了……对不起……”

        不知过了有多久，祁晓云终于冷静了下来，她垂头望着儿子，手轻轻抚上祁尽受伤的地方。

        “辰辰？是不是我又伤到你了……”

        祁尽贴着她的手笑着摇头：“没有，妈。你饿了吗？我好饿啊，我们去吃饭吧。”

        祁晓云茫然地望着他，过了半晌才点了下头，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

        “好……妈陪你去吃饭。”

        那天之后祁尽没在栾市多留，直接带着祁晓云回了季市。

        原本他是想借着这次旅游给祁晓云散心，可事情变成了这样，他愧疚的心理让他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待，恨不得抛下车立马飞回季市。

        “我当时就说你别听老爷子的，你非要试试。”和明俊在电话那头直撇嘴，“他就算是威胁你你也不应该答应，阿姨是他的亲女儿，你是他唯一的亲外孙，老爷子就算是再狠心还能真跟说得似的偷偷把人带走去治疗？”

        “要我说你当初跟他谈判的就不对，还说什么让两人见个面，这回可好了……”

        “行了。”祁尽掐灭了手上的烟，烦躁地在旁边的垃圾桶上碾了碾烟头扔进去，“你现在把我念叨出花来也没用。”

        “这倒是。”和明俊叹了口气，头一回看他这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有个朋友倒是认识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要不我给你联系一下？”

        祁尽觉得行不通，“她不会看的。”

        “啧，你是不是傻。”和明俊隔着屏幕都想给他一下，“你非要告诉阿姨他是医生，就不会说是带回家作客的朋友？”

        眼看着明天就能回到季市，祁尽的心情极其复杂。

        苗知语那边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联系了。

        算着今天，距离他们当初开始旅游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而距离他跟苗知语没有联系也将近一周了。

        他忙着照顾祁晓云，没顾得上其他，而对方似乎也一直没有对那天的话给出回应。

        回想起那天说的那些话，祁尽恍然发觉自己好像算是表白了。

        ——“苗知语，我确实挺喜欢你，也想追你。”

        话都说出去了，可他这个说要追人的却好几天都没主动跟人家联系。

        他捏了捏眉心，点开跟苗知语的聊天窗口。

        聊天内容还停止在那天苗知语给他发他在别墅住的房间的照片，那会儿他正忙着给祁晓云做饭，看了一眼准备回复，消息打到了框里就忘了。

        输入框里还留着他想发过去的话：“好好养伤，等我回去。”

        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再发出去也不太合适。祁尽干脆把字都挨个删了，正在犹豫着是要发点什么问候的话过去还是先解释一下上次没有回人家是为什么，就看到申请视频通话的界面弹了出来。

        他一怔，目光落在上面显示的布偶猫头像上，一时间不知所措，好像脑子短路了。

        手指有点不听使唤，祁尽还没准备好，手就已经按下了接通键。

        屏幕变成了对方的画面，苗知语正微侧着脸垂眼找着什么东西，他眉头轻蹙，长长的睫毛跟着颤抖了两下。

        这会儿听到了电话接通的声音立马抬眼望过来，笑着叫了他一句：“祁哥。”

        祁尽一哽，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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